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當后備,為什么啊?”林羽聽到袁沐春讓前鋒營做預備隊時不禁大為詫異,自己打了兩天眼看這守軍就要頂不住了,旅管居然把自己從前鋒序列中撤了下來,這不是自己種的樹讓別人摘桃子嗎,這他怎么能忍。
“嗯,前鋒營這兩天傷亡也不小,你們稍微喘口氣,放心,這兩天前鋒營的功勞我不會少你的。”袁沐春臨陣換人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認為林羽對戰局的判斷還不是很準,對于尋找敵人防線上的漏洞也不是很行,所以他拿下了校尉之中最弱的林羽。再有一個因素就是林羽現在對前鋒營的控制還不是很強,袁沐春這次全力一擊務求一戰定乾坤,他要盡可能減少不確定因素。
林羽悻悻地走了回去,頂頭上司這么說,自己再爭顯得自己太小氣了,他只能無奈接受這個安排。眼看著其他部隊開始準備攻城,林羽帶著前鋒營在城外列隊看戲,他幾個手下都大為不滿,嚷嚷著也要上去奪城。林羽聽得他們聒噪心煩不已,怒道:“你們這群沒用的廢物,早拿下城墻不就沒這事,自己沒用還跟這叫喚什么?趕緊列隊,破城后我們趕緊入城。”
漢軍這次的進攻不再有所保留,投石車和攻城弩投將剩余的彈藥全部投射了出去,步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推著所有的云梯和樓車迅速殺到了城墻之下。若說之前幾次進攻士兵還像螞蟻爬墻一樣向上移動,這一次就換成了爬山虎,身著綠色甲衣的漢朝士兵布滿了整個城墻,偶有閃爍的亮光從這一片綠色中穿透而出,那是軍官頭盔反射的陽光。
城內的守軍在前兩天的守城戰中已經耗盡了自己全部的能量,雖然守軍也很英勇,但人數上的劣勢無法彌補,整條防線搖搖欲墜。漢軍很快就在城墻上打開了缺口,后續的部隊順著這個缺口源源不斷地涌入城中。終于,犬幕的城樓被漢軍攻占,緊閉的城門緩緩地打了開來。眼見城門一開,早在城外等候多時的袁蘊封拔劍在手,大喝一聲:“隨我來!”帶著騎兵隊旋風一般殺向犬幕城內。
林羽見騎兵隊已經跑了,也揮揮手示意前鋒營跟上,他早就不想待在一旁吃風了。袁沐春是要占領犬幕,而不是摧毀它,所以他戰前嚴令各部進城后禁止掠劫,并分配了奪取城守府、糧倉、武庫等重要建筑的命令,像袁蘊封帶著騎兵去奪取糧倉,而林羽被安排去攻占城守府。所以林羽心里不能不急,這幫攻城的部隊比他早進去,肯定也會奔著城守府而去,萬一他去晚了,那就沒他什么事了。
犬幕城中的戎盧守軍已經潰敗,袁沐春為了減少士兵傷亡,只圍住了三面城墻,把北門放開讓戎盧軍逃走,但仍有一些沒來得及跑掉的敵軍和小股部隊在城中負隅頑抗,進城的漢軍正沿著大街小巷搜尋是否有躲藏的敵人。林羽進城后眼見城中一片狼藉,時不時還能聽見廝殺的聲音傳來,他按照事先準備的地圖上的路線朝城守府進發,卻發現城內被拆的亂七八糟,很多道理都不通暢。林羽沒轍,只好認準大致的方向,在城中繞來繞去。
等林羽趕到城守府,已經有一隊漢軍士兵捷足先登,里面的官員和衛兵早就不知所終,這幫士兵們在里面翻箱倒柜搜尋財物。林羽進入府內,大聲喝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你們長官呢,誰讓你們在這里搜查的?”
聽到呵斥聲的士兵們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來,一位看起來是個帶頭的士兵站了出來,他向林羽敬了個禮,說道:“長官,我們是上佑守備旅步兵營的,我們營在進攻的時候分散了,我們正在搜尋殘余的敵軍,就進來看看能不能抓到幾個當官的也好立功。”
“那有什么收獲嗎?”林羽見這個士兵目光閃爍就知其沒有說實話,他們分明就是進來掠劫財物的,但林羽也不點破他們,打仗的時候撈點油水不是什么大錯,“我是角木旅前鋒營校尉林羽,奉袁將軍的命令來接管城守府,你們要是沒找到人就去別處看看吧,這里現在由我的人守衛。”說罷他使個眼色,讓手下讓出路來。
帶頭的那名士兵送了口氣,他從林羽的裝束上已經看出眼前的軍官至少是個都統,他就怕其要追究他們在城守府搜刮財物的事,眼見這位年輕的軍官居然同意他們帶著藏在身上的財物離開,他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他一邊招呼身邊幾名士兵去把里面的人都叫出來,一邊讓其余士兵趕緊離開,臨走前這名士兵還鄭重地向林羽行了個軍禮。
守備旅的士兵走了,林羽吩咐李離帶人展開搜查,魏烣進行警戒,他自己則進大廳里等著旅管袁沐春前來接管這座城市。搜查出來的什么檔案文籍或是財物林羽都無心去看,抓住的沒來得及逃跑的仆役他也不想過問,只是讓手下把東西和人都看好。忽然外面響起一陣喧嘩,林羽趕緊走了出去,他想可能是旅管袁沐春到了。
門外來的人并不是袁沐春,而是一位身著布衣的中年男子,他身后還跟著幾位年輕人,都神色傲慢。這名男子自稱是軍法處的隨軍軍法官,要求進入城守府搜查。林羽接過這名男子遞過來的腰牌仔細查看,他確信這腰牌是真的無疑,但眼前這幾人根本就不像軍法官。無論是西北軍本部還是兵部派出的軍法官,無論什么表面態度骨子里那都是不卑不亢的,絕不會是趾高氣昂、盛氣凌人的,而且軍法處的人最為講究風紀,不可能有人穿著便裝就出來執勤,但要說他們是假冒的,這腰牌未免做的太真了點。不過漢軍的軍法官更換的很勤,林羽也不能確定這眼前沒見過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軍法處的,再說軍法官來他這干嘛。
把玩著手中的腰牌,林羽決定還是盤問一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來此有何貴干。我這里好像沒人犯事吧?”
對面的中年人不耐煩地說道:“某是軍法處從司馬萬屈誼,來此自有要事,你還不趕緊讓你的人讓開,耽誤了要事你來負責嗎?”說罷拔腿就要往里走。
林羽冷哼一聲,沒有絲毫要讓路的意思,只是懶懶說道:“什么時候輪到軍法處來接管軍事重地了,我接到的命令是接管城守府等旅管大人前來,在此之前閑雜人等不能入內。萬司馬,你可有袁旅管簽發的手令啊?”
萬屈誼黑著臉,剛想發作卻看見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圍了上來,按下心頭的一口惡氣,只死死盯著林羽點了點頭,轉身走了。林羽對萬屈誼的臨走前怨毒的眼神視若無睹,區區一個從司馬還不能把他怎么樣,他自顧自地走回城守府了。
快到中午了袁沐春才姍姍來遲,身邊還跟著那個一臉鐵青的萬屈誼,林羽覺得現在這個看誰都像欠他錢一樣的萬屈誼有點軍法官的意思了。林羽走上前去,看也不看萬屈誼,向袁沐春敬了個禮,準備交接防務。
袁沐春咳了一聲,沒說換防的事,反而像林羽介紹起萬屈誼來:“林校尉,嗯,這是從京城來的萬屈誼從司馬,是兵部特派的監察官,除了督查軍紀以外還有糾風監察之權。那個,哎,林校尉,我事先沒跟你說這事,不知者不罪嘛,以后見了萬司馬可以便宜行事,不用找我請示了。”
平時的袁沐春說話鏗鏘有力,絕不會磕絆,林羽望著眼前的上司好像看著另一個人一樣,突然他琢磨過味來了,袁沐春這不是在給他開脫嗎,他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大對啊,萬屈誼一個從司馬而已,袁沐春一個旅管要討好他,這家伙到底什么來頭啊?
萬屈誼哼了一聲便帶人進里面去了,林羽正要同袁沐春說話,袁沐春先出聲了:“這姓萬是從京城來的,官不大,架子不小。他是有帶著任務來的,具體查什么我也不知道,元帥親自囑咐我要保證他們這幫人的安全,他們要干嘛都隨他們去,沒事離他們遠點。”說完袁沐春丟下林羽也進屋去了,只剩林羽一臉郁悶的留在原地。
漢軍沒有在犬幕城作過多的停留,在稍事休整后便馬上開赴拉罕城,只留下了上佑守備旅的兩個營守衛犬幕。林羽早已把萬屈誼這人丟到腦后去了,他的前鋒營這回真的成了前鋒,趕在大部隊之前向拉罕城開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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