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奈德麗聲音的一瞬間，悟空有點想哭，她的聲音那么溫柔，也是在這喧囂的血海中他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在那一秒，他有一種想要沖進奈德麗懷中的沖動。

然而這種情緒下一刻就被憤怒取代。

詭異的憤怒如同妖異的火焰，在心底蔓延滋長，即使面對眼眸純潔如寶石的少女，悟空也沒法再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如果……如果不是她勸自己離開，是不是猴群就不會遭受浩劫？

悟空沖著奈德麗憤怒的齜起了牙，奈德麗看起來有些驚訝，她“哎？”了一聲，往后退了半步。

“你想干什么？”奈德麗問道。

“都是……你的錯！”悟空咬著牙說道，說完這句話，他再次揮出手中的木棍，毫不猶豫的撲向了奈德麗。

女孩的身手比悟空想象的輕靈很多，她一個側身閃過悟空劈下的木棒，吃驚的喊了一聲：“你瘋了嗎？”

悟空沒有回話，此時此刻他的心緒也是完全混亂的，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正確，可是卻停不下來。

停下來就會瘋掉。

錯下去就錯下去吧，反正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悟空大吼一聲，又是一棒劈了下去。

這一棒他用上了真力，女孩沒有來得及閃躲，她一時之間只來得及伸出右臂格擋，只聽得“梆”的一聲響，女孩悶哼一聲捂著手臂蹲了下去。

悟空的腦海閃過一瞬間的猶豫，可是目光劃過滿地未干的血跡，憤怒再一次席卷了他。

是她的錯嗎？

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有人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下一棒毫不猶豫的劈了過去。

奈德麗猛地抬頭，瞇起了綠色的眼睛，她發出威脅的吼聲，向著側面一滾閃過了這致命的一棍，接著一道光芒閃過，她已經化身成豹形態，向著悟空撲了上去。

悟空從來不畏懼任何猛獸，即便是身為猿猴天敵的豹子也是一樣。

奈德麗變成豹形態之后明顯輕靈了許多，她靈活的閃躲過悟空的攻勢，同時做著反攻，悟空并沒有在真的努力打敗她，而更像是在通過這樣的廝打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

剛剛悟空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因此這樣的廝打只持續了一會兒，他就已經開始感覺到疲倦，奈德麗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慢慢的占據了上風，終于，在悟空一棒揮空之后，奈德麗一聲低吼將悟空撲倒在地。

悟空掙扎了一下沒能起身，豹子露出一個很猙獰的表情，一爪子拍在悟空的臉上，鋒利的爪指在悟空的臉上劃出一片刺痛的傷痕，他大叫了一聲，所有的力氣似乎都隨著這一嗓子發泄出去，他扔掉手中的木棍，癱倒在地上。

奈德麗的一只爪子按著悟空的脖子，大概僵持了半分鐘，似乎是確定了他不會再暴起，這才優雅的跳到他身邊，又是一道光芒閃過，豹子變回少女的形態，在悟空的身邊盤腿坐下，舔舐著自己的手腕，悟空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不少傷痕，想必是剛才和自己廝打的時候弄的。

筋疲力盡的時候，腦袋反而清醒了些，悟空慢慢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做了多么混蛋的事，他想道歉，可是卻連道歉的力氣都沒有，奈德麗就坐在他身邊，一邊像小貓似的舔著手腕，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綠色的眼睛沒有怒意，反而有點戲謔的神情。

“清醒過來了嗎？”奈德麗問道。

“……恩。”悟空低聲回答道。

奈德麗笑了起來：“你剛剛真的想殺了我么？”

“我不知道。”悟空有些僵硬的回答道，“我只是非常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奈德麗輕輕笑了一聲，那種笑讓悟空感覺自己被當成了一個意氣用事的小孩子，他有點不滿的說道：“你笑什么？”

“我明白你的想法。”奈德麗說道，“不然我剛剛就會殺了你的。”

悟空沒有說話，雖然知道自己剛才做的很不對，但是聽到奈德麗直接說出會殺了自己這樣的話，還是讓他并不算高興。

“別太難過了。”奈德麗說道，“總是要向前看的。”

“真的很不甘心啊。”悟空嘟囔著說道，“向前看，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沒有離開，如果……也許這些就都不會發生，他們不該承受這樣的命運，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是誰的錯，可總有人要承擔這些。”

“確實，總有人該承擔這些，可是該承擔這些的是你的敵人，而不是在劫難過后依然留在你身邊的伙伴。”奈德麗柔聲道。

悟空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你的族人，不會有誰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可這件事情還是發生了，痛苦的不只是你，也是他們，他們活下來，同樣承受著對同伴離去的傷痛與懷念。你……責怪他們，不會讓情況有任何好轉，只會讓所有人都更加痛苦，你把自己的痛苦轉嫁到其他人的身上，其實未必不是一種殘忍。”

悟空聽的似懂非懂：“那……我該怎么做？”

“你要珍惜他們。”奈德麗柔聲道，“他們承擔著和你一樣的痛苦，你們要彼此分擔。”

看悟空依然一臉愣愣的樣子，奈德麗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悟空的頭：“記住，永遠不要把你的朋友當成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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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悟空講完自己的故事，誠懇的看向易大師，無極劍圣坐在巖石上，嘴微微的抿著，讓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菲奧娜也已經從桃花林邊走過來，安靜的聽著悟空的講述，她殷切的看著易大師，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師父，我知道我的話很冒犯，可是……就像那時候奈德麗跟我說的一樣，我只想說一句話。”悟空一邊說，一邊在易大師面前跪了下來，“李青他們不是您的敵人。”

易大師凝視著地面，余光里，他看到菲奧娜也已經跪了下來。

“師父，請放下吧。”悟空說道。

“請您放下吧。”菲奧娜也說道。

易大師沉吟著，終于站起身來：“咱們走。”

“去哪里？”悟空問道。

易大師“哼”了一聲，淡淡道：“當然是去找索拉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