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想要得到的答案,不過並未讓她就此退去。
“爲(wèi)了這個孩子,我已經(jīng)吞掉了自己的丈夫,現(xiàn)在你毀了我的一切,我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又再一次印出了那個男人,一張臉悲傷而哀怨,微微顫動,可是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隱隱看到,他眼角淡淡的淚水。
透過他的那雙眼睛,我似乎看到了某個場景!
房間的佈景和眼前一樣,也是停著棺材的老屋,乾瘦的老婦人詢問自己丈夫要不要再生個孩子,陪陪他們。丈夫嘲諷他們都一把年紀(jì)了,哪裡生得出來。她就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貪婪地望著棺材,喃喃自語。“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只要會想,總會有辦法的。”
然後,如同新婚那晚的母螳螂,她在那個夜晚,吃掉了自己的丈夫。
映襯著棺材的一開一合,發(fā)出幽藍(lán)色的光芒。
就好像張開的貪婪之口,正在吞噬著它想要得到的一切,給底下生存的鬼胎,提供源源不斷的滋補(bǔ)。
阿芙的那句話再在我的耳邊響起,“她已經(jīng)死了,不過是靠著那口死人棺材,才吊著一個口氣。”
死人棺材?
如果沒有了那頂死人棺材,結(jié)果又會如何呢?
我四下環(huán)顧,這間屋子本就是廚房,竈頭上還點這著火,像是煮著什麼東西一般。
“小憐,你幫幫我,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我衝著小憐大聲叫到,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掙扎著身子上前,對準(zhǔn)老婦人的背,狠狠一撞。
老婦人猝不及防,竟然被推倒在一旁。
我知道小憐只能制住她一時片刻,可我要的,就是這一時片刻。
我趁機(jī)逃到竈臺邊,取了火把就往棺材旁一扔,棺材雖然不至於一點就著,但是畢竟是易燃物,一會兒的功夫就燒了起來。
本還想教訓(xùn)我的老婦人,連忙撲了過去,想著法兒地滅火,我瞧了瞧四周,竈臺上還停了一桶油,二話
不想就把油往棺材上一扔,火勢更大。
我拉著小憐穿過一個一個的屋子,逃了出來。
“快走。”那老婦人雖然沒有追出來,但是一刻不敢停留,用盡全身的力氣,只快速逃走著。
在我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和一陣陣淒厲的嚎叫。
直到跑出了村子,我纔敢停下腳步,回頭就見到小憐癱軟地坐在了地上,鬼的體力不比人好,更何況她還要一面逃跑,一面顧著自己的人皮大衣不落下,也挺不容易。
我回頭看了看那落寞的村子,劫後餘生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那地方就是真燒起來,也沒有多大事情,畢竟村子裡,也只有老祖宗一戶人家了。”小憐坐在地上,見我神不守舍,她便陪著小心地開口。
“哦。”我應(yīng)答了她一聲。
先有了人,聚居在了一起,才漸漸形成了村莊。而一處村莊的消亡,也是因爲(wèi)年輕人紛紛出走,年老的人漸漸死去,村子也就荒了,再往後或許只剩了一座座破舊,無人居住的房屋,還能依稀可辨,這裡曾經(jīng)是村莊。
回去的路上,我猶豫遲疑,到底問出了我心中疑惑。“那個人,你爲(wèi)什麼叫她老祖宗,她若是活人,你的年紀(jì)怕要更大吧。還有那口棺材……”
小憐嘆了口氣,帶著感慨地開口。“我叫他老祖宗,不過是順口罷了。你知道我住在枯葉鎮(zhèn),距離這地方不遠(yuǎn)。以前這裡熱鬧的時候,是個集市,我時常來採買一些東西,她那時候七十多吧,村裡的人都叫她老祖宗。後來孩子們走了,老人也走了,村子就荒敗了,也就只剩了他們一戶。”
“至於那口棺材,我就真不知道了。”小憐雙手一攤,非常無奈。我想著她不知道,那就算了。可下一刻她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把我嚇得不輕。
“阿遲,”小憐搖了搖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不,鬼君夫人,我只知道那個女人要請個通靈的人幫忙,可不知道她存的竟然是如此禍心……您,您能不把這事情告訴給
商榷知道嗎?”
上一次她不過和我開個無關(guān)痛癢的玩笑,商榷就敢要了她一條腿。這次我可差點連命都搭進(jìn)去了,天知道商榷知道後會怎麼樣。我就衝著她擺了擺手。
“好啦,我保密,這總成了吧。”我將手放在食指上,做了噤聲的姿勢。不過小憐倒是提醒我了,商榷走了可有那麼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傷養(yǎng)好了沒有,什麼時候回來……
我被自己這心裡的想法,嚇了一跳,我該不是想商榷了吧?
沒有那隻死鬼我逍遙自在,想他做什麼?
“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們爲(wèi)什麼叫商榷鬼君大人,他很厲害?”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現(xiàn)在可算讓我逮著機(jī)會了。
“這個……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死的時候,他就是鬼君大人了。而且有平等王阿芙大人罩著,我們這些滯留在人間的鬼,哪裡惹得起。”
“哦。”我沒有得到答案,不開心地和小憐道別,朝著回村的方向走去。剛剛到了家門,寧採臣就迎了上來,揮動著我的胳膊,楚楚可憐地開口。“阿遲,你去了好久,人家可想死你了。”
我推開他,抖動了一下肩膀,彷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也沒有搭理他,而是徑直去了爺爺?shù)臅浚_始一通尋找。
“阿遲,你找什麼呢?”寧採臣也跟了進(jìn)來,“你快同我說說,你是不是跟著那人皮鬼去了枯葉鎮(zhèn),那鬼鎮(zhèn)上都有些什麼東西,鬼……鬼多嗎?”
問後半句話的時候,他身子一個勁兒顫抖,顯然怕得厲害。
我懶得理會他,繼續(xù)翻找我要的東西,終於將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頁上,上面赫然印著四個大字。“死人棺材。”
果然爺爺這裡的資料齊全,我無法從小憐那裡得到的答案,定然會在這裡找到。
所以,那時候的我,並沒有追問。
“生同襟,死同穴。”上面的文字乃是繁體,我大致上認(rèn)識,但是看著非常吃力,且還是半白話文,還得順帶著翻譯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