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我猜
現(xiàn)在的吳國朝堂,對刺殺先君一事做的是模糊處理,這也是諸侯各國通常的做法,甭管國人是怎么看的,甭管史官會怎么寫,至少明面上不會公然承認(rèn),因此,夫概也好、伍員也罷,都是用模糊的方法應(yīng)對此事,要查明真正的刺客,還需要學(xué)宮自己想辦法。
吳升和別人不同,別的奉行查案,有一個先了解、再調(diào)查、后聚焦、再求證的過程,吳升直接略過了前面兩個步驟,從聚焦開始,而且首先聚焦到了伍員身上,讓姑蘇學(xué)舍調(diào)查伍員身邊的人,包括追隨伍員的門客、和伍員經(jīng)常來往的野修、軍中的將佐等等。
因為晚宴之后,吳升沒有離開姑蘇,吳國朝堂對吳升的動向也在緊盯著,姑蘇學(xué)舍周圍多了很多哨探,一個個裝扮成各種身份,但在行家里手的學(xué)舍修士面前,就有些班門弄斧的嫌疑了。
姑蘇學(xué)舍將這些人都一一做了標(biāo)記,查明他們來自行人司,也就是伍員負(fù)責(zé)的衙門,因此,學(xué)舍和行人司處于了事實上的相互監(jiān)視狀態(tài)。
趙公很不高興,打算責(zé)問行人司,被吳升攔住了:“沒有必要,就算去說了,他們會收斂么?不過是又換上一批人來盯梢罷了,反而多費(fèi)一番手腳,還得重新去辨認(rèn)出來。索性就互相盯著好了,他們那點水平,難道還能把姑蘇學(xué)舍超過去了?咱們要辦的事,是他們能查出來的么?”
吳升的肯定,對姑蘇學(xué)舍來說是莫大的鼓舞,學(xué)舍修士都拿出了辦理大案要案的精神頭,很快便將吳升需要的東西清理出來了。
這是一份長長的名單,名單包括四部分:伍員的十二名門客、接觸過的六名野修、常來常往的七名軍中將佐、行人司的大小吏役。林林總總,寫著五六十個名字、身份、住址等等。
趙公道:“據(jù)我們了解,刺客應(yīng)當(dāng)在煉神境以上,否則絕無可能刺殺吳君得手,所以我正讓他們繼續(xù)打探,將單子中的煉神境修士摘錄出來.”
正說話時,吳升的目光忽然停在了一個名字上,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的表情被趙公察覺,忙問:“奉行看到什么了?”
吳升很喜歡孩子,見這女童伶俐可愛,笑道:“給你變個戲法,去找個空罐子來。”
兩人來到一處水邊的田舍前,站在籬笆院外駐足片刻,趙公道:“不在。”
很快,女童取來一個空罐子,好奇的看著吳升將空罐子在她眼前搖晃,搖著搖著,罐子里就響起了嘩啦啦的錢幣翻滾聲,從罐子里墜落出一枚枚吳國貝幣。
趙公的馬車出了學(xué)舍,在城里兜了一圈,立刻就打開了一條缺口,吳升和趙公著便服出門,徑自出城。
趙公道:“這個要離.似乎不見于學(xué)宮通緝要犯之列,我也沒在其他學(xué)舍來文中見過這個名字。”
但孫奉行過去的查案戰(zhàn)績擺在那里,誰都無法否認(rèn),只好強(qiáng)行忍住,倒要看看這回是不是又靠猜測就能查出來。當(dāng)下也不反駁,孫奉行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左右也是他在主持大局,出了問題也不會打自己的板子。
學(xué)舍之外,伍員的行人司布置了三處暗哨,但在吳升和趙公眼里,實在太過業(yè)余,和明哨沒什么區(qū)別,這也是行人司新立,幾乎可說是為伍員量身打造的衙門,沒有太多經(jīng)驗之故。
趙公看了過去,見上面記載的是魚屠要離,居于鴻山之北,擅劍。屬于伍員近日接觸過的六名野修之一。
吳升笑道:“我猜啊,伍員籠絡(luò)要離之意,或許還在慶忌身上。如果我所料不錯,慶忌要出事。”
吳升又問:“吳國被刺的先君,是不是有個兒子叫慶忌?”
抱著她腿的女童瞪著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問:“你們找父親做什么?他去捕魚了。”
那女童看了娘親一眼,見娘親點頭,于是飛跑回屋,搬了兩個小木墩過來:“坐吧。”
吳升點頭,幾間簡陋的房舍中,的確沒有修行高手的氣息,就算要離擅于隱藏修為,以吳升如今的境界,又是直奔他而來,總會感覺到一些痕跡。
那女子點頭:“是。”
趙公怔怔道:“直接見?直接問?”
房舍中出來一個面相清秀的女子,衣著簡樸,一望而知是經(jīng)常做活的農(nóng)婦,膝下還依偎著一個扎著鬟的女童。她遲疑的看著吳升和趙公,怯生生問道:“二位貴人,來此何事?”
趙公問:“這位娘子,此間可是要離的家?”
這幾日,吳升的辦案手法令趙公覺得別扭,實在忍不住想吐槽幾句——又是猜測?什么都靠猜的嗎?
趙公回道:“是,此人煉神境巔峰,聽說力大無窮,有萬夫不擋之勇,即將邁入煉虛境。吳君遇刺之后,此人率門客逃亡衛(wèi)國,麾下也多力士。”
吳升道:“干脆我們?nèi)ヌ锁櫳剑娨娺@個要離,證實一下。”
“是,我這就安排,讓他們查一下這個要離。”
鴻山自有一股靈秀之氣,山下繞著一條潭水,吳升和趙公抵達(dá)時,正是清晨,薄霧還未散去,山水朦朧,令人心曠神怡。
吳升道:“我猜這個要離不是虛偽之徒,如果當(dāng)面直問,就算他不承認(rèn),也不會隨口編造瞎話予以否認(rèn)。走!”
趙公道:“那我們在這里等一等。”
趙公問:“奉行識得此人?”
吳升輕笑道:“魚屠?此人表面以捕魚、殺魚為生,我猜是個隱藏的刺客,你看這伍員,一天到晚都結(jié)交的是些什么人?早晚要搞出事來。我猜測,如果吳君不是專諸所殺,恐怕這個要離就脫不開干系了。”
吳升將單子交給趙公:“往單子中間看,第十四名。”
女童歡笑著,拍著手蹦蹦跳跳,開心極了。她娘親也在一旁露出笑容,卻對吳升將錢留下來的行為婉言謝絕。
看著這母女倆的笑容,吳升卻忽然想起一事,臉色頓時難看了三分。
正在這時,一艘漁船沖破薄霧,來到岸邊,女童歡喜著叫了聲“爹”,跑過去迎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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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