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李運常話音落地,林羽已經沖到他的身旁,不等他有所動作,一把扭過他的胳膊,把整個人都翻了過來,另一只手掐在李運常的脖子上,對那么想要沖上來的家丁喝到:“別動,誰敢過來我就扭斷他的脖子。”
震懾住了在場的家丁,林羽嬉皮笑臉地對李運常說道:“李公子,你那套對普通人或許有用,可惜我不是普通人。”說完林羽把李運常像破爛一樣丟上驢車,對周圍的家丁說道:“叫你們府尹大人到風陵衛來找我。”
侄子被林羽綁架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豐陵府尹李暨的耳朵里,他沒有大發雷霆,而是把一天的公務都處理完了,才讓下人備車前往風陵衛。而在風陵衛營地里,墨韻痕正對林羽喋喋不休:“主公,你一來就和地方行政長官交惡不是明智的做法,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初來乍到,連親衛都沒帶上,這樣太危險。”
林羽粗暴地打斷了墨韻痕的話頭:“墨先生,你不知道軍中之事,我若是今天對李家低頭了,很快大家就會知道新來衛管連府尹的侄子都搞不定,那會在士兵面前留下軟弱的印象,那我以后就很難帶領這支部隊了。”
說完林羽推開了房間的窗戶,外面是一片深沉的黑色,林羽用堅定而有力的聲音說道:“在別的地方,我或許是條強龍,但在豐陵,我才是真正的地頭蛇。”
商均正陪著豐陵府尹李暨在會客堂等著林羽,這位老校尉是豐陵本地人,和李暨也是熟識,他低聲對李暨說道:“府尹大人,新上任的衛管林將軍是西北軍袁元帥的心腹,不僅是和袁家交情匪淺,據說和袁三公子更是親如手足。林將軍來風陵衛之前是西北軍精銳角木旅前鋒營的營管,西北軍的人不像我們守備旅,都是驕橫慣了的,特別是這種精銳部隊的長官更是如此。林將軍年紀輕輕,難免氣盛,李大人一會還請千萬包涵。”
“這個我自曉得,還有一事校尉還請注意,”李暨點頭頷首道,“商校尉現在可也是西北軍的人,守備旅已經是歷史了。”
商均正待說些什么,林羽帶著墨韻痕已經走進了會客堂。李暨抬頭向林羽看去,這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將領,沉穩的氣質與他年紀有些不太相符,沒穿軍裝的將軍絲毫沒有傳聞中猛將的特征,反倒像個久試不第的書生,但他氣息綿長的呼吸、有力的指節、虎口的老繭都可以說明這是一個精于搏殺的高手。
李暨收回目光,站起身來躬身表示自己的對林羽的尊敬。林羽大喇喇地在上首坐下,笑著說道:“這位便是李大人?說起來我還沒去拜訪李大人,李大人就自己上門拜訪了,林羽禮數不到,真是叫人心中不安啊。”
看到林羽裝著沒事人的樣子,李暨心里有些冒火,但他還是禮貌地說明了來意:“林將軍新官上任,本官未盡地主之誼,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聽說林將軍初來豐陵,和一些不懂事的晚輩鬧了些不愉快,還請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三番兩次的襲擊駐軍將領當然誰都會不愉快,不過元帥時常告誡我們要心胸寬廣,這點不愉快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林羽爽快地說道,但卻又欲言又止,“只是……”
“將軍有何難處,盡管說,千萬別有顧慮。”李暨知道林羽要提要求了,非常的上道。
“李大人,下官是風陵衛的主簿墨韻痕。”墨韻痕向李暨作了個揖,替林羽說道:“林將軍沒有把這些個不愉快放在心上,只是將軍的家眷受了些驚嚇,林將軍剛才為了安撫夫人,才來得晚了一點。”
林羽也順著墨韻痕的話說道:“是啊,安置家眷也是難題啊,豐陵治安這么差,住在客棧里真叫人放心不下啊。”林羽裝模作樣地敲著自己的額頭,以示自己很煩躁。
“將軍不必煩惱,我有一處宅子,環境優雅,門墻牢靠,里面家俱齊全,但一直空著,不若借與將軍安置家眷如何?”李暨裝出一副熱情的樣子,給林羽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李大人這么熱情,真是弄得我不好意思啊。”林羽滿臉笑容,吩咐墨韻痕道:“墨主簿,你也要好好款待下李公子,讓李公子多住上幾天,不然顯得我們西北軍的人不夠意思啊。”
李暨心中對林羽是憤怒到了極點,這豐陵還沒有人敢這么對他,但現在自己侄子在人家手上,他不得不低頭,“林將軍,這房子沒人住就容易壞,我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賣與將軍吧。”
“哎,本將軍俸祿很少啊,能買得起一套宅子嗎?”林羽把眼睛望向墨韻痕,流露出探尋的眼光。
李暨立馬站起來說道:“什么錢不錢的,安置將軍家眷要緊,我明天便讓人將房契送到宅子去,錢嘛,以后再給也行。只是我侄子掌管的生意頗大,這一日都離不了人。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將軍能不能讓他先去照顧下生意,改日再來登門拜訪將軍。”
“好吧。”林羽作出一副惋惜的樣子,“墨主簿,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商校尉,替我好好招待府尹大人。李大人,我軍務在身,這便失陪了。”說罷一轉身,揚長而去了。
李暨離開的是心中滿是羞憤,在豐陵從來沒人敢這么輕慢于他,而且他剛剛置辦好的新宅子,自己都沒來得及入住,就便宜了林羽。想到這里他又不禁開始埋怨自己那個蠢侄子,沒事去招林羽干嘛,自己今天的損失,必須讓這個蠢材來承擔。
“看來這豐陵確實是肥的流油啊,李暨這手筆可不小啊,一出手就是一棟宅子。”墨韻痕對剛才林羽敲詐李暨的成果不禁咂舌。
“我本來也沒想要他這么多,誰知這家伙主動送了塊肥肉到我嘴邊,不咬都對不起我自己啊。”林羽笑呵呵地說道,“不過這家伙應該對我印象很差吧。沒想到上任第一天就把地方最高行政長官給得罪了。”
“主公既然要當這里的地頭蛇,跟他沖突是遲早的事情。”
“是啊,這家伙的侄子這么囂張,看來在當地勢力也不小。”林羽很贊同墨韻痕的話,“我有些后悔這么匆忙來豐陵了,一個親衛都沒有,希望蘇成能夠趕快趕來,我要盡快掌握這支部隊。那個姓商的是本地人,他跟李暨肯定有些交情,不能重用。”
“我們也不能一來就把他換了吧,好在他年紀大了,過兩年也給榮休了吧。”墨韻痕同樣對商均不信任。
“你看看這個,元帥和軍師給我的信,讓我上任以后再看。”林羽隨手丟過幾封信,交給墨韻痕。
墨韻痕其實早就知道里面交待的任務,不過這會他耐著性子把信看完,假裝是剛剛知道的樣子,驚訝道:“元帥這回給主公的擔子不輕啊,而且還要得罪蜀王,這事棘手啊。”
“那也沒辦法,我把明王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加一個蜀王了。”林羽兩手一攤,“看來我只能死死抱住元帥的大腿了。”
“主公你可別忘了,元帥的在任的時間不會太長了,你有沒有想過等新元帥上任了,你的保護傘沒了,又得罪了明王和蜀王,那時候主公又該如何自保。”墨韻痕從船上開始就念念不忘袁沐公榮休一事,都念成林羽的心病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生有什么好辦法嗎?”幾年以后的事,對林羽來說有點遠,他眼光也沒放那么長。
“元帥雖然有卸任的一天,但袁家的勢力仍在,袁家的子侄仍然是西北軍內一股重要的勢力。主公與袁三公子交好,這是西北軍中人人皆曉之事,但三公子尚不成器,無法倚仗,主公以后和其他幾位袁家子弟也要多多來往。還有就是沐公要是卸任元帥,目前最有希望接任的是他弟弟,袁沐春現在是已經是副軍團長、并州都督,我們應該站到袁家一邊,鼎力支持他接任軍團長。當然,最重要的培養主公自己的勢力,只要能在風陵渡壓制蜀王的勢力擴張,朝廷自會看到主公的作用,就不會輕易動我們。”
墨韻痕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直聽得林羽目瞪口呆,因為林羽從沒想過這么深刻的問題。墨韻痕說得有些口干,便停下來喝了口水,然后給自己方才的話做了個收尾:“剛才學生所言,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好,主公也切勿過于憂慮。只是主公升遷太快,根基不牢,還缺乏歷練,有些地方難免會考慮不周。主公如今既然已經是將領,轄一干人馬,做事便不像以前一樣只需服從命令便好。主公現在不但是一名軍人,還是一名官員,政治考量也是主公的行事的重要標準之一。希望主公能夠盡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才是。”
林羽點點頭,贊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方才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令人眼界頓開。我得先生,便如魚得水,這是我的幸運,以后還有勞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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