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紅色充斥艾瑞莉婭的雙眼，她不知道自己看見的究竟是什么，血？還是火焰？亦或只是內心的憤怒。

手中的刀鋒高高舉起，下一秒，就可以插進這個劊子手的喉嚨。

銳雯轉過身來，剛剛從渾身僵硬中恢復過來，她只感覺身體都有一點發軟，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她如果不出手，德萊文只有死。

不管怎樣，德萊文也是她的戰友，他們同屬于諾克薩斯，她不能拋棄自己的戰友。

銳雯咬牙，渾身的力量集中于劍刃，本已暗淡下來的劍刃再次放出熒熒的綠光，周身好像火焰灼燒般疼痛，這一次，銳雯已經使出了她全部的力量。

劍氣鼓蕩在劍刃之間，這是她最強大的狀態，可保持這種狀態，也會極大的消耗她的力量，這種時候，她已經別無選擇。

銳雯閃電般沖過去，艾瑞莉婭反身迎擊，進入“飛天姿態”的艾瑞莉婭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個時候的她與平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劍刃相撞，兩個人各自后退，德萊文有意幫助，卻被鼓蕩的劍氣沖撞的無力靠近。

“德萊文，快走！”銳雯大喊道，“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德萊文這時候也已經爬起身來，他意識到了眼前的情況，不管銳雯還是這個紅衣女，此時此刻她們的力量都完全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這種時候銳雯既然下了命令，他當然不敢違抗。

“隊長……我們在外面等你！”德萊文道，雖然對銳雯一直好感不多，可是這種時候她居然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一命，即便是冷血的劊子手，也不可能毫無感覺的。

“不要管我，你們……快回去復命。”銳雯一邊說著，一邊節節后退，與艾瑞莉婭對抗，她必須要用出十分力氣，現在稍微分心說話她就已經感覺有些力氣不支。

德萊文也看出了現在的局勢，這種時候心里再急，他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任何忙了，他再次回頭看了銳雯一眼，終于還是轉身向著他們泊船的海灘跑去。

“你想走嗎？”艾瑞莉婭余光看到德萊文離去，大喊了一聲就想追去，可她身形剛剛一動，身邊的銳雯一聲怒喝，劍氣震蕩，艾瑞莉婭只感覺身體一麻，整個人跌坐在原地。

巨劍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威壓下來，艾瑞莉婭雙手格擋，又是“鐺”的一聲巨震，她只感覺雙手一陣麻痹感，緊接著，是隱隱不斷的痛覺。

艾瑞莉婭抬眼，就看到血順著虎口流淌下來，她再看向銳雯，銀發劍士的眉頭緊蹙，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你的敵人是我。”銳雯冷冷道，眼前的女人因為憤怒，瞳孔都變得有些發紅，劍刃上傳來的力量太強，以至于她不得不用盡全力去壓制，可即便是這樣，銳雯還是能感覺到，這個女人在積蓄著隨時可以沖破她防御的力量。

德萊文，快走啊。銳雯在心底默念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你……殺人犯。”艾瑞莉婭一字字道，這個時候，說話對于她而言是極其費力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全副精力都在抵抗銳雯的攻擊，更是因為內心的痛苦，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手里的劍將自己深愛的艾歐尼亞夷為平地，憤怒讓她幾近失語。

“你說什么？”銳雯的心猛地一顫。

剛剛積蓄起來的戰意，殺氣，似乎因為這一句話全都消失殆盡，銳雯凝視著艾瑞莉婭的眼睛，怒火之中她隱隱能看到晶光閃動。

眼淚。

心緒有一閃念的恍惚，那個纏繞她多年的噩夢，在某一瞬間幻影重現。

那個明明死在她的疾風斬之下的長老，凝視著她，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你會為你的殺戮后悔的。”

我……后悔了嗎？

艾瑞莉婭只感覺身上的壓力一輕，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翻身而起，呼吸之間，她已經將銳雯按倒在地。

刀刃在銳雯的眼前閃著寒光，讓銳雯不得不微微的瞇起眼睛，她能感覺到刀刃點在她的脖子上，帶著一點點寒意，不知為什么，這竟然給她一種微妙的解脫感。

是不是這樣就不會再被那個噩夢所纏繞？

艾瑞莉婭冷冷的看著銳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映出劍刃的寒光，她很想就這樣一劍刺穿銳雯的喉嚨，因為她該死。

可是她在銳雯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痛苦或悔意。

艾歐尼亞人不能枉死。

“你是罪人。”艾瑞莉婭一字字道。

銳雯抬了抬眼看著她，沒有答話。

既然我是罪人，就為我解脫吧。

我也不想再被這種痛苦所折磨了。

這就是殺戮的代價嗎？

“你……一點都不怕嗎？”艾瑞莉婭咬牙道，“一點都不愧疚嗎？”

“你想殺我，就動手吧。”銳雯淡淡道，“我早已經想到自己的結局。”

艾瑞莉婭凝視著銳雯，她從銳雯的眼中只能看出淡漠，那種淡漠讓她感覺更加的憤怒。

“你不后悔嗎？”她一字字說道，“那么多人死在你的劍下，他們本該有著自己的生活，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銳雯移開視線，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不能直面艾瑞莉婭的目光：“我只是在服從命令，你們是上面的目標，我也沒有什么辦法。”

“命令？”艾瑞莉婭瞇起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銀發劍士的漠然只是讓她越發憤怒，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把殺戮當成命令。

“付出代價吧。”艾瑞莉婭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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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萊文站在海邊上，這只船已經整裝待發，來的時候他們是一只完整的小分隊，現在卻只剩下他自己，還有遠處的銳雯。

德萊文站在那里，心情很復雜，他沒有想到他一直懷疑的銳雯，在這樣的時刻會選擇救他，而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這里，什么也不做。

遠遠的，紅光大作，德萊文皺了一下眉頭，揮起手中的斧頭，大喝了一聲，手中的利刃旋轉而出，這是他的絕技“冷血追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銳雯，但是他只能賭一把。

天氣慢慢暗下來，德萊文遠望著，卻依然沒有銳雯的動靜，他嘆了口氣，讓船上的水手拉起了船帆。

船帆揚起，德萊文對著艾歐尼亞島嶼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