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苼聽到聲音,迅速推開赫連曜,而赫連曜則面帶不滿的看著余思翰。
余思翰把臉上的落寞收起來,一屁股就坐在榻上,“困死了,一會兒還要敬茶,你往里點兒,我要再睡會兒。”
一張床上三個人,這……
情況特殊赫連曜顧不上將就,他抱住雪苼滾到最里面,用被子緊緊裹住,距離余思翰起碼有倆個余思翰的距離。
但即便是這樣。雪苼還是接受不了。
堂堂大小姐,跟倆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這算怎么一回事,就算有個是小兔爺也不行。
她就要起來,“我下去。”
赫連曜摁住她,刺刺的下巴在她脖子那里蹭了蹭,“小乖,將就一下吧,我很累,一晚上跑了好多地方,一共殺了五百多人。”
余思翰的手越發(fā)捏的緊了,他臉上作著笑對雪苼說:“你這個臭女人怎么這么不懂事兒?男人辛苦你就該好好照顧著。阿曜,到我懷里來,我疼你。”
赫連曜氣的給了他一巴掌,“沒你的事兒,給我閉上嘴。”
余思翰笑著,眼角卻紅了,他假裝負氣把被子拉到頭頂,“不管你們了,睡覺。”
雪苼卻因為他的話生氣了,一把把赫連曜抱緊,“離他遠點兒。”
赫連曜樂見其成,乖乖的讓她抱著,“遵命,夫人。”
余思翰在被子底下牙齒緊緊咬著被角,才沒讓自己哭出聲音。
早上,這三個人詭異的出現(xiàn)在赫連家的客廳里。
赫連督軍和夫人高座,等著喝媳婦敬的茶。
作為大少奶奶,傅雅珺當然是要在場的,應赫連夫人的要求。她嚴謹?shù)拇┥弦患S色旗袍,頭發(fā)也挽起來,很神奇的,這個妝容一改她的十六歲天真也都給收進去了,一如雪苼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樣子。
余思翰在男人中身量不算高,甚至連中等都算不上,扮成女人卻成了又高又瘦,他天生的細皮嫩肉滑不溜手,又加上整天跟戲園子里的小旦們廝混,這大紅的旗袍一穿還真有幾分女人的裊娜,更絕的是他旗袍里面的小衣服是特制的,不知道誰給他在法蘭西進口的胸衣里面縫上了兩層薄薄的棉花,雖不至于波濤洶涌,但趁著這清瘦的身體不大不小剛剛好。
這廝以前是個小分頭,但是從春天的時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開始留頭發(fā),給勒令剪了幾次,現(xiàn)在不長不短的散在肩膀上,像個學堂里的女學生模樣。
雪苼責備他勒令涂黑了臉點上了亂七八糟的雀斑,彎腰弓背的跟在后頭當起了陪嫁丫頭。
一進門兒,他就跟赫連曜跪在大紅墊子上,纖纖玉指端起茶杯,捏著嗓子說:“爹,娘,請喝茶。”
督軍和夫人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這位兒媳婦。看著也不錯,細皮嫩肉漂漂亮亮,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頭,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對頭。
見余思翰一直捧著茶杯沒有人接,赫連曜吭了兩聲,“爹。娘,思玥給你們敬茶了。”
督軍先把茶接過去,給了余思翰一個大紅包,“趕緊起來,快起來。”
夫人倒是親自來攙扶了,她摸了摸余思翰的手。柔軟無骨,是個大小姐的手。
余思翰又捧了一杯茶給傅雅珺敬茶。
在來之前,雪苼已經(jīng)把傅雅珺的情況告訴他了,這個傅雅珺對赫連曜還有想法,對他的新婚妻子心懷叵測,而且昨晚她的冒犯是有意試探。所以讓余思翰小心。
余思翰一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傅雅珺的眼睛總是往赫連曜身上飄,這小兔爺就掏壞呢,想要治治傅雅珺。
“大嫂,請喝茶。”
傅雅珺都看了他半天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位大小姐美是很美。但是嗓子卻比一般的女孩粗,要不是昨晚她親自試過一定也對她有所懷疑的,估計這位就長成這樣了,怪不得傅晏瑾和老狐貍能以為“她”是男人。
伸手去接茶水,“謝謝弟妹,這里……啊。”
傅雅珺的手心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她頓時就松了手。茶水潑了她一手,茶杯也打碎了。
茶水滾燙,是剛沏的。
傅雅珺手背一片通紅,眼眶也跟著紅了,“你,你這是干什么?”
余思翰一臉的無辜,“大嫂,你的手怎么了?竟然連茶杯拿不穩(wěn),是不是昨天太累了?”
他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傅雅珺臉變了色,她昨晚當然是太累了,被赫連洪德那個老變態(tài)差點折騰死,到現(xiàn)在大腿那里還是酸疼的。
“大嫂,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一定不要扛著,要趕緊看大夫。”
傅雅珺手背上一片灼疼,卻給他握著手不放,她臉上紅紅白白的變化著,終于撐不住,“謝謝弟妹關心。爹。娘,我先下去了。”
督軍因為七年前的事對傅雅珺一直沒好感,要不是因為她生了個兒子估計也不能讓她進門兒,現(xiàn)在看她連杯茶都端不好更是厭棄,“下去吧。”
督軍夫人卻看著傅雅珺的背影,這丫頭今天明顯的是想給阿曜的新媳婦下馬威。難道我的警告她沒有聽進去嗎?
余思翰有驚無險的完成了敬茶,還給傅雅珺吃了個悶虧。
這時,督軍夫人的目光落在了雪苼身上,“這是誰?”
余思翰忙說:“是我的丫頭。”
“你的丫頭?”赫連夫人尖刻的看著雪苼,“抬起頭來。”
雪苼并不畏懼,她抬頭盈盈一福。“督軍,夫人。”
“你是……”赫連夫人指著雪苼,計算再扮丑她也是記得那個丫頭高傲的樣子。
赫連曜把雪苼往身后一擋,“你們先出去。”
雪苼看了他一眼,拉著余思翰走出去。
門關好,四處也無人。赫連夫人壓低聲音說:“阿曜,你在做什么?”
赫連曜也壓低了聲音,“昨天我掃除了獅子門的障礙,但是他的勢力遠遠不止于此,我們府里到處是他的眼線,爹娘還是小心些好。還有。那丫頭就是雪苼,她怎么入府被軟禁的我不追問,但是你們也別對她不好。”
赫連督軍氣的低吼,“你這是對父母的態(tài)度嗎?”
赫連曜眼神發(fā)冷,“爹,我們家鬧到現(xiàn)在這么被動挨打的局面是誰造成的?你年輕時候的英明神武都到哪里去了?還有娘你。不要以為你平日里在后宅做了什么爹他不知道,他不過是用沉迷酒色來報復你,是你們兩個人的明爭暗斗毀了赫連家,讓赫連洪德有機可乘,如果不想把封平拱手讓人,就不要給我添亂。”
夫妻倆個面面相覷。雖然兒子說的話大逆不道,可是他們竟然無力反駁。赫連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蛀成了空殼,只靠這個兒子在外面撐著。
余思翰回了房間卻不安分,要去給傅雅珺送藥。
雪苼攔他,“你別出去得瑟了。沒看到人家看你的眼光很怪異嗎?你現(xiàn)在充其量也就是個有點像男人的女人或者說很女氣的男人,跟真的女人是有差距的。”
余思翰擰她的臉蛋兒,“那是你沒見過我七姐,見到了你就知道我和她誰更女人,二十歲沒嫁出去,是有原因的。”
開始不疼,雪苼只是蹙眉,“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你六姐那么好的人你說她傻,余思翰,是不是你們家就你最聰明漂亮?”
他一甩頭發(fā),“那是自然。”
“臭美!我告訴你,我有個好姐妹,她跟你長得特別相像,但是比你好看,而且她穿男裝比你像男人。”
“你說的那個女人我好像見過,莫憑瀾的妞是不是?莫憑瀾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看我看的毛骨悚然,估計他是把我當成了那妞兒,你的臉真好玩。”
說著正經(jīng)話,他把雪苼的臉當成了皮球,氣的雪苼大喊,“放手。”
他擰上癮,“不放,為什么阿曜擰你的時候你不讓他放。”
“你真不放。我就不客氣了。”
余思翰手腕一涼,低頭一看自己手腕上貼著一把冰涼精巧的小匕首。
“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死女人!”
“放開!”
余思翰訕訕的收回手,“臭婆娘,沒看出來你還蠻有一套的。”
“那也沒有你厲害,你手指上那個戒指里藏著東西吧。傅雅珺又不傻,肯定會找你算賬。”
“老子怕她個球兒!就她欺負你對吧,哥哥替你討回來。”
雪苼冷哼一聲,“八姑娘,我們倆個還不知道誰大,你就敢妄稱哥哥。”
“肯定比你大。我今年都二十了。”
“我也二十。”
“又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小爺我生日大,正月初六,你肯定沒這個大。”
雪苼愣住,“我也是正月初六,長安也是。”
“不會吧?我是亥時。”
“太巧了,我也是。”
這下余思翰都說不出話了。這真的是太巧了。
但是雪苼卻比他想的更多,他和長安長得那么像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的就沒什么聯(lián)系嗎?
這時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余思翰眉毛一挑,“誰。”
“是我。”
雪苼能聽出來,是白長卿的聲音。
余思翰在聽到他最信任的姐夫的聲音時。并沒有像往日那么高興。他皺眉胡亂看了看,找到那面墻上的機關,把雪苼給塞了進去。
“在里面好好呆著,一會兒我放你出來。”
雪苼不解他的意思,怕她偷聽他和姐夫的談話嗎?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關閉了機關,走到門口去開門,“來了。”
白長卿一見眼前的紅妝麗人,竟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