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遒勁滄桑足有十人抱的大香樟樹下,一老一少兩男子端坐在刻有復雜雕飾的石桌前全神貫注地對弈。四周有浮云在游走,將二人身姿虛掩其中,朦朦朧朧,使人看得不是很真切。每每落子聲起,便有白鶴仰頭輕鳴、和風微拂。拂過的和風使浮云變輕變淡,讓對弈二人身影略清晰呈現(xiàn)出來。
只見少年如刀削的臉上劍眉輕蹙,濃黑似墨的眼睛里有精光在閃爍。如此深邃的眼睛里似有乾坤在顛倒,似有生命在輪回!他手執(zhí)一棋子仿佛定格在空中般,遲遲不落。對面的老者白須白發(fā),連眉毛也是白的,像一對蠶橫臥其眉上,眼睛正看著棋盤。但仔細看卻發(fā)現(xiàn)其眼神渙散,似乎不是在看棋,而是通過棋看到其它的什么,然他的神情卻格外肅穆!
“啪”的一聲起,少年子落下了。老者頓時回神,雙眼一瞬不眨地盯著棋盤,詫異、驚喜、欣賞的光芒在其內(nèi)流轉(zhuǎn)。但也就一瞬而已,復而恢復原態(tài)。
許久,不見老者子落,倒是他的聲音徐徐漾來:“鍾離小子,你真的打算救那五個女娃娃?”
少年恭敬垂首道:“是的,師尊!還請師尊為弟子指點迷津,為何各界人馬都要絞殺于她們五人?”
老者捋須長嘆道:“哎~天道如此!也罷,不過是些陳年舊事,為師細細道與你聽,只是此乃秘聞,你聽聽便罷不可外傳!”
少年聽罷神色更恭敬嚴肅了些:“是,弟子謹遵師命!”
老者抬起頭來,一邊捋須一邊贊賞的點點頭,目光投向遠方,開始了他的回憶:“大概九萬萬多年前,神界和魔界大戰(zhàn),彼時魔界大軍兇狠殘暴,實力不可小覷,魔界之主扈炎戰(zhàn)斗力更是強悍難敵,一時之間使得神界烏煙瘴氣。最后為了除去扈炎,天帝和天后以及天后的哥哥清尊上神作為先鋒聯(lián)手將之圍殺。三上神實力均不弱,但聯(lián)合起來與扈炎相較也只是堪堪平手。
那一戰(zhàn)歷時九九八十一天,說苦戰(zhàn)也不為過。最后天后在使出她的絕殺‘鳳啼印血’之際陡生險況——絕技威力大減,危難時刻清尊上神把天后推出攻擊范圍而自己被扈炎打得魂飛魄散。不過扈炎也因之暴露出了自己一個致命破綻,讓天帝將之重傷幾近灰飛煙滅,最后卻還是讓他逃脫,消失不見了。
以此結(jié)局結(jié)束了那場殘酷的戰(zhàn)爭。只是悲劇卻從戰(zhàn)爭結(jié)束時開始。戰(zhàn)后,帝后得知‘鳳啼印血’之所以威力驟減僅因為那時她懷上了女神胎,為此天后將失去哥哥的痛苦以及對她哥哥的愧疚轉(zhuǎn)移到對腹中女兒不滿里。待天后的此女也就是默心上神降生之時,天后也是吃盡了苦頭,因此天后更不待見默心上神了,以致神界眾神大都不待見默心上神,這讓她成為神界一個特別的存在。
哎,說來也是孽緣!長大后的默心上神無意中遇見身受重傷的扈炎,大概是被大家孤立與排斥太久了吧,從無朋友的默心上神不但救了扈炎,還在日益相處里情絲暗生,最后她被扈炎帶到魔界并與之生有一女扈心怡,扈心怡乃天道不容的神魔混合血脈。雖有六界聯(lián)合絞殺,但因有扈炎與默心上神傾心相護再加上其自身實力強大,倒也平安長大并成長起來。后扈心怡與妖界的桃妖灼華兩情相悅,結(jié)為連理并陸續(xù)為之生下五女。在她生第五女時陡遭變故,實力大減不說差點魂飛魄散。眾神趁她產(chǎn)后最虛弱之際將之殺滅。但她的五個女兒則被扈炎、默心上神秘密救走。他們不但讓她們從虎口逃脫,還用密法讓她們的混合血脈隱藏起來,不輕易被人查知。后來為了混淆視聽,扈炎與默心上神將她們分散在神、仙、妖、魔、冥五界,讓其成長。如若不是扈炎和默心上神被抓,神力大大削弱,那五個女娃娃的血脈問題也不會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了!哎,都是天意啊!”
少年不贊同道:“師尊,僅因為血脈不純正就得消亡么?天道不是說‘眾生平等’么?為何天道對她們?nèi)绱丝量蹋B生存的機會都不被給予?”
老者長嘆道:“天道如此!天道不允許有血脈混亂的存在,如此才能保證六界井然秩序。鍾離小子,想救那五個女娃娃不易啊!除非天道被改!”
“天道被改!”這對少年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心似乎被什么尖銳的利器劃出了道道血痕,痛,卻不知道如何止痛!
“思楠,終究你還是要消失于這寰宇之中么?”
少年痛苦地合上眼睛,不讓里面的痛苦與脆弱泄漏出來。自己的師尊是神界最德高望重的馳菸上神,若他都沒有辦法……不!不!不!還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少年內(nèi)心絕望著的同時又逼迫自己繼續(xù)執(zhí)著著,仿佛這般才讓自己心痛稍減。
“逸!”熟悉的一聲輕喚將少年從悲痛中清醒過來。
見好兄弟真誠擔憂的眼神,少年心中苦痛略收,此時才發(fā)現(xiàn)猛然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師尊的無道峰底。
司徒霄鵬見曾叱咤風云的兄弟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五味陳雜。
不錯,那少年就是轟動神界甚至享譽六界的“清逸上神”——鍾離逸!沒錯,是上神,還是帶有清字封號的上神!自從清尊上神為維護神界和平而隕落后,帶有清字封號的上神少之又少。能得此封號的神均是能力超群、戰(zhàn)功顯赫之輩!更何況眼前少年如此的年輕,年輕得讓眾神不敢相信他僅僅八萬歲。
“霄,她們怎樣了?”清尊上神也就是鍾離逸不想再看兄弟擔憂的眼神而轉(zhuǎn)移著話題。
司徒霄鵬斂下心中的擔憂,神色嚴肅道:“被眾神逼至冥界忘川河邊。大概他們想把她們逼落至忘川河中,以便……”
他瞥了眼鍾離逸,才小心翼翼地吐出后面“魂飛魄散”四字。
鍾離逸聽罷失魂落魄地不停地呢喃“魂飛魄散”。愈益哀傷的氣息將之籠罩環(huán)繞……
司徒霄鵬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更看不得好兄弟如此頹靡模樣,一口氣憋在心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最終化作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鍾離逸身上,怒吼道:“鍾離逸,你小子別再這么一副孬樣好不好?魂飛魄散又如何,什么狗屁血脈混雜,既然這天道不公,我們還遵守著干嘛,逆了它就是!”
司徒霄鵬話音剛落,便有一陣地動山搖聲傳來,司徒霄鵬用神識稍探,突然神色大驚“不好!逸,這動蕩是冥界傳來的,那里一定出了什么事!”話畢便見鍾離逸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