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貓叔的話,我點點頭,心中也明白貓叔的打算,想來貓叔準備將云天心的尸體送回宗門。
我們在青龍鎮包了一輛貨車。接著一行人上了路,大約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趕到了鐵林市。來到鐵林市后,并沒有停留,車開到鎮鬼道宗山腳下。接著貓叔抱著云天心的尸體,朝著鎮鬼道宗行去。
等到了鎮鬼道宗,似乎鎮鬼道宗的人已經接到云天心死去的消息,此時宗門前站滿了人。
鎮鬼道宗的宗主古曜站在最前面。眼睛微腫,云天心是古曜的師妹,身邊一幫中年男女應該是云天心的師兄妹,很多人都已經哭紅了眼。
貓叔低頭看了眼懷里云天心的尸體,眼圈跟著紅了,言語悲傷,說道:“天心,我帶你回家了!”
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喝道:“姓白的,少在這里虛情假意,把天心師妹放下,不要碰天心師妹的身體,你還不配!”
說著那人走上來,推搡了貓叔一下,將貓叔推開,其他人珠鏈炮轟般說道:
“你還有什么臉來鎮鬼道宗,論才華,論容貌,天心師妹哪里配不上你!”
“對,天心師妹一心一意的對你,你不看看你自己,你是怎么對她的?!”
……
一道道刻薄的聲音在貓叔耳廓邊響起,貓叔低著頭,默默承受這一切。
說話間,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老者望了眼云天心的尸體,眼圈也是一紅,聲音頓時梗塞起來,冷聲說道:“將心兒的尸體放下!”
貓叔一怔,猶豫了會兒,接著點點頭,放下了云天心的尸身。
當貓叔將云天心尸身放下的瞬間,老者上前,直接一掌打在貓叔的胸口,這一掌很重,貓叔一個趔趄,在地上滾了幾圈。
“白夜寒,十六年前我就告訴你,你若是再敢踏入鎮鬼道宗一步,我定要了你的命,這話你都忘了?”老者冷冷說道。
我上前想要將貓叔扶起來,貓叔擺擺手,接著自己站了起來,再次走到老者的對面,說道:“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天心!”
其他人根本不領情,喝道:“對不起有個屁用,天心師妹人都死了,師父,打死他,天心師妹就是為了他死的,讓他陪葬!”
此時我才知道,面前的這人是云天心的師父,也就是十幾年前封印貓叔的那個人,鎮鬼道宗上一代老宗主。
對于鎮鬼道宗老一輩的人,貓叔顯然都認識,當初貓叔和鎮鬼道宗的關系不錯,但是后來因為云天心的事情導致貓叔大鬧鎮鬼道宗,最終與鎮鬼道宗的一幫人交惡,這才有了現在惡言相向的局面。
我站在旁邊,拳頭握了起來,見到貓叔這樣忍受著一切我心中著實不忍,對于云天心的死其實貓叔心里比誰都難受,反觀鎮鬼道宗這些人,打罵貓叔兩聲也就罷了,若是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我站在一邊肯定不會不管。
當然,云天心的師父畢竟是長輩,并沒有再難為貓叔,只見他沉著臉,冷冷的盯著貓叔,喝道:“滾吧,這里不歡迎你!”
貓叔一愣,偏頭再次朝著云天心的尸體望去。
“將天心的尸體抬進去!”
云天心的師父招招手,喝道。頓時有幾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先是對著貓叔的身上吐了兩口唾沫,再則彎下腰,就在幾人要抬起云天心的瞬間,從人群中走出一個人。
我一看這人,頓時一愣,清元。
清元喜歡云天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為了云天心,清元一輩子都沒有婚配,都在等著云天心回心轉意,但是云天心的心卻是始終放在貓叔的身上。
我望著清元走過來,頓時警惕起來,我害怕清元因為云天心的死會對貓叔做出過激的舉動,如今貓叔精神低迷,我想就是對方有心想要殺他,他都不一定還手。
不過我還是想多了,清元緩緩的走到云天心的尸體旁,此時他的眼睛血紅,頭發凌亂不堪,在看到云天心尸體的瞬間,整個人宛如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片刻后,清元抬起頭,朝著貓叔望了過來,他的眼神中透著惡毒的光,拳頭緊握著骨節都發白,但是幾番過后最終卻是松開了手,抱起云天心的尸體朝著宗門內緩緩走了進去。
“快滾,這里不歡迎你!”
其他人都是沖著貓叔惡毒的說道,接著轉過身走進宗門,砰地一聲,整個鎮鬼道宗的大門徹底關閉。
寒風吹過,幾片秋葉打著卷兒從身前飄過,增添了幾分蕭瑟,幾分悲涼。
“爸!”
我站在貓叔身邊,輕輕的喊了他一聲,彎下身子為他身上的灰塵撣掉。
貓叔沖我笑了笑,他的眼睛仍是紅紅的,最后看了眼鎮鬼道宗的大門,擦了擦眼角的淚,嘆道:“走吧!”
回到了貨車上,貓叔便是陷入沉默,害死沒有從先前的情緒中轉過來。
“爸,跟我回南洋十派吧?”我輕輕的說道。
我打算將南洋十派的事情安頓一下,接下來便不打算再問江湖事。
然而貓叔深吸一口氣,說道:“去趕尸派!”
聽到“趕尸派”三個字,我眉頭頓時便是皺了起來,如今對于趕尸派我連一絲好印象都沒有,當初我本想指望著趕尸派能去救貓叔,但是最終卻是無情的將我打發走了。
這事我可一直記在心里!
我有些不解,同時語氣有些不高興,問道:“你現在去趕尸派干什么,你如今把趕尸派當家,但是人家早已經不拿你當徒弟了?”
貓叔一愣,見我話語中帶著火藥味,片刻后也是想明白,他無奈的嘆道:“我知道你不開心,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要說明白,這下蠱巫派真的要有大動作,再不制止他們,恐怕就真的晚了!”
盡管貓叔這么說,但是我臉色仍是不好看。
當初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趕尸派就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就連貓叔的師父都是沒有過問,這樣的宗門,回去還有什么意思!
我感覺,就算這次回去,還是熱臉貼上冷屁股。
這兩天母親已經醒來了,但是醒來后的她非常的焦躁,我曾經試圖和她溝通,但是根本沒有效果,感覺母親在精神上面似乎有些不正常。
在此期間,為了防止母親跑了或者作出過激的舉動,貓叔將母親綁了起來,固定在一張床板上面,同時貓叔為母親檢查了一下,但是得出的結論卻是讓貓叔面色鐵青。
見此我心中一慌,忙我問貓叔怎么了?
貓叔告訴我,雖然母親如今是尸生靈的狀態,但是遺憾卻是三魂不全,就算再次養靈都來不及了,母親很可能一輩子都是保持著瘋瘋癲癲的狀態,也有可能隨著時間的流失,三魂散去,也許母親會再次變成一具尸體。
聽到貓叔這樣說,我心中一痛,這畢竟是我的母親,想到母親再次變成一句冰涼的尸體,我感覺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更難過的要數貓叔,他還沒有從云天心去世的悲傷中走出,現在卻是得到這樣一個噩耗,我真的害怕貓叔會挺不過去。
當然,接下來貓叔的表現卻是讓我覺得自己想多了,貓叔望著母親,雖然現在面前的不是她,但是他的眼睛中卻是透著柔情,也許能夠再一次看到母親醒過來,不管面前是不是她,已經是對貓叔最大的寬慰。
我和貓叔窩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現在算是短暫相聚了,我感覺有些小小的幸福,不過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就是貓叔身體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問貓叔,問他手掌變幻成藤蔓是怎么一回事?
而貓叔的回答和我先前猜想的一樣,這一切,和造化神樹有直接的關系。
貓叔說,當初造化神樹被四叔白若善燒了,造化神樹只剩下最后一絲生命氣息,根本活不成了,然而恰巧那時候遇到了貓叔,在將貓叔解除封印的同時,造化神樹在貓叔身體中注入了一顆造化神樹的種子,同時將生命力量注入到種子之中。
貓叔說,種子竟然身體沒有什么害處,只要找到合適的地方,然后讓造化神樹的種子從身體中剝離,從而讓造化神樹新生,延續自己的生命。
我頓時一愣,這簡直就是一招金蟬脫殼,難怪當初貓叔解除封印后看起來有些不正常,還有女孩悠悠看到貓叔第一眼就指著貓叔說他身體中的東西不會讓他輕易死去,女孩悠悠本體是木魈,乃是草木精怪,對于植物的生命氣息格外的敏感,自然是看出貓叔身體中隱藏著的造化神樹。
當然,貓叔被關起來的這三年也是多虧了造化神樹,因為造化神樹和貓叔如今屬于生命共同體,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成,而這三年,正是造化神樹用它的生命力量在一直延續著貓叔的生命。
要不然,三年來貓叔在缺水少糧的情況下,恐怕早已經被蠱巫派的一幫人折磨死了!
一路聽著貓叔講述這幾年的遭遇,同時我也告訴他這些年我都經歷了哪些,從加入陰婚一脈,到發現蠱巫派的陰謀,還魂太歲,苦修等等……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兩天過去了,終于到了泉州,我和貓叔在泉州待了一夜,接著朝著清風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