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的,“還是要下雨嗎?”
“嗯?”石頭也沒明白司令的意思。
雪苼卻臉色蒼白,她緊緊揪住赫連曜的衣服,“是不是要出事?對了,我想起來了,余州那些孩子失蹤也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月份。”
赫連曜緊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先別慌,好好的照顧皓軒,我去看看。”
雪苼點點頭,手卻不肯松開,“你要小心。”
赫連曜點點頭,他走了幾步才慢慢松開了雪苼的手。
雪苼看著他的背影,鼻尖雨天里的特殊腥氣讓她作嘔,炸雷和閃電更是讓她從心里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她抱緊了雙臂站在廊檐下,所有的堅強外殼在這一刻變得脆弱不堪。
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他,而溫暖的懷抱也給她力量,男人淳淳的聲音落在她耳畔,赫連曜說:“雪苼,別怕,別怕。”
原來,他走出后竟然感覺到雪苼的恐懼,又回來安慰她。
雪苼的手指幾乎要掐進他堅硬的肉里,“赫連曜,赫連曜。”
“乖,我在,別怕。”他反復說著這句話,大手輕輕拍著雪苼的后背,卻依然能感覺到她的緊繃和顫抖。
有些無奈,赫連曜對石頭說:“去把小馬叫來陪著夫人。”
赫連曜等小馬來了才走開。小馬看著雪苼蒼白的臉色很是擔心。
“小姐,您沒事吧?”小馬給雪苼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她手邊。
雪苼看了一眼已經自己滾到床上睡著的皓軒,眼底的擔憂越加濃厚。
喝了一口茶,暖暖的熱流從喉嚨一直到胃里身體才暖和了些,她對小馬說:“小馬,你還記得一年前的夏天余州發生的兒童失蹤案嗎?”
小馬點頭,“我記得,當時長安小姐跟莫司令吵得厲害,為了孩子。”
雪苼嘆了口氣,“長安是因為別人的孩子沒了想到自己的孩子,現在云州又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我懷疑這是一幫人干的,會不會跟何歡兒有關?”
小馬也沒有頭緒,不敢亂說:“小姐,您就別胡思亂想了,有司令在,他一定會查清楚的。”
“嗯,這幾天你們要對皓軒格外上心,好好看著他。”
小馬應了一聲,他沒覺得雪苼擔心是多余的,不管有事沒,皓軒都是她的命,就該好好護著。
一直到深夜赫連曜才回來,小馬站在外面的廊下更一桿標槍一樣。
他拍拍小馬的肩膀,“去睡吧。”
小馬點頭,“我讓給小姐熬了些安神的湯藥,她又在緊張。”
赫連曜忽然停住腳步,他問小馬,”以前她也有過這樣?”
小馬抿抿唇,鼓起勇氣說:“司令,要是你對我們小姐有真心就一定要保護好了她,她是不能再受任何打擊了。這三年,她的身體精神都受到很大的損失,您也看到了,她……”
小馬有些哽咽,說不下去。
赫連曜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我會的,回去休息吧。”
小馬沒想到赫連曜這樣的大人物竟然跟自己說謝謝,他愣了半天,眼睛里有些模糊。
石頭撞了小馬一下,“感動嗎?”
小馬低著頭一言不發,匆匆的走回自己房間去。
石頭摸摸頭,跟我牛什么,小樣兒!
赫連曜走進房間里,雪苼果然還沒睡,屋里就開了一盞羊皮罩子的臺燈,她坐在燈下手里拿著一本書,但赫連曜知道她肯定沒看,是在發呆。
伸手把她的書拿走,“睡吧。”
“赫連曜”雪苼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怎么樣了?”
“沒有線索,孩子是在家里失蹤的。但是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后趙家守衛森嚴外人根本沒法子進入,而且孩子有保姆一天不離身的跟著,根本就沒發現任何異常。要是拐子拐走的孩子,這機率太小了。”
“是呀,當年的那幾個孩子好像也是這樣,忽然就失蹤了。”
“先睡吧,等明天再說。”赫連曜給她拉了拉被子,讓她躺下。
雪苼蹙著眉頭,哪里有什么睡意?
赫連曜覺得她這樣不行,脫鞋子上去,把人給緊緊抱在懷里。“要是睡不著就繼續我們前面的事情,劇烈運動后就一定能睡著。”
雪苼立刻閉上了眼睛,她緊緊抱住了赫連曜,“赫連曜,有你在,一定不會出事,對不對?”
“嗯,放心吧。”
有他的承諾雪苼才放下心里,也是繃得太緊,一松懈下來她就跌入了黑暗里。
赫連曜卻睡不著,他總覺得腦子里有什么要出現,可是又根本抓不住。
齊三寶家孩子的名字終于定下來了,雖然藍子出給了很多文雅才情的名字,但是小五不是嫌棄難懂就是嫌棄難寫,不是有文化的人就不裝,最后齊三寶靠著一本《金瓶梅》里學到的文化知識,給孩子起了名兒,生個兒子叫齊三思,生個女兒叫齊思舞。
小五非常感動,覺得還是自家爺們兒文武兼備,藍子出就是個掉書袋的書呆子。
藍子出在心里狠狠的鄙視了他們一番,什么學問,不是就是三四,四五嗎?齊三寶這貨也就是這么點本事。話又說回來,孩子是他們自己的,自己開心就好。
剿滅了云夢山上的土匪齊三寶就沒什么事,天天在家給老婆下廚做好吃的,小五好多天沒出門,人胖了一點臉也白了一點,就連胸口的肉都多了一點。但是齊三寶能看不能吃,憋得一身的火氣。
于是他就偷偷摸摸的吃點豆腐打牙祭,本來小五也好此道,可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現在完全清心寡欲,齊三寶就連親個嘴都要磨一個晚上,這天倆個人又鬧在一起,原因就是因為齊三寶想過過手癮。
小五不敢讓他弄,怕自己也會控制不了想要,正鬧著呢副官來說警察局局長過來了。
齊三寶雖然駐軍在此,但是和地方上來往并不密切,而且中午他請了赫連曜和雪苼吃飯,這檔口警察局來干什么?
不過人來了總要見,他忙整整衣服出去。
警察局局長姓丁,是個光著腦袋的中年人,一副絡腮胡的樣子比較兇,看著像個土匪頭子。
可是現在他就跟沒牙的小奶狗一樣,看到齊三寶就抱大腿,“齊師座,您這次可是要救我呀。”
齊三寶皺皺眉,“咋了這是?”
“咱云州一夜之間丟了七個孩子,都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我們警局一點線索都沒有,想從軍隊這里調人去全城大搜查。”
齊三寶人看著是個莽夫但是他一點可不魯莽,否則也成不了師長,“你這樣興師動眾造成恐慌怎么辦?”
“可是那七家的人都要把我給逼瘋了!”
齊三寶這才明白,原來是被這六家人逼狠了丁局長才找到他,但是全城搜查這事兒真的不能做,事情鬧大了會造成更大的恐慌,到時候有人趁機作亂可就不好鎮壓了。
“丁局長你先別急,找我肯定幫著你找,但是咱們要暗訪不能明察,你懂嗎?”
丁局長苦著臉點點頭,他也不敢耽誤,回去布置了。
他剛走,赫連曜就來了。
見到赫連曜齊三寶倒是樂了。“司令,大雨天不在家陪著夫人睡覺出來干嘛呀?”
“我剛在門口看到警察局的車子了,是他們來找你?”
齊三寶點點頭,“發生邪乎事兒了,昨晚一夜之間云州城丟了七個孩子,都是大戶人家的,這警察局局長被鬧狠了,來我這里借兵想要全城大搜查。”
“七個?”赫連曜的心一沉,原來不只是趙家的,還有別家的孩子。
“走,我們去看看。”
赫連曜拉著齊三寶就走,在路上把趙家的事兒都說了。
他們去找到了警察局,在探長的協助下跟丟孩子的人家都見了面,果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在仔細詢問后得知,這些孩子在失蹤前都有一只氣球。
又是氣球!
赫連曜曾經仔細研究過氣球,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但是現在失蹤的孩子都有氣球,代表的是一個信號嗎?
越想赫連曜的心越是往下沉,他想到了皓軒也曾收到過氣球,卻是唯一一個沒事的孩子。
赫連曜和齊三寶在外奔波了一天還是沒有任何線索,那幾個孩子就像落在大海里的雨滴,完全就沒有了消息。
忽然,赫連曜想起了那個表演西洋魔術的劇團,他問齊三寶:“在夜市上表演的都是固定的還是臨時的?”
“有固定的有臨時的,比如那說書的,就是住在城西大橋下,一說幾十年,那是雜耍什么的就有可能是暫時的,有些是從外地過來的。”
下了好幾天的雨,夜市上自然是一個人都沒有,赫連曜對齊三寶說:“你讓人去查一下夜市賣藝的,重點是表演西洋魔術的。還有,把說書人給我弄到你那里,我有事要問他。”
赫連曜吩咐的事兒齊三寶向來不問原因,這都是多年的上下級來的默契,不過以前都是并肩打仗,現在并肩查案子,有點兒新鮮。
又是一天的雨。
云州這個城市在雨水的沖洗下閃閃發亮,可是也有陳年老舊的角落里,繼續在腐朽霉爛。
雪苼的心都要發霉了,她發現越是下雨她就越是煩躁,總是心驚肉跳,感覺要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白天好容易熬過去了,下雨天黑的早,廚子給她看過今晚的菜譜后她又加了兩道葷菜,赫連曜和皓軒都喜歡只肉,沒肉倆個人吃飯不香。
這一天里皓軒寫字背書跟小馬玩,沒有半天不對勁兒,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開始嚷著餓。
雪苼看看天氣,“等等你爸爸再開飯。”
小馬給拿了些冰糖核桃吃,雪苼又嫌棄太補了,不適合小孩子。
外面有了汽車的聲音,皓軒刺溜從桌上跳下里,“爸爸回來了!”
房門推開,進來的卻是一雙圓口小羊皮鑲著珍珠的平底鞋,雪苼皺起眉頭,沒想到金鑲玉會來。
小馬站起來把雪苼母子護在身后,虎視眈眈的看著金鑲玉。
金鑲玉手里提著個濕淋淋的蛋糕盒子,“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們?尹雪苼,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
雪苼不想跟她磨牙,“你來做什么?”
“做什么?你以為我愿意來呀。這么大的雨我還是個孕婦。是藍子出要我來的,尹雪苼,你別總在赫連曜面前說我的壞話,我是他老婆這是眾所周知的,你們有曠世絕戀這個大家也都知道,為了你他連封平都不回去了,天天呆在這云州。這幾天藍子出一直都勸我,讓我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接納了你。好吧,我答應了,你可以嫁入赫連府當妾,只是你以后得叫我姐姐,凡事依我為尊,你的兒子也要交給我撫養。”
雪苼聽了她的話就覺得她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在胡攪蠻纏,“你是不是別雨水淋昏了腦子?我兒子姓余,我是余州司令的夫人,我是你們赫連軍的客人,請你對我尊重點。”
對于余州的事金鑲玉知道的并不太清楚,聽了她的話后冷笑,“既然你是余州司令的女人,為什么要住在這里纏著赫連曜?”
“赫連夫人,是你男人纏著我,而且這里是我的地方,請你出去。”
雪苼本來心情不好,這個女人又來攪局,她都懶得理會她。
金鑲玉給氣的臉都變色了,她氣呼呼的要走,雪苼喊她:“把你的蛋糕拿走。”
金鑲玉抓著蛋糕就在,上車的時候給扔在了路上。
破爛的蛋糕盒被雨水濕透,奶油從里面流出來,慢慢的洇入到雨水里。
金鑲玉走了后雪苼還給氣的胸口疼,她真是受夠了,這一刻她連病都不想看了,就想快點離開這里回到余州去。
皓軒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媽媽,別生氣了。”
雪苼這才想起孩子,上次已經把金鑲玉的身份告訴皓軒了,雪苼怕影響到他忙說:“媽媽不生氣,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吃飯。”
“不等爸爸了嗎?”
雪苼搖搖頭,“不用等了,估計他很忙。”
剛擺好桌子赫連曜就回來了,他渾身也濕漉漉的,看起來很累。
皓軒忙迎接過去,“爸爸,你回來了。”
“嗯”赫連曜要去抱皓軒,又覺得自己渾身是水便快速松開手,“爸爸先去換個衣服。”
赫連曜一身清爽的出來,他問雪苼,“金鑲玉來過?”
雪苼點點頭,“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我們先吃飯。”當著皓軒的面他們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沒有說。
等吃完飯后小馬和石頭帶皓軒去玩,雪苼泡了一壺香茶。“孩子的事查的怎么樣了?”
赫連曜搖搖頭,“雪苼,余州的事情發生了,昨天一下丟了七個孩子。”
“什么?”雪苼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應聲而碎。
赫連曜忙去拉她的手,“有沒有被燙傷?”
“沒有,那你聯系了莫憑瀾嗎?”
“還是沒有聯系上,他帶著莫長安去解毒,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既然他當年也沒有解開謎團,找他也沒有用。”
雪苼眉頭鎖的很深,“那有什么發現嗎?這事你不能交給警察局去查,你要親力親為。”
按理說這事兒真的用不到一個華北司令,而且這也不一個司令該做的,但是雪苼就是覺得這事兒跟他和她還有皓軒有關系。
赫連曜也意識到這一點,他拍拍雪苼的手說:“我明白。今天我就和三寶跑了一天,查出一點眉目。”
“是什么?”雪苼的心提起來,很緊張。
“所有失蹤的孩子除了都有個氣球外,都去夜市看過西洋魔術。”
雪苼想到了那個恐怖的小丑,她緊緊抓住了赫連曜的衣服,“那肯定跟他們有關系,去抓他們呀。”
“他們已經離開云州了,是前天走的,就是在孩子失蹤的前一天,沒有作案時間。”
“啊?”這個真沒法子了,人家都走了,還怎么作案。
她不死心,那個小丑給她的恐怖印象太強烈了,“那會不會他們走是個幌子,還有人留在這里。再或許,是方向錯了,不是西洋魔術,那里還有耍猴跟賣藝的。”
赫連曜點頭。“這些都有可能,故意混淆視聽,我已經讓三寶去調查,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夜深了,因為情況特殊,雪苼和皓軒睡一起,當然還有赫連曜,現在雪苼都不趕他。
面對這突然的福利赫連曜是哭笑不得,卻沒有飛來艷福的感覺。以前沒有孩子還不會覺得,現在有了皓軒他內心多了些柔軟,知道丟了孩子的父母會著急,他現在只想快點把孩子們找回來,還云州一個太平給雪苼一個安心。
沉沉的壓著心事,但是因為疲勞過度也睡著了,窗外大雨如注,天空一片死亡般的黑沉。卻不安靜。
嘩嘩的雨聲似鼓點兒似號角在耳邊鼓噪,慢慢就變成了重錘一下下敲打著大腦。
雪苼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抱著頭坐起來。
可是下一瞬她忽然臉色慘白,靈魂出竅。
本來睡在她身邊的皓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去,腳上都沒穿鞋子,就穿著單薄的睡衣外往外走。
雪苼以為他要尿尿,便匆忙下去喊了一聲,“皓軒,你要噓噓嗎?”
皓軒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繼續往前走,雙眼呆滯無光,看著十分像夢游。
夢游?皓軒可沒有這個毛病,他的睡姿一直都很好,從一歲往后,起夜的時候都很少。
看到孩子的手搭在門上,似乎是要打開。
晚上睡覺的時候雪苼特意把房門菲反鎖了。他一個小孩子是打不開的。
開始他的手伸過去后,那個門就像個擺設一樣,自動就開了。
雪苼的頭皮都要炸了,她剛要喊,忽然被赫連曜捂住了嘴巴,他在她耳邊小聲說:“別喊,跟著他。”
雪苼立刻明白了赫連曜的意思,他是懷疑那些失蹤的孩子也是這樣走的,他要跟著皓軒走。
雖然雪苼心疼皓軒赤腳走到雨水里,可為了那其余的七個孩子,她只能忍耐。
赫連曜往后推了一把,是他跟著,并不讓她去。
看著男人手里的槍已經上膛,雪苼緊張死了,她對赫連曜搖搖頭,意思是別傷害到皓軒。
赫連曜點頭。他慢慢的跟上了皓軒,不遠不近,在他能保護到孩子的范圍。
外面的大雨嘩啦啦的一直下,單調的聲音不斷的落在屋檐樹梢和地面上。
彩色玻璃窗上雨水擰成麻繩粗的水流一個勁兒的往下淌,皓軒小小的腳丫子踩在木質樓梯鋪著的地毯上,一步步往下走。
很快的,他到了一樓的大廳里,沒有任何停留,目標就是門。
即便是黑夜里,這房子的樓梯處還是亮著著郁金香形狀的壁燈,淡淡的光暈把皓軒的影子映在墻壁上,拉扯成詭異的形狀。
赫連曜擰起眉,他往外頭看了一眼,只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皓軒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想到剛才的情形,赫連曜的眉頭皺的更緊。
忽然,外面一個炸雷落下來,照的屋里雪亮。
赫連曜看清了皓軒的臉,是慘白的,但是眼睛非常的黑,黑的幾乎看不到眼白。
雷聲干擾了皓軒,他忽然瞪著落地玻璃門外密集的雨線,似乎在雨里看到了什么。
赫連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好像是一個人站在雨里,那個人非常高,似乎是穿著一件肥大的雨衣,四周的雨霧彌漫又隔著玻璃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那一刻,赫連曜似乎看到了他在對著自己囂張的笑。
一把推開皓軒,他打開門,對著那個方向開槍。
槍聲尖嘯而過。驚破了雨夜。
石頭和侍衛們立刻出來,石頭問赫連曜,“司令,怎么了?”
“前面看看有沒有人中槍?”赫連曜對自己的槍法非常有自信,剛才那一槍肯定打中了人。
他抱起皓軒,輕輕的喊著:“皓軒,醒醒。”
皓軒到了他懷里軟的跟犯困的小貓一樣立刻沉沉睡過去,剛才的一切都跟沒發生一樣。
石頭他們很快就去看了,根本沒有人。
大家都不死心,他們深信司令的槍法,要打就一定能打中,可是找遍了整棟房子跟外面,別說人,就是鬼影子也沒有半個。
赫連曜捏著眉心,怎么會這樣?他一直對自己的目力很有自信,確定自己不會看錯。那個人影子確實存在。看起來又高又詭異,仿佛天生帶著一種邪惡。
雪苼從樓上下來,她飛快的跑到赫連曜身邊,把皓軒接過來,“怎么樣了?我聽到了槍聲。”
赫連曜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沒有人也沒有血跡,難道我看錯了?”
雪苼忽然道:“你沒看過,估計就是幻術,皓軒的樣子像夢游,其實應該是催眠。我以前頭疼的時候,以為英國醫生也給我催眠過,他的催眠是讓我放松睡去,他還說有一種催眠是控制人的行為,大概皓軒的就屬于這種吧。”
“可如果那樣,對方是通過什么控制的皓軒,他一天到晚都跟我們在一起,怎么會被催眠?”
這些問題雪苼也解釋不了,這種沉沉的迷霧重重的壓在心頭,就像一塊巨石,壓得窒息不透氣。
雪苼抱著孩子上樓,赫連曜則再不能睡覺,他讓侍衛再把這里的警戒加強又處理了一些別的事情,不覺就天亮了。
沒想到的是,天亮以后云開日出,多日不見的太陽在東方露出冉冉一抹紅。
就像在心上開了個窗戶,赫連曜覺得開朗了許多。
雪苼也是,雖然眼底青黑一臉的倦色,但看到太陽后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皓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他對昨晚的事一概不知。
雪苼也沒再問下去,怕嚇到了孩子。
早上,一家三口吃了飯,赫連曜要帶著他們搬家,尋思再三,還是去齊三寶那里比較好,第一是靠近軍營,第二是因為人多有照應。
皓軒卻問道:“那個壞阿姨在嗎?她在我不去。”
雪苼這次是站在兒子這邊的,“金鑲玉在那邊,我不去。”
“她沒有住在三寶那里,她和小五不和。”
“那她隨便出入我也不去,昨天她一來晚上就出事了,不是我多心,反正我就是不想看到她。”
赫連曜昨晚沒有多問,現在才想起來,“她又說什么了?”
雪苼忙說:“下著雨來,說什么同意你納我為妾,但是皓軒要交給她撫養,還帶著個蛋糕,可是我沒要。”
一切都太平常。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赫連曜也比較相信金鑲玉,這丫頭雖然刁蠻任性又狠毒,但是她做事卻不像傅雅珺那樣陰狠,她還是有一定原則的,而且身邊有藍子出規矩著,這幾天除了下藥那次倒是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但是雪苼不想見她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她身上還盯著個司令夫人的名頭,動不動就擺出正房的架子里,雪苼能喜歡才怪。
想到這里他便答應了,“好,不讓她去,你收拾簡單點東西,我們立刻走。”
雪苼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就一個皮箱,最近總是東走西奔的。也沒多少東西。
赫連曜驚訝,‘就這么少?’
“嗯,要不你覺得我會一車子嗎?”
“最近事兒太多,都沒有給你去買些衣服和日用品。”
雪苼淡淡的拒絕,“不用了,我估計也用不著,用不了多久就回余州了。”
一提這個,赫連曜心口像被扭住了一樣,她還是想著回余州,這么長時間了自己果然還是沒有打動她。
小五非常高興雪苼和皓軒搬到家里住,本來她一個人都要憋死了,現在有個小寶貝陪著說話挺好的,而且她也想跟雪苼學著做個好媽媽。
齊三寶挑了最好的一間房給雪苼,屋里本來是有床的,他非讓人搬出去然后換了一張花梨木雕花大床,幾乎占了房間的一半。
小五還疑惑呢,“你干嘛呀,剛才那張床多少,這個料子還沒那一半好。”
齊三寶神秘一笑,“我的傻媳婦,這個大!”
小五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有啥用,小的還能壓在一起睡。”
齊三寶摸摸頭,“你說的也對呀,你這娘們兒真壞,我讓人換回來。”
“行了,你換來換去得瑟個屁呀,這樣也行,加上孩子三個人睡也可以,省的司令壓到夫人的頭發。”
齊三寶給她這么一說不由得壞笑起來,以前他們剛成親那會兒是夜夜笙歌,小五哪天晚上都給齊三寶磨槍。開始龍精虎猛的,下半夜就軟成一灘泥,這灘泥總壓著小五的頭發,她索性就去剪了,以后就不怕給壓住了。
倆口子折騰了大半天,雪苼倒是不好意思,但是忙又幫不上,她索性讓小馬出去買了些食材,在廚房里烤了蛋糕和餅干給大家吃。
一壺英式紅茶,然后是各種小點心,大家在一起美美的喝了下午茶,這也是大家這幾天來最放松的一刻,兒童失蹤案把大家都要搞瘋了。
小五一直以為這些東西只有洋人開的店里才能買到,卻沒有想到雪苼做的味道一點都不差,甚至更好吃,她本來就是個孕婦,胃口大吃的多,男人們只是嘗了幾塊她就全部搶下來,“都不準吃了,是我的。”
齊三寶真給這糟心娘們兒氣壞了,“還有皓軒呢。”
皓軒很懂事,“小五嬸嬸吃,我不吃。”
雪苼把最后一盤餅干端出來,“這里還有,而且餅干雖然好吃,但是放了奶油和白糖,會讓人發胖,小五你少吃點。”
小五才不管,“我就這個脾氣,喜歡什么一定要管夠兒!男人也是一樣,看上誰了就必須要,不從就搶過來。”
齊三寶本來還覺得媳婦說話不中聽。聽到最后才明白她是在點撥雪苼,還真是不傻。
雪苼當然明白,她去看赫連曜,正好跟他的眸子撞在一起,他的眸子火熱,似乎一碰就要內吸引,雪苼忙偏過頭,端起茶杯淡定喝茶。
赫連曜把最后一盤餅干拉過去,“這是我的。”
小五瞪大了眼睛,“司令您不是不愛吃嗎?”
赫連曜很是淡然,“別人做的不愛吃,皓軒媽媽做的我愛吃。”
小五翻了翻白眼兒,你這樣討好人家也不一定接受呀。
談話間就說到了兒童綁架案,大家各抒己見都在發表看法,雪苼對齊三寶說:“我能看看這幾個案子的檔案嗎?”
警局那邊的檔案都被齊三寶拿過來了,立刻讓副官拿來給雪苼看。
雪苼一個個翻看著,眉頭擰的越來越緊。
“可是有什么發現?”赫連曜忙問。
雪苼把檔案放在桌子上,她捏了捏眉心才說:“是,我發現一個問題,你知道你們都注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