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亞狠狠的瞪了何紹一眼,然後臉上堆著笑朝棚子裡道:“老人家,我能進去嗎?”
裡面?zhèn)鱽砝项^冷冷的聲音:“不能。”
羅亞聽出老頭語氣不善,衝何紹招招手,示意他快來。何紹硬著頭皮站在棚子外面,道:“外公。”
老頭冷笑道:“我沒有外孫。跟你們姓何的也沒有半毛錢關係。該滾哪滾哪去。”
何紹無奈的看了羅亞一眼,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羅亞嘿嘿笑道:“老人家,其實我看何紹這孫子也很不順眼了。這孫子長得比我?guī)洠ぷ鞅任液茫嶅X比我多。最主要的是出身還這般好。他孃的,有時候我都想抽他一頓了。”
裡面人影閃爍,老頭端著一個金屬飯盆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先是看了羅亞一眼,然後將目光放在了何紹身上。
“滾。”老頭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
羅亞眼見氣氛不對,嬉皮笑臉的湊上前去,道:“老爺子,您別生氣。何紹他的確是個王八蛋,可是,畢竟血濃於水是不是?老爺子,您看……”
老頭哼了一聲,自顧自的擺弄起一個小爐子,將金屬飯盆放在上面,開始煮自己的午飯。羅亞注意到裡面都是一些粘稠的糊糊,裡面還放著兩個發(fā)黑的山藥塊。
但是從老頭的吃住來看,他的生活應該不是那麼好。畢竟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沒有工作,沒有低保,靠拾荒度日,生活能好到哪去。
羅亞看到老頭吃的這些東西,不由心中一酸。他狠狠的瞪了何紹一眼,這傢伙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怎麼就沒想起自己這個外公來?
其實羅亞是冤枉了何紹。自從將老頭從外地接回來之後,何紹和他的父親何中華幾乎每個月都會給阿諾不少的吃穿用度,可是阿諾惱恨何中華,不但每次都當著他們的面將送來的東西扔進垃圾堆,甚至還惡言相向,拳打腳踢。
堅持了幾年,何中華終於放棄了阿諾,不再每個月來看望老頭了。但是何紹現(xiàn)在也開始參加工作,他仍然沒有忘記這個外公。
只不過阿諾老頭現(xiàn)在的脾氣早已經(jīng)變得乖戾無比,甚至連自己的親外孫都不認,寧可每天都吃玉米糊糊和冷饅頭,也不接受何家的任何東西。
兩人就呆呆的站在旁邊,看著阿諾將飯盆裡的糊糊吃掉,然後順手將飯盆甩了甩,用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隨意一擦,然後鑽進了棚子裡面。
再出現(xiàn)的時候,他的背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空的編織袋啊,他衝羅亞冷冷的道:“滾吧。我這裡不歡迎你們。”
說完便朝前面的垃圾山走去,顯然是要去繼續(xù)拾荒了。
羅亞急了,道:“老爺子!何紹畢竟是你的外孫,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嗎?”
阿諾頭也不回的道:“我會閉上眼睛。”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何紹一眼,就這樣乾脆的離去了。
何紹苦笑道:“我就說過沒用的,你偏偏要來……”
羅亞打斷了他的話:“你別走,我還就不信了!”他飛快的朝前面追去,很快就追上了阿諾。
“老爺子,您的事我也清楚一些,我知道您委屈,可是何紹畢竟是您的外孫,自從懂事以來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您看,現(xiàn)在老何需要您的幫助了,您忍心就這麼袖手旁觀嗎?”
阿諾冷冷的道:“他需要幫助?呵呵,他有一個公安廳當廳長的父親,難道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如果就連何中華都辦不到,老頭子難道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扒拉著垃圾堆,將一個易拉罐從裡面拽出來,一腳踩扁,然後扔進了編織袋裡,繼續(xù)往前走。
羅亞追上去,道:“老爺子,這事還真就你能幫。說真的,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找您。您看,老何這傢伙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些年來他對您怎樣您也看在眼裡,難道您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阿諾停下腳步,道:“怎麼?有事的時候纔想起老頭子了?”
羅亞頓時氣結,這老頭簡直就是油鹽不進,不管自己怎麼說就是聽不進去。難不成他真的不理會何紹的死活?
“老爺子!太行山上的那兩口棺材,您應該沒忘記吧?那詭異的人臉,你應該還記得吧?現(xiàn)在那兩口棺材已經(jīng)在江北市了,何紹因爲這事,身上也出現(xiàn)了那詭異的人臉。老爺子,我告訴您這些事,不是想要您出手幫忙,但是您總得告訴我們面對的到底是什麼。還有,老何是您的外孫,儘管他姓何,但是他身體內畢竟有您的血脈,那詭異的人臉最後會把人變成什麼樣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難懂您真的忍心自己的外孫變成那些蜘蛛一樣的東西?”
羅亞一口氣說完,臉色漲的通紅。他算是知道何紹爲什麼之前不肯來找這老頭,因爲這老頭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的死活。
阿諾聽到羅亞說起太行山和那兩口棺材,身子微微一震,但是隨即恢復了正常。他冷笑道:“那兩口棺材我見過,但是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他看了羅亞一眼,道:“還有,我現(xiàn)在不是一個陰陽先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拾荒老頭,而且,何紹是何家的種,他死不死,是何中華該操心的問題,你來找我,是不是弄錯了?”
羅亞聽到阿諾這般說,心中頓時一陣冰涼,該死,這老頭當真是鐵石心腸嗎?
老頭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羅亞想追上去,但是阿諾猛地轉身,背上的編織袋狠狠的朝羅亞砸了過來:“滾!別跟著我!”
羅亞“哎喲”一聲,矮身躲避,手中的誅魔刺下意識的刺了過去,將編織袋給劃成兩半。裡面叮叮噹噹的,都是一些易拉罐和撿來的破銅爛鐵。
阿諾手手裡拎著半截布袋,冷冷的看著羅亞,當他的目光見到羅亞手中的誅魔刺的時候,雙眼的瞳孔驟然縮小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正常。
羅亞沒有發(fā)現(xiàn)阿諾的異常,但是卻知道這老頭喜怒無常,實在是難以打交道,連東西都不敢?guī)退帐埃伊锪锏某崦孀呷ァR贿呑哌€一邊暗暗惱怒,這老頭,當真是何紹的外公嗎?
何紹沒敢跟過來,看來對自己外公的脾氣是很瞭解的了。他苦惱的站在棚子旁邊走來走去,看到羅亞灰頭土臉的回來,急忙迎上去,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算了,我們還是想其他的辦法吧。”
羅亞恨恨的道:“這老頭脾氣也太壞了,我說老何,起初你說每個月都會帶著東西來看他,我還覺得你們有點不願意照顧老人,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不是你們不孝順,這問題完全出現(xiàn)在老頭自己身上。”
何紹苦笑道:“如果真的論是非,當年的確是我爸爸對不起外公,而且媽媽的死,說白了也是因爲爸爸和外公之間的矛盾鬱鬱而終。哎,算了。”
阿諾不肯配合,甚至袖手旁觀坐視何紹被人面纏身,他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再勸恐怕也只是浪費時間。
眼看就要天黑了,按照何紹和羅亞的估計,何紹手掌中的人臉爆發(fā)時間是在十二個小時到二十四小時之間,也就是說,快則今天晚上,慢則明天上午,何紹就會變成那種四肢著地,攻擊性十足的蜘蛛人。
兩人回到車上,何紹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張尚未睜開眼睛的人臉,不由苦笑了一聲,道:“就算是死,我也不願意死在這東西手上。就連屍體都不能安寧。”
羅亞呸了一聲,道:“不就是一個人臉嗎?我還就不信了!閃開!”
不由分說的把何紹從駕駛室上拽下來,羅亞發(fā)動了車子,他開的很快,順著川流不息的馬路七拐八拐,半個小時後才戛然而止,打開車門道:“下車!”
羅亞帶他來的是長生街。
所謂長生街,其實街道的名字並不叫長生街,而是叫維明街道。之所以叫長生街,完全是因爲這條街道上的店鋪都是做殯葬服務,居民們爲了討個好口才而這樣稱呼的。
花圈,扎紙,開天雷,還有紅蠟燭,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專業(yè)的殯葬服務。上次夏青峰的父親下葬,請的就是這裡的殯葬服務。
除了這些殯葬服務所需要的東西,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也能在這裡買到,比如說硃砂,黃紙,甚至還有桃木劍等辟邪的玩意兒。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在一些懂行的老闆手中收購到雷擊木。
羅亞翻開何紹的錢包,然後帶著何紹一頭鑽進了長生街之中,一個多小時後,兩人扛著大包小包的從長生街裡走出來,隨意扔在SUV的後座上,然後才上車。
羅亞道:“去你家,我那裡人太多了,畢竟是租來的房子。”
從羅亞買的那些東西判斷,何紹基本上已經(jīng)明白了羅亞想幹什麼,他微微嘆了口氣,道:“這東西不見得管用。”
羅亞不耐煩的道:“少來這套,管不管用試過以後才知道。趕緊開車!”
何紹自己在江北市有房子,是準備給自己結婚用的。平時除了自己很少有人來這裡,他的房子雖然地處市區(qū)繁華地帶,可是鬧中取靜,卻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SUV緩緩的駛進小區(qū)裡面,羅亞順著車窗朝外面看去,一邊看,一邊不住的點頭:“我說老何,有個當廳長的爸爸就是不一樣,這小區(qū)的房子,換成我,得賺多少輩子的錢才能買得起?”
“十輩子。”何紹隨意應付了一句,腦子裡都是想著羅亞即將要做的事。這樣,真的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