“艾德蒙,餐給你都打包好了,你自己貼便簽?”服務(wù)員的一聲招呼打斷了艾德蒙的思路。
“哦哦,交給我吧,謝謝!”
撕下本子上最上面畫好的路線圖,艾德蒙把本子裝好,提起五份外賣,轉(zhuǎn)身走出漢堡店。
他的座駕是一輛嶄新的七代豐田花冠,車上還有醒目的藍騎士標志,至于為啥買島國產(chǎn)的車。
因為這車便宜省油啊.
除了這個,也沒別的優(yōu)點了。
繞到左側(cè),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副駕駛的位置,座椅上固定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放著保溫的餐箱,放好了外賣。
艾德蒙這才坐到主駕駛位,先把那張已經(jīng)規(guī)劃好的路線圖貼到中控臺上。
塔姆塞德的地形圖跑了這么久的外賣,艾德蒙早已爛熟一心,地圖手冊根本用不上,發(fā)動汽車,開始干活兒!
“嘿!看什么看白皮豬,送完還不滾?”
鴨舌帽、滑板褲、褲子上的大鐵鏈從腰間彎過,再繞到后腰間,上身黑色的大T桖衫上還有印有那種夸張的圖案。
黑人小伙的一身打扮看的艾德蒙直皺眉。
送外賣的,又不是低人一等,相反,作為服務(wù)人員,每次把餐送到,外賣員一般除了訂餐費還能收到一筆小費。
從幾個便士、到數(shù)英鎊不等。
小費這種東西,不是說必須的,而是一種素質(zhì)的體現(xiàn)。
特別是在大英這種非常注重禮節(jié)的地方,一般人但凡受到過教育,對于服務(wù)人員,都要給點小費,多少無所謂,重要的是這種習慣和態(tài)度!
這代表著對服務(wù)自己的服務(wù)員的認可!
而現(xiàn)在.
跑了這么遠,已經(jīng)出了配送區(qū)了,艾德蒙辛辛苦苦把餐點送來,一個便士的小費都沒拿到,反而被一個小黑子罵白皮豬。
廚子本來就脾氣不好,現(xiàn)在被這么一罵就更不好了。
剛想發(fā)火,想想自己現(xiàn)在還欠著一屁股債,艾德蒙剛升起來的氣勢,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能有些喪氣的嘟囔了一句:“沒禮貌的小子!”
“嘿!別走,白皮豬,你說誰呢?”
被嘟囔了一句,小黑子明顯火氣比艾德蒙的還大,轉(zhuǎn)身放回外賣,直接從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刀,咔咔咔幾下,甩的刀花閃爍,小黑子瞇著眼睛,一臉不懷好意的盯著艾德蒙。
“.”
看著本來都不準備搭理他的小黑子,居然蹬鼻子上臉,一口一個白皮豬的叫著,艾德蒙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小子.認識我這身衣服嗎?”
指了指胸口的標志,艾德蒙想讓這位小黑子知難而退,貴族的產(chǎn)業(yè),可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純粹就是無知,等真闖了禍,他們比誰都慫。
這樣的混混,艾德蒙見多了,每次一抬出他身后的背景,大部分人都會知難而退,反正他送外面這一年多了,從來沒遇上過刺頭。
“?”
小黑子輕哼一聲,不知道是真不認識,還是故意的,盯著艾德蒙看了半天,在艾德蒙以為他會退縮時,小黑子手里的蝴蝶刀猛地朝艾德蒙眼前劃過。
“法克!我管伱什么狗屎的衣服。”
艾德蒙下意識的用左手一擋,手腕上傳來了鉆心的疼痛。
這一下肯定是劃到了,一想到自己受傷就會影響收入,還得花錢看病,家里還有那么多孩子要養(yǎng),艾德蒙腦門一熱,仗著體格結(jié)實,左手護著胸口猛地往前一撞。
小黑子哪里是廚子的對手。
艾德蒙一個沖撞,把小黑子撞倒在地,剛踢一腳,地上的小黑子已經(jīng)扯著嗓子殺豬似的慘嗷:“來人!來人!有白皮豬打我,老大就我!”
呼呼啦啦的,聽到小黑子的呼喊聲,倉庫里瞬間跑出來五六個小黑子,手里拿著棒球棍、短刀、砍刀、還有根長槍,什么武器都有。
他們一出門就看見正被艾德蒙毆打的小黑子。
“砍他!砍死這個白皮豬!”
艾德蒙看見這架勢,頭發(fā)瞬間就炸了。
一對一還好說,讓他打這么多人,他打不過啊!
記好了這地方,等回去后找人再說!
想到這兒,艾德蒙轉(zhuǎn)身就往路邊的車上跑。
他自己在前面跑,后面追來五六個小黑子,眼看追不上艾德蒙,有人把武器遠遠的朝著艾德蒙身上丟。
艾德蒙又挨了幾下,也不知道疼了,打了個踉蹌,哆哆嗦嗦的打開車門,剛準備上車,背后又挨了幾下,分不清是刀砍的還是棒球棍砸的。
艾德蒙咬著牙,汽車也沒熄火,松了手剎掛上檔就能走。
一直開了有五分鐘,艾德蒙狀態(tài)越來越不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幾下,哪里受傷了,此時的艾德蒙感覺眼前的視野有些發(fā)黑,渾身發(fā)冷,憑借著一股狠勁,下意識的往外賣站點開去。
死也不能死外邊啊。
“哈哈哈艾倫,你聽我說!”
安格斯公爵臉蛋紅撲撲的,摟著艾倫的肩膀,兩人像是好哥倆似的。
晚上九點的倫敦,天已經(jīng)黑了,艾倫的這個莊園旁邊就是泰晤士河。
一邊欣賞著河景,一邊喝著小啤酒、吃著小燒烤。
雖然外面的氣溫已經(jīng)很低了,但是喝酒的時候身上熱啊,雖然是啤酒,喝的多了也熱。
兩人身上都穿著單衣。
艾倫此時的臉蛋也有些紅了。
安格斯公爵干別的不行,吃喝玩樂倒是樣樣精通,在倫敦“進修”這幾年,酒量漸長,已經(jīng)能和艾倫不相上下了。
兩人此時都有些上頭了,雖然沒喝醉,心里還是很清楚的,但對外界的感知已經(jīng)明顯有些遲鈍了。
一般男人在喝酒前,或者剛開始喝酒,說話的話語定式,基本都是以“我聽說、你知不知道、哎我給你說”都是以這些話語為起點。
通常都是先閑聊,聊到哪是哪,啥都聊,不看身份。
但等酒喝到一半的時候,一般的男人就開始輸出自己的價值觀了。
也就是俗稱的裝逼-——或者倚老賣老的講經(jīng)驗。
現(xiàn)在的安格斯公爵,明顯有點這樣的狀態(tài)了,他摟著艾倫一副過來人的姿態(tài)道:“艾倫.等你以后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老婆,要找個同樣是貴族家的小姐,不要學我,也不要”
打了個酒嗝,安格斯公爵的大胖手拿起旁邊傭人剛送上來的烤串,擼了個串,抹了抹嘴上的油,這才繼續(xù)說道:“我小的時候,在澳洲、肯尼亞長大,我媽媽哎,她不是出身貴族,她根本沒有教育貴族后代的經(jīng)驗,我從小也不覺得我是個貴族,我父親.”安格斯公爵開始一臉心痛的給艾倫講他小時候慘痛的經(jīng)歷。
他們家不是從他這一代開始沒落的,是已經(jīng)落寞了好幾代了。
到了他這里,家里根本就不像是個貴族了,至于這個公爵名頭.
真的沒什么人尊重他們。
同樣是面對一群人,如果讓艾倫來,他瞪一下眼,可能會嚇得很多人都不敢出聲,但換成以前的安格斯公爵來,他瞪眼.屁用沒有。
他們家缺少小時候那種針對于貴族子弟的那種教育和環(huán)境。
全方位的都缺,心性、手段等等,都缺。
這也就導(dǎo)致了他們家一代比一代敗家,一代不如一代。
要是成長在正統(tǒng)的貴族家庭,安格斯公爵覺得,自己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落魄。
這幾年他才剛剛好轉(zhuǎn),靠著艾倫的關(guān)系,慢慢把外債還清了,但身家只有十來萬英鎊,日子過的也是緊巴巴的,哪像艾倫這樣,私人超級游艇都搞起來了。
這都被安格斯公爵歸類為從小沒受到過良好的貴族教育。
這個可不是上個什么貴族學校就能解決的,是貴族家庭內(nèi)部,老一輩對下一輩言傳身教的真正的教育,和知識無關(guān),是那種最基本,仿佛天性般的教育。
就像艾倫這樣,他來這么多年,心性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他現(xiàn)在生活的環(huán)境就是這樣,根本就不用把普通人當人看。
以前他上輩子的時候,別管你身份高低,在那邊,殺個人已經(jīng)算是大事兒了,哪怕是家里關(guān)系大,也得好好謀劃,找人頂罪開脫什么的。
但在大英,在威爾士,一切都不一樣了!
老伯爵的做派,看你不順眼了,打一頓都是輕的,弄死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家里的傳統(tǒng)就是這樣的。
一個人長此以往生活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他能不變嗎?
不可能的!
隨著心性的改變,行事風格和方式,自然而然的就會帶上自私、兇殘這些特性。
沒這個心性,還怎么在貴族圈里混啊。
但安格斯公爵就沒這個心性,哪怕是現(xiàn)在,他的性格也固定了,即使想改變,也不好改,這也就是他哪怕是這幾年混的好點了,也沒真正融進貴族圈子的原因。
“哈哈哈安格斯叔叔你放心,我自己還是很有主見的,倒是你.你就沒想過,你還年輕,你們家族的榮光,你就不想恢復(fù)一下?”
哪怕是有點懵了,艾倫下意識的還準備慫恿一下安格斯搞事情,曼徹斯特那么大,離威爾士又近,簡直是大有可為啊,要不然,他為什么一直這么扶持安格斯,還不就是貪圖他的身份-——曼徹斯特公爵!
“哎我可不像你,家族榮光?呵”
安格斯公爵自嘲一聲,他們家的祖宅都被被人買走當成公司總部了,土地早就賣光了,除了現(xiàn)在這個公爵的名號,其他的祖產(chǎn)大大小小的早就被幾代人敗光了,這還怎么恢復(fù)榮光?
這是白手起家啊.太難了!
“少爺!”
“少爺,有緊急情況匯報!”
小石頭拿著一張紙,邊走邊喊,剛走到艾倫的身邊,一股刺鼻的酒味彌漫在周圍。
艾倫緩緩的扭頭看了一眼小石頭,有些氣惱道:“沒看見我正在和安格斯叔叔喝酒?”
“呃少爺,下面出了點問題。”
“說!”
小石頭看了看旁邊的安格斯,根據(jù)紙上的消息來看,這件事算是家丑,他不知道該不該當著安格斯公爵的面匯報。
“嗯?”
看到小石頭這個樣子,艾倫也反應(yīng)過來了。
但他沒在意,大手一揮道:“安格斯叔叔是自己人,說吧!”
“是!”
小石頭彎著腰,半蹲在兩人身后道:“在大概三個小時前,我們在曼徹斯特的一個外賣員,被客戶襲擊了,目前重傷正在醫(yī)院搶救。”
“嗯?被襲擊了?什么人襲擊的?兇手抓到了嗎?”
自己手下的外賣員被襲擊了?
這是遇上不付錢吃霸王餐的,還是怎么了?
小石頭看了看紙上的文字繼續(xù)讀道:“少爺,襲擊人的身份好像不簡單,他們好像是幫派成員,根據(jù)醫(yī)生的鑒定,外賣員身上有鈍器敲擊的傷勢,還有刀砍傷的傷勢,背上還被利器捅了一下,左臂已經(jīng)被感染了,目前做了截肢處理。”
當聽到已經(jīng)截肢了,艾倫的酒瞬間醒了一大半,突然扭頭又看向小石頭道:“截肢了?”
“是的.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人還在醫(yī)院。”
“警察怎么說?”
“他們.有些推辭”
小石頭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這要是放在威爾士,警察敢推辭?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但這里是英格蘭,出事的地方又是曼徹斯特,城市大、人口雜,有時候就是這么的魔幻。
“推辭?也就是說我的人胳膊都被砍沒了,事發(fā)已經(jīng)三個小時了,曼徹斯特的警察還沒抓到兇手?”
艾倫瞇著眼睛,火氣已經(jīng)上來了,本來就喝了這么多酒了,他現(xiàn)在的脾氣算是一點就炸。
“呃您可以這么理解。”
“.”
安格斯公爵張著嘴,聽著這個有些刺激的消息,送外賣的什么時候風險這么大了?
而且這是有人不給艾倫面子了?
曼徹斯特的警察居然在希爾家族的人面前,準備包庇兇手?還是準備和稀泥?
“安格斯叔叔我們剛剛是不是說到關(guān)于你恢復(fù)家族榮光的事兒了?”
艾倫雙手抱著安格斯的大腦袋,眼睛緊緊盯著安格斯公爵的眼睛。
安格斯公爵看著艾倫兇狠的眼神,他這會兒的酒也醒了,被艾倫盯得咽了咽口水道:“啊好像是說到了吧.”
“哈哈.那.今晚跟我走一趟?我?guī)阆热ゴ蜷_局面恢復(fù)一點榮光?”
“啊?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