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望著她逐漸遠去的單薄嬌小的背影,心中便一陣一陣的發疼,疼的他說不話來。
“等等,”周越拉住白錦,卻在對方反抗下無奈的放開。“我出去,你身子弱,還是呆在屋里吧。”
門外,是一臉不解等待著的叢書。事實上,他已經來了許久,但是被竹葉攔了下來,但對方也只是讓她在這里等著,并沒有說明緣由。
此刻,看著自家殿下一臉失魂落魄的走出來,他更加迷茫了。難道剛才竹葉滿臉欣喜并不是因為殿下和王妃的和諧相處,而是因為他們……吵架了?
周越不說話,叢書自然也不會主動發問,于是兩人便像是一對啞巴一樣緩慢的移動到了書房。
一刻鐘過去。
兩刻鐘過去。
……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天色已經逐漸變黑,院子里已經點上了燭火。但是書房中,周越仍舊一言不發的坐著。叢書有事稟報,也不敢擅自出去,只能一樣一言不發的站著。
期間,他甚至連書架上有多少本書,地上有多少塊青磚都數了個清清楚楚。一直到下面有人進來傳話說是終于有蔬菜送了進來,問要不要送晚膳進來。自家殿下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只是,這鮮活的狀態也不過持續了一句話的時間。
“本王不用,去給王妃送。”
送走了傳話的侍從,叢書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要說話了,再這樣下去,他不被凍死餓死在這里,也要被徹底逼瘋了。
“殿下,已經把粥棚的損失列出清單來,送到鬧事的人手上了。”
“……”
一室寂靜,無人回應。
“姓丘的也已經交給江州郡守張大人了。”
“……”
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殿下,王妃說。”叢書可以拉長了音調,而這次他話音未落。
“說什么?”周越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шшш⊕ttκā n⊕c o
叢書失笑,難道王妃已經徹底成了喚醒殿下的藥引了?
“沒說什么。”
“噢……”繼續蔓延的寂靜無聲。
這下叢書也顧不得所謂的禮節了,他深深的覺得若是不好好問一問,他家殿下可能得再書房坐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去。
“
世子,你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叢書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周越的身邊。這樣的動作就像是小時候他做周越伴讀的時候兩人一同讀書的時候。
只論兄弟,不言主從。
這一聲世子,終于讓周越有了一連貫的反應。
“我和暖……和白錦,鬧翻了。”周越無奈的嘆氣,腦海中不斷翻騰的都是之前她紅著眼睛,不準他喚她一聲暖兒的樣子。
“殿下,你不會真的要納妾吧?”叢書不可思議的問道,若是兩人這樣徹底的鬧翻,只有這一個可能了。除此之外,郡主不像是那樣計較的人。
“吶你個鬼,誰說我要納妾了。”他可以確定自己絕沒有這樣的想法,尤其是遇見白錦后。
她一人,抵得上千千萬萬。
“那你說了什么,讓王妃那樣寬容大度的人都和你鬧翻了。”
周越詫異,什么時候叢書的心也這樣被白錦收買了。他認識的叢書可不是個會贊美人的人。
“我……”周越覺得有點難以啟齒,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叢書能給他出個主意呢。到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于是他便舍掉了一些他和白錦爭吵的細節,向叢書講述了一下中午在屋里發生的事情,當然沒有包括他刻意的討好和道歉。
“什么!”叢書一掌拍上了書桌,震得筆架上的筆紛紛落了下來。殿下啊殿下,你叫我說你什么好!
活該。
活該人家讓你出去。
要是他,一定直接讓竹葉你痛打一頓然后扔出去。
正在此時,叢書覺得自己背后一涼,一道凌厲的劍氣便迎面而來。
叢書反應迅速,挑起桌子上散落的毫筆便向后扔去。周越臉色反倒是未變,鎮定如初。不用看,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竹葉姑娘此舉不妥吧。”叢書終于拿到了劍,只是對著竹葉他卻沒有將劍拔出來。
指尖竹葉手腕微轉,一個漂亮利落的劍花晃過,尖銳的劍尖便抵上了叢書的劍柄。叢書雙手抵擋,生生被逼退了好幾步。
“叢書,放開。”周越清冷的聲音響起。
叢書皺眉,他也想放開啊,但是明顯竹葉現在處在氣頭上,這不加收斂的劍氣是可以輕易要了一個人的性命。若是不加抵擋,估計他們兩人就真的不能完整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我
說,放開。”周越再次下令道。他做的事,他要自己承擔。
“是。”叢書雖然退開,但是卻將劍拔了出來,以便隨時的應對。
“那賤人是自己想不開喝了藥,與主子何干!”更不要說,主子已經派人送了銀子過去,這樣的做法對待一個自己作死的人已經仁至義盡了。難道還是主子的錯了不成?
竹葉將劍尖抵上周越的身側,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可以,她是恨不得直接宰了眼前這個讓主子傷心的人的。
“還有上次,那個不知所謂的朱歡。那件事情越王殿下您難道不知道嗎?我告訴你,依照皇帝陛下給予我們的指示,那個朱歡的下場只能是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悄無聲息,不明不白的死去,可是現在他還活蹦亂跳的給別人添堵,這是為什么越王殿下您真的不知道嗎?”
竹葉越說越激動,天知道她看見主子滿臉淚水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一樣縮在軟榻上時有多心疼。以前主子有二公子寵,后來有陛下疼,何嘗受過半點的委屈。可是現在呢,這短短幾個月來,主子受了多少苦。
這人,既然要了主子的身子,為何就不能好好珍惜呢?是的,若是以前,竹葉雖然也會為了給白錦討公道而對著周越或者叢書拔劍相向,但是她心頭從來都沒有動過殺意。
她其實一直知道,主子和這位越王看似鶼鰈情深,但實際上卻是貌合神離。因此無論越王做了什么,都不會真正傷了主子的心,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主子的一顆心,便像是完全落在了這人身上一樣,七巧已無玲瓏不再。
此刻,她的劍上滿滿的都是難以收斂的殺意。
周越微笑,其實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吧。明明脖頸上已經有點點血跡滲出,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躲避之意。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化解他內心的內疚。
“吱呀。”一道開門聲響起。
所有的目光皆落在了來人身上。
素白的披風,飛舞的墨發,以及那半掩著面的素白紗巾,她的身影仿佛要和那外面的銀裝素裹匯成一色。
周越聽見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竹葉,回來。”溫和的聲音像是一汪清泉,自九天而下,入大地之根。
叢書看著自家呆愣的殿下,皺著眉心狠推了一把,本來還在書房深處的周越便剎那間站立在了來人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