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29 爲什麼暈船會這麼痛苦

夜已深，黑沉的天幕之下是一片天災傾蓋般的末日景象。

整個海域處狂風暴浪呼嘯不已，千萬道閃電的光芒撕裂了夜空，在大自然的恐怖威能下，幾萬噸的遠洋貨輪像是一頭狂奔的鴨子般在海面上左右搖擺不停，唯恐下一刻就有翻倒的可能。

用這兩段廢話來描述環境推卸責任的原因是，陳汐發現自己現在很無奈。

“失算了，沒有想到【哇——】會這麼痛苦......”

他一隻手幽怨地撐著旁邊的集裝箱，另一隻手摁住憋悶的胸口，整個人萎懨懨地跪趴在甲板上，不但把剛吃下去沒多久的食物大部分糟蹋掉，還差點連苦膽水都一起吐出來。

以他目前的戰鬥力來算，最少去掉了三分之一。不僅四肢疲軟、腦袋發暈發脹，整張臉上更是已經煞白一片，皺起來的樣子和菊花有得一比，跟上次在囚車中主動反嘔的感受完全不同，這次幾乎是快要死掉的感覺。

總而言之，陳汐現在很受傷.....以前那些坐船經歷跟風暴下的航行比起來，全都弱爆了，他無比懷念站在地面上的踏實感覺。

“那個.....你沒事吧，裝備放在那裡，要不要給你搞點暈船藥？”

馬丁站在背後，一副伸手想去扶卻僵在半空的尷尬姿勢，就跟他此時的心裡活動一樣，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如此智計卓越、手段厲害的傢伙竟然會被小小的暈船癥所打敗，讓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種“這傢伙也不怎麼樣嘛”的印象改觀，可轉頭一想，關鍵人物歇菜的後果又讓他苦惱無奈，若要勉強形容，可以用一句“雜家怎麼有一種蛋蛋的憂傷”來概括......回顧往昔，四十多歲的雄壯大漢再一次有了青春期般的糾結惆悵。

“只希望不要影響等下的行動吧........”

看著小半已經聚集過來的同伴，馬丁暗暗想到。

還好的一點是，不止他們中有人焉了，那些碼頭工人也是躺下了小半，只有他們這些走南闖北風裡來雨裡去的漢子沒什麼很大的反應。

“不用管我，武器放在我撐著的集裝箱內，鎖已經打開了，你們自己拿。”

陳汐完全沒心思吐槽這條漢子在情感上表現出猶如深閨女子般的輾轉反側，有氣無力的狀態讓他一句話都要扮成幾句來說。

“還有防毒面具，每人都拿一個，等下進到內艙要用。”

“另外，藥就不用了，我撐得住.....”

對陳汐軟趴成這樣還強自死撐的樣子，馬丁幾人無奈苦笑，暫時不去管他，把集裝箱的門打開後，便魚貫而入選取武器。

裡面大多是加裝了消聲器的長短槍，雖然這種電閃雷鳴的狂暴天氣下聲音很難傳到遠處，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點總沒錯。

而後者，這種隔絕式的防毒面具也是陳汐提前準備好的。空間戒指一立方米的儲存量不是單單指一米乘一米再乘一米的實體空間，物體相疊會出現無法利用到的空隙，而是一個虛量總化的概念，近二十個面具放進去，只佔有半立方米不到。（隔絕類防毒面具和過濾類的不同，前者可以依據內部的化學物質自生氧氣，能在毒氣密度大、密封環境下待很長時間，八小時以上）

等他們出來後，除了需要拿著防毒面具的兩個人，其他人身上已經全無異狀，肥大的風衣能完全蓋住武器的輪廓，只要小心一點，一人兩三件也擋的嚴嚴實實。

見此，陳汐開始吩咐行動：“把武器送到其他人手裡後，咱們就可以開始動手.....之前你們已經熟悉過各自的情況，這裡留兩個狙擊手......一看到我假裝問藥吸引住守衛注意力的時候，剩下的人趁機上前，各自安排需要解決的目標，而狙擊手優先打擊逃走的目標，其次是威脅最大的。”

計劃不用說太細，這裡的人都是真正關於戰鬥方面的行家，他只要交代一個大致的方略，其餘人就能自行完善出最合適的行動步驟。

不過對於防毒面具的出現，他們顯然有著不小的疑問。

“內艙裡面被你放了什麼.....是不是用來對付那五百多士兵的？”

馬丁的眼神有些玩味，假如真是如此，那叫他們來的“目的”的確跟之前說過的沒什麼兩樣，需要面對的情況基本可以說是難度很小。

“我喜歡將準備做足，對於解決敵人，殺雞用牛刀的作法纔是最舒服、最安全的，裡面我已經開始動手，等你們真正控制住外部的時候，就能夠安心查看屬於你們的財富。”

陳汐故作高深狀地淡淡一笑，也不解釋到底做了什麼準備，先一個人步伐踉蹌地摔回去.....．

實話說，想要在風暴下的船甲板上移動，其難度跟在遊樂園的海盜船上站立行走沒什麼兩樣，只要試過一次之後，都有一種讓人回味起來想砸船的衝動。

他其實很想用滾的方式回去，可惜這樣太沒有高手風範了。不過還好，靠近尾樓的這邊跟他離開時沒有什麼改變。

一小部分人雙眼緊閉地趴焉在地，另一部分人則昏昏沉地沉緊抓著旁邊的固定物，他們就算沒有暈船，這樣被到處亂顛的狀態，腦袋也已經是暈的差不多了，只有艦橋上和靠近內艙艙門的海岸警衛隊還能強打起精神，不時用警惕的目光審視著他們。

看到他突然接近的動作，幾個靠坐在一起小聲說笑的警衛隊士兵停下了閒扯的心思，站了起來，問道：“幹什麼呢？”

顯然陳汐目前萎靡的狀態降低了這些人的防範心理，連槍都沒有端起，只是讓一人過來詢問。看到他站立不穩，還試圖伸手來撐一把。

“還有暈船藥麼，我實在是——哇！”

後面那個“撐不下去了”的五個字被咽回到嘴裡，陳汐把胃裡僅剩的最後一點東西全都貢獻出來。

不妨他醞釀了這麼久的感覺，發酸發臭的東西是噴了這倒黴士兵一頭一臉。

“該死的傢伙，我的眼睛——混蛋，給我滾遠點啊.....”

士兵尖叫著喊道，他被這強烈刺激性的污濁液體弄得根本睜不開眼睛，因此顧不上毆打罪魁禍首陳汐，雙手使勁地往臉上搓弄，想要把那些東西弄下來，不然看他這麼暴怒的樣子，絕對不會有陳汐的好果子吃。

不過放到其他人眼裡，這卻是異常有趣的一幕.....不管是將陳汐暴打一頓出氣，還是認下這個悶虧，都有很多種可能夠他們想象。

這突發的狀況，幾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趁著大兵們的注意力被轉移，馬丁帶著人從陰影處悄無聲息的接近。

而這時候，陳汐像是體力不支，一個站立不穩，突然踉蹌著往前撲去。

剛巧是跪在那個倒黴士兵跟前。

藉著身形的阻擋，陳汐垂下的袖口中一柄反射著光芒的匕首一閃而過，被他攤手撈起，用力捅進了對方的心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