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你……”莫德凱撒的眼睛怨毒的瞪著伊芙琳,血絲已經(jīng)從他的嘴角滲出來,“妖王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這句話,你去和他自己說吧。”伊芙琳淡淡道,“只是你在島外擅自提起妖王大人的名諱,也不知道妖王大人會不會和你計較。”
“你……我不會饒過你的!”莫德凱撒聲嘶力竭的說著,只是伊芙琳這一刀,似乎已經(jīng)抽去了他所有力氣,他咒罵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起身。
“中了這一刀,說了這么多也已經(jīng)夠本了,你乖乖回去吧。”伊芙琳依然是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而隨著她的話,莫德凱撒的身體化作一縷輕煙,倏然消失在崔斯特和薇恩面前。
這樣一來,石室之中,就只剩下了崔斯特、薇恩和伊芙琳,這是多么微妙的一個組合。
崔斯特看著伊芙琳,心里百感交集,有痛、有悔、有謝,也有憐惜,薇恩看著地面,叫人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而伊芙琳,她既沒有看崔斯特,也沒有看薇恩,只是從容的蹲下身去,撿起落在地上的那柄刀。
“伊芙琳,你……”崔斯特沉默了良久,終于訥訥的開口道。
“他并沒有死,他已是亡靈,他不會死。”伊芙琳淡淡道,她好像沒有聽到崔斯特的話似的,又或許正是因?yàn)槁牭搅耍艜@樣快的說起莫德凱撒的話題,“但是我洞穿了他的心臟,大傷了他的元?dú)猓@樣一來,回去之后,他又得修煉個百十年才能出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點(diǎn)了。”
“你愿意做這些,我已經(jīng)非常感動了。”崔斯特道,“我心中的愧疚,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你不必謝我,我殺他,只是為了他在暗影島之外的地方,提起了妖王的名字,與你無關(guān)。”伊芙琳道,“你那朋友也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我把他帶到后面的暗室藏了起來,你把他帶回去吧。”
說著,她隨手往身后一指,光禿禿的墻壁上,便露出了一個洞口。
“我去吧。”薇恩輕聲道,說完這句話,她便快步的走進(jìn)了那洞穴之中,而石室里,也就只剩下了崔斯特和伊芙琳。
“伊芙,我……”崔斯特低聲道,“對不起,我之前錯怪了你。”
“你不必對不起什么,我的身份本來可疑,何況我來到這里,原本也是為了與你為敵,你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懷疑我,那本就是應(yīng)該的。”伊芙琳道,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依然沒有看崔斯特一眼。
“可是,站在我們的立場上,那卻是萬萬不該的。”崔斯特道。
聽到這句話,伊芙琳的身子一僵,半晌,她抬起頭看著崔斯特,美麗的眼睛里,已經(jīng)淚光盈盈:“那時,我跟你說不是我,可你卻不信我,還滿口的說著你是多么的在意我,現(xiàn)如今,你又來告訴我你是多么愧悔了嗎?”
她的話一句句如同利箭,刺透崔斯特心底最深的隱痛與愧疚,他還那樣清楚的記得,在自己說出與伊芙琳再也沒有關(guān)系以后,伊芙琳垂下頭,狠狠抿住嘴唇,那泫然欲泣卻又勉強(qiáng)隱忍的表情。
那個表情,甚至在這些天里,依舊常常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在他的夢里,他在夢中會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伊芙琳,把所有那些仇恨,把她所做的那些壞事都忘記,而醒來他會長嘆一聲,為什么伊芙琳是這樣一個人。
現(xiàn)如今,事實(shí)已經(jīng)證明了伊芙琳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只是他,卻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把她抱在懷里了。
“全是我的錯。”崔斯特懇切的道,他上前一步,雙手扶住伊芙琳的肩頭,“我請求你,接受我的道歉,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遠(yuǎn)遠(yuǎn)不夠,可是我……如果可能,我一定會彌補(bǔ)你的。”
伊芙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退出了崔斯特的掌控,她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崔斯特,你想怎么樣?”
“我……”崔斯特的話說到這里,忽然就說不下去。
他想怎樣,他又能怎樣?
他已經(jīng)接受了薇恩,即使這樣的真心,是建立在他對伊芙琳的死心的基礎(chǔ)上,可是這份感情,給了就是給了,他當(dāng)然不能說反悔就反悔。
只是,伊芙琳既然沒有傷格雷福斯,反而是自己隱忍著崔斯特對她的所有指責(zé)與冤枉,這樣的事實(shí),讓崔斯特再也沒有辦法用“她是惡人”的念頭,來壓抑住這些天逐漸在他心底滋生的悔意與痛苦了。
“你剛剛舍命救她,我看到了。”伊芙琳淡淡道,“假如我不出現(xiàn),一切就還會照舊,那么,就讓它一切照舊吧。我和你的糾纏,到頭來落得這樣的結(jié)果,也許是命運(yùn),那么我們就認(rèn)命吧,好么?”
崔斯特咬著牙沒有說話,他的指甲深深的掐進(jìn)肉里,滲出絲絲的鮮血。
薇恩半跪在石室里,借著伊芙琳留下的那一點(diǎn)昏暗的油燈,小心的擦拭著伊澤瑞爾臉上的汗水。
被莫德凱撒綁架到這里之前,伊澤大概也受了不少苦,看上去很憔悴,薇恩小心的把他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為他擦拭著臉上的泥污,其實(shí)泥污也早已擦干凈了,只是薇恩卻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當(dāng)她聽到莫德凱撒喊出“伊芙琳”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明白了所有一切。
明白了崔斯特陪伴她時,眼中偶爾的魂不守舍,明白了在易大師的藏寶洞里,他那樣兇狠的甩開自己是為什么,明白了在見過那掌燈人之后他的失魂落魄和對自己突然的溫柔。
而她更銘心刻骨的,是崔斯特看到伊芙琳的時候,眼中那一抹藏不住的深深眷戀。
她自己提出來到這里,就是知道,他們之間必定有話要說,她不想留在那里做個尷尬的旁觀者,也不想聽到他們說的哪怕是只言片語。
如果她選擇不去知道,是不是她就可以真的假裝什么也不知道?
薇恩雙手捂著臉,任由眼淚洶涌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