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的燈光照在餐桌上,每一個盤子上面都用另一個盤子蓋著,伸手拿開一個盤子,下面的盤子里裝的是山楂紅燒肉。
劍眉一擰,她還真的會做飯了,當時分開的時候,他最擔心的就是她不會做飯,照顧不好自己,原來,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那晚,他坐在餐桌前很久很久,久的能把桌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可他,終是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
是不想吃嗎?是舍不得吃,不能吃。
他疼怕了,真的怕了,今天他讓人查了那個孩子的身份,拿到結果的那一刻,他真想把真相狠狠的甩在牧晚秋那張極會撒謊的臉上。
那天她那么真誠的說,孩子是他的,孩子叫皇甫信一,可結果呢,她再一次騙了他,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為什么回來了,還是要騙他?她又想得到什么?他還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牧晚秋利用上班休息時間給牧晚秋發了條微信,皇甫少擎本來是不肯加她的,這就是牧晚秋拜托兒子幫忙的事情,把她的微信號強行加入皇甫少擎的通信錄里,而且,他還不能刪除掉。
“吃過飯了嗎?超級好吃的有木有,這四年,你愛吃的菜都已成了我的拿手菜?!?
這四年,你愛吃的菜都已成了我的拿手菜。
皇甫少擎盯著手機屏幕上她發來的消息,她是如何成功加入他的通訊錄的,還起了這樣一個名字,‘水木年華’,這名字也真是,夠了。
他把手機扔在沙發里,懶得理她。
半個小時后,又是她發來的消息,“早點睡吧,晚安,么么噠,(*? ̄3)(ε ̄?*)。”
牧晚秋是不知道在皇甫少擎想要刪掉她的號碼而怎么都刪不掉的時候,連手機都氣的直接摔了。
他不要她的謊言,更不要她的欺騙,這一次,他要好好的保護著自己早已被她傷到支離破碎的心。
皇甫少擎不可能給她回復消息,也早已在牧晚秋的預料之內,雖然心里還是很失落,但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
早上八點,牧晚秋到了皇甫少擎家的時候,今天沒有在門口看到唐菲兒,而她卻不敢走進去,也不敢按門鈴。
她打心里是害怕的,如果唐菲兒真的在,事情就又變得復雜了。
躲在昨天躲過的角落,她撥打了皇甫少擎的手機號碼,“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后再撥。”
手機沒電了嗎?想撥家里的座機,可是不敢。
猶豫了好幾次,靈機一動,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在了頭上,“叮咚,叮咚。”
皇甫少擎站在可視電話邊看著那個自以為把自己包裹的已經認不出來的樣子,嘴角一抹冷笑,“那位?”
牧晚秋清了清嗓子,捏著鼻子說,“送快遞的?!?
虧她想的出來,牧晚秋卻可傲嬌著呢,看她多聰明,能想到這么好的辦法,如果出來的是唐菲兒,那么她就跑,如果是皇甫少擎,那就好說了。
“咔嚓?!遍T開了,只是沒人出來,她站在門口往里望了會兒,還是沒人出來。
“進來。”門口傳來如這寒冬一般懾骨的涼音,根本就冷的毫無溫度。
牧晚秋神經兮兮的只探進去一顆小腦袋,看到皇甫少擎的時候,微微一笑,“唐菲兒不在?”
他直接用行動回答她不可理喻的問題,毫不憐香惜玉的就把她拽了進去,結實有力的身體也毫不客氣的把她抵到了堅硬的墻面上。
俊臉陰沉的如同今天的天氣,沉甸陰沉,隨時都會有暴雪降臨。
“你抓疼我了?!彼懬拥捻÷暤奶嵝阉?,他大聲鉗在她的肩上,似乎是恨不得把她捏碎了。
皇甫少擎眉心一跳,冷哼一聲,“疼嗎?牧晚秋。”
牧晚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生氣,是真的不想見到她的吧,是因為她又死皮賴臉的跑到他家來,他才會如此的生氣吧。
不想哭的,可淚水還是濕了眼眶,她忍著痛,咬著唇,“疼?!?
驟然,他很嫌棄的推開了她,就好像她是會玷污他的垃圾,背對著他,他冷若寒冰的說,“你到底想要什么?”
牧晚秋盯著他健碩的后背,都說一個人的背影是無法掩飾心里的憂傷的,此刻,他是絕望的,憂傷的,悲涼的。
為什么?就因為她回來了嗎?他不是也像她一樣的想念了嗎?
眼角的余光瞥到餐廳餐桌上一動未動的飯菜上,心里更是苦澀難受。
她上前一步,在他背后摟住他的腰,她感覺到他明顯的一怔,她說,“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可以嗎?”
曾經他說過,“牧晚秋,我拿所有來換你,可以嗎?”
低眸盯著她緊扣在他腰間的雙手,突然覺得這一幕特惡心,特悲涼。
忽然,他如同一頭發怒的獵豹,撕開她用力環在他腰間的雙手,轉身,沁涼的大手暴戾的掐著她纖細的脖子,黑眸狠狠的憤怒的瞪著她。
“牧晚秋,告訴我,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牧晚秋眉心一擰,不太明白他問題的重點,她只是如實的回答他,“你的?!?
他卻突然笑了,笑的特冷,冷的就像寒冬里無法融化的冰渣,特讓人害怕,特讓人畏懼,悲悲涼涼的,那雙深奧的眸子復雜難明的睨著她,似乎想要把她徹底看透,但又似乎根本不屑多看她一眼。
牧晚秋,到了現在還在撒謊,那好,他就讓你徹徹底底的看清真相。
他大手毫不客氣的桎梏著她纖細的手腕,幾乎是亂拖帶拽的把牧晚秋扔到了二樓臥室的沙發上。
牧晚秋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能哭出來,雖然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如此暴戾的皇甫少擎。
她想逃,想跑出去,可她更清楚,她已沒有在皇甫少擎面前耍脾氣的資格。
此刻的皇甫少擎就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居高臨下的站在她的面前,狠戾無情,毫無溫暖的睨著她。
“把那份資料拿起來看看?!彼戳艘谎郯珟咨系臋n案袋,深邃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盯在牧晚秋就快要哭了的臉上,威懾的如讓人不敢違背圣旨的君王一樣命令著。
心里一時間說不出的滋味,特別是他剛才明明都拽疼了她,她還極力忍著不肯掉眼淚的樣子。
牧晚秋,在你看了這份真相之后,你還會在他面前表現的如此可憐嗎?
他期待的同時,卻也在后悔著。
他是太在乎她了,如果因為這樣,她再次消失了,還是一走就是四年,他想她的時候,該去哪里找她呢?
如果把真相埋在心里,就算她說著謊言留在他的身邊,至少他每天都能看到她不是嗎。
牧晚秋從矮幾上拿起檔案袋,帶著疑惑拆開,當看到里面的文件時,她一直在搖頭。
她沒有皇甫少擎之前想象的難堪,更沒有去努力的為自己辯解什么。
牧晚秋把檢測報告整體的放回檔案袋里,檔案袋放回矮幾上,坐在沙發上的她抬起頭平靜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這就是他生氣暴戾的原因嗎?
“你相信這份文件而不相信我,對嗎?”
皇甫少擎喉嚨一卡,心口一堵,是的,他更相信的是這份文件,是南特助親自去幼兒園去了信一的血樣,整個檢測的過程他都在,不可能出錯。
他的沉默就是默認。
牧晚秋突然笑了,笑的悲悲涼涼,她站起身來,站在他的面前,外表平靜,內心悲傷的看著他,“我只能告訴你,這個結果不是真的,這周末我會把信一帶過來,等你見到他的時候,再給我一個答案吧。”
那個縮小版的皇甫少擎,根本就是無可否認的。
說完,她準備走開,突然感覺很累,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說,好好睡一覺吧,醒來或許什么答案都明了了。
一只帶著戾氣的大手鉗住了她的手腕,大力一扯就把瘦弱的牧晚秋扯會他的身前。
他另一只手玩味的扣住她精致的下巴,性感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深眸沒有一絲溫情的睨著她,“牧晚秋,和我玩,你還太嫩了,不管你突然回來又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我告訴你,休想?!?
牧晚秋忍著心口的難受,和他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對視,她克制喉嚨的堵塞,問他,“那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什么?”
他們之間,真的是從始至終都是一場和愛無關的交易嗎?
“聽說,做過骨髓移植手術的病人,幾年后可能會需要再次捐獻,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大可現在就給你答案,我不可能……”
“夠了?!蹦镣砬镆粋€字都聽不下去,從前的她在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惡劣,以至于她現在好好的對他,他都如此的防備。
“霍子墨很健康,不需要你老婆的骨髓,我是回來了,但我沒想來打擾你的生活,是因為那天聽閆斯琦說了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瘋了一樣的想要見你,想要留在你的身邊?!?
“是的,我可能真的瘋了,即使明明知道你是別人的丈夫,我還不要臉的想要留在你的身邊,想要得到你的擁抱,你的親吻?!?
她不想哭的,這些話她也本不想說的,可是說了,她便哭了。
淚水一滴一滴如斷線的珍珠滑落臉頰,抵在唇內,澀澀的,苦苦的,咸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