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天星宗繼任宗主的權(quán)力象征,也是五院院主聚商議大事的地方。然而自五百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切都變了。神位下,七把象征著天星宗權(quán)位的檀木座椅,有四張一直以來空懸----入得殿內(nèi),整個大殿霎時靜了下來,原本圍成一團(tuán) 打鬧不停的十二女子,分作兩排,立于大殿兩側(cè),大氣不出,神態(tài)恭謹(jǐn),束手而立,可見木清兒之威嚴(yán)甚深,平時御下之嚴(yán)。夜孤云掃了一眼,雖然不是個個搖曳多姿,體態(tài)婀娜,卻也是胖的豐滿,瘦的苗條。尤其是左側(cè)最末的那名女子,手若柔荑,膚如凝玉,唇不點而含朱,眉不掃而含春,顧盼之間竟是儀態(tài)萬千,端的是人間絕色,除了師傅木清兒。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了。
那女子見夜孤云直直瞅著她,不由惡作劇的朝他眨了眨眼,夜孤云網(wǎng)一觸她的眼眸,頓時尷尬的滿臉通紅,其余女子見了也不禁暗笑起來,心道:這個小師弟好生面薄,端得有趣。這么小就生得這般俊俏,長大了不知要禍害多少的女子。夜孤云自是不知道她們有這般想法,漲紅著臉,低著頭注視著腳尖,再也不敢四處亂瞧。那女子本想再耍耍他。卻不想被木清兒看了個正著,被狠狠得瞪了一眼,頓時再也不敢有所動作,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好似什么都不曾生過般。
木清兒坐在座椅上,望了眼低頭不語的夜孤云,這才道:“老十三,你過來。”
夜孤云聞聲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渾不知木清兒叫的是他,一臉茫然。左側(cè)那女子見了,不由輕笑了一聲,朝他喚道:“呆子,師傅叫的就是你了,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過去。”
此話一出,眾人俱都笑了起來,大殿內(nèi)肅穆莊嚴(yán)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木清兒橫了那女子一眼,冷哼了一聲,道:“就你多嘴。”
那女子卻是不怕,猶自嘻嘻笑著,可見平日里甚得木清兒喜愛。夜孤云聽言,方走到木清兒身旁,恭敬道:“師傅,你叫我?”
木清兒雖面若冰霜,此時眼中卻柔和了許多,輕道:“為師一生收徒雖不少,與其他四院相比卻是差了。這大殿上的都是為師的親傳弟子,如今算上你,也有十三個了。以后你可要好好修習(xí),莫要丟了我元辰星院的面子。若是有人膽敢欺負(fù)你,為師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頓了頓,又道:“我天星宗能屹立于真星界,領(lǐng)袖正道數(shù)萬年,俱是源于宗門祖師天行星神創(chuàng)下的星辰道。
星辰道又名天星----一醒來就覺之前的痛楚消失的無影無蹤,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好似洗去了往日沉疴,脫胎換骨一般。雖不知這是為何,卻也隱隱明白這定然跟老頭送與自己的那本《天殘錄》有關(guān)。
他正待拿出《天殘錄》,卻覺渾身粘糊糊的仿佛裹了層泥巴一般,難受得緊,一摸小臉滿手都是黑糊糊的污垢。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夜孤云頓時腸胃涌動,只差沒吐出來。
“明明才洗過的,怎么現(xiàn)在跟幾十年沒洗澡一樣,臟死了。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要是被小師姐知道我肯定沒臉見人了。不行了,我自己都受不了,還是先洗洗再說。”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深冬,寒氣逼人。
夜孤云走出屋外,習(xí)慣性的脫光,渾身赤條條的暴露在空氣中。夜風(fēng)襲來,他卻不覺得的絲毫的冷,自小院的水井中打了幾桶水,嘩啦啦的一股腦倒在身上,洗了個干干凈凈,換了身衣服。這才愜意的靠在床上,招出《天殘錄》。
“嚓,這是?”
望著手上灰蒙蒙的書籍,夜孤云訝然。他明明記得是枯黃色的,怎么才不大久的時間就變成這等樣子。細(xì)想了一番,見不得要領(lǐng),也不再管它,直接翻開,除了第一頁,后面的任他怎樣也無法打開。
他不禁暗道:看來老頭果然是大有神通之人,那破扇瞅著不怎樣誰會想到那是寶貝,沒想到這更不起眼的破書竟然也如此詭異神奇。
夜孤云嘖嘖驚嘆著,開始仔細(xì)的觀看著第一頁的內(nèi)容。
只見其上中部寫著三個古樸大字:星神榜。
再往下寫道:
“天地混沌,極大極忽炸而成星海化諸天世界。星神始生,生而有大能,掌天地變幻,司萬物興衰。人之肉身,奧妙玄奇若天地,一身穴竅應(yīng)天地繁星,諸天星神居于其間。知乎此,則舉手投足,威力無窮,改天換地,脫生死,無所不能矣。
意思是說人的肉身神秘奧妙如同天地一樣,每一處穴竅都呼應(yīng)著天地的星辰,諸天世界的星神都居住在肉身的穴竅之中。領(lǐng)悟到了這點,就能掌握改變天地,脫生死的力量。
夜孤云由于身體的原因自小不能習(xí)武,只能識文學(xué)字,正應(yīng)如此他才能以十歲之齡,知曉這段文字的意思。一飲一啄,可謂天數(shù)。
“天云舅舅和老頭都說每個人都對應(yīng)著天上的一顆星辰小師姐也說封號真星就是本命星的真名,如此看來,每人只能呼應(yīng)一顆星辰才是。可是這文章卻說人的每一個穴竅都對應(yīng)著天地的星辰,若以如此推算,那人的肉身確實如同天地一樣。這實在是有違常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結(jié)合自己所見所聞,夜孤云默默思量著,這兩種迥然不同的認(rèn)知,令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俄而,他又暗道:真星界修士的能力本就脫常理,打破了人類的認(rèn)知。我若不曾知曉,定然也以為這在真星界最為常見的事情是不可思議的。這本天殘錄乃是遠(yuǎn)古之時,數(shù)百億年前的天殘宗的多個星神留下的智慧結(jié)晶,他們所見所聞所知所想定然是比我們高明深刻的。也罷,我姑且當(dāng)它是真的。
如此想著,他又繼續(xù)往下看去,那是兩幅圖形。
一張為星圖,一張為人之穴竅,其上標(biāo)識、文字、注解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繚亂,頭暈?zāi)X脹。夜孤云勉強(qiáng)記了幾個,便氣血翻涌吐難當(dāng)。他使勁的按著眉頭,揉了揉眼,道:“我的天,這誰看得下去記得住,算了,還是先看其他的再說。”
這般自語著,又接著往下瞅,只見下面寫道:
“星神者,其初基有二:一曰點星,一曰淬體。能點星則神明,神明始不滅;能淬體則肉圣,肉圣而不朽。神明肉圣,始可出入無損矣。知乎此,則神道有其基矣。所云點星者,星火是也;淬體者,涅棠是也。”
這段文字比之段艱澀了許多,好在有注解,夜孤云也能看個明白。講的是成就星神必須要有點燃星火和星光淬體的兩個基礎(chǔ)。點燃星火,人的精神意識才能在天地之中保持清明,永恒不滅;淬體涅巢,肉身成圣才能在時空的變化中保持亙古不朽。
“好險。好險。”
通讀全篇,夜孤云撫卷長嘆。讀罷方才知曉老頭小師姐告知于自己的竟然是大謬之論,心中生出劫后余生的慶幸之感。
原來這篇文章,一掃真星界一直以來的修行認(rèn)知。修行第一步非是感知天地的星辰力量,而是直接在識海內(nèi)點燃星火,星火一經(jīng)點燃便如燈塔一般能直觀感受到星辰能量的存在,這樣就可以直接引星力入體,凝聚星力。一來溫養(yǎng)星火,二來磨煉穴竅。星火凝出星痕之時,儲藏在穴竅之中的星力便會逐步爆,這便是肉身淬煉之機(jī)。此后每一境界都需如此反復(fù),如此這般星火俞旺,肉身隨之俞強(qiáng),或許才熾二神話中說的每個人都能呼應(yīng)天卜的星辰,每個人都加用種的真正緣故。
若按照真星界如今的修行法門,夜孤云終生也無法感知到星辰力量的存在,這也是他為何欣喜和后怕的緣故。
可惜的是,要點燃星火必須進(jìn)入星冢。自不知藏于何處的少許星晶中尋到最合適的一塊。然而如今的真星界,每個宗派的星冢都是宗門宗主、院主、長老最后的歸宿,想要進(jìn)入千難萬難。
“我一定要進(jìn)入星冢。”
收回《天殘錄》,夜孤云暗暗下了決心。既然知道了方法,就這樣荒廢時日,他實在不甘心。一想到井雀星張耀三人惡毒的面孔,夜孤云更是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闖一闖。
夜?jié)u漸深了,夜孤云終究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中,夜孤云覺得鼻子有點癢,好似有只蟲子在鼻孔里進(jìn)進(jìn)出出不斷來回翻滾,他使勁地揉了揉鼻子,卻一點用也沒有,實在是不受其煩,一轉(zhuǎn)身朝里把頭埋在被子中繼續(xù)昏昏睡去。卻不想被子突然被掀了開去,一股暖暖的氣息在他耳旁來回晃蕩”一個聲音,柔柔道:
“呆子,還不起來,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
夜孤云哦了一聲,然而他昨夜睡得太晚了實在是困得很,連眼睛都不張,繼續(xù)蒙頭大睡。誰知一只軟若無骨的玉手卻伸到了被子里。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了起來,夜孤云疼得哇哇大叫,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只見葉青正一手抓著他的耳朵,一手舞弄著一根雜草,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夜孤云齜了齜牙,瞅著她拎著自己耳朵的手,可憐兮兮道:“小師姐。疼。”
葉青這才松開手來,假裝惡狠狠道:“現(xiàn)在知道疼了,呆子。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睡懶覺。以后你要這樣,你師姐我有得是辦法整治你。”
說著,瞅了瞅了夜孤云通紅的耳根,想了想,又湊到他的身旁,往他耳朵那里輕輕吹了吹,柔聲道:“現(xiàn)在好點沒?”
夜孤云不知著的感覺甚是舒服,不由自主道:小師姐,你能不能再吹吹?”
誰知葉青卻徑直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雜草拋了出去,而后才笑罵道:“你這呆子,旁的不懂,得寸進(jìn)尺倒是學(xué)了個全啊。美得你。”
頓了頓,又道:“快起來,要是師傅知道你偷懶,我們倆就慘了。”
夜孤云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正準(zhǔn)備下床,似想到了什么,說道:“小師姐,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葉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這呆子,不過一個屁大的外走去,邊走邊道:“呆子快點,莫要磨蹭,不然等下有你好受的。”
夜孤云趕忙下了床,七手八腳的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番,才蹦醚蹦踞地跑到葉青身旁,這時他方注意到葉青身上穿得不是往日的星袍,只見三寸金蓮著一雙纖繡紅鞋,微風(fēng)中翠綠羅裙不住搖擺,與初見她時又別有一番滋味。葉青見他有些愣,怔了一怔,輕輕舉起手來掠了掠鬢邊秀,那姿態(tài)真是柔媚可人。纖指拂動下,翠袖滑落,露出了一截雪嫩的手腕。即便夜孤云不通感情之事,也不由得看得癡了。葉青見狀,也不以為意,似是見多了這般情形,玉掌一伸,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恍過神來,輕輕一笑,道:“呆子,看夠了沒。”
夜孤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對,抬眼望去,覺葉青眼里滿是笑意,不由紅著臉道:“小師姐,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啊,怎么腦子老是時而靈光時而又不開竅了呢?”說著,葉青輕點他的眉頭,又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衫,方道,“按照本門慣例,凡是網(wǎng)入門的弟子都必須到琉璃星界體悟星辰之力,琉璃星界是開山祖師耗費(fèi)**力自虛空生生開辟的星辰空間,那里的星辰能量最是濃厚,最適合才入門的弟子。便是星鏡期以下的宗門弟子也大都在那里級取星力,今日我便帶你過去。等你踏入凝星期,便要靠你自己了。”
夜孤云暗道:就算琉璃星界的星辰能量再濃厚,以我的體質(zhì)便是坐上千年萬年也感知不到,不過是徒耗光陰而已。
暗自嘆了口氣,只得領(lǐng)道:“我曉得了。”
葉青哪里知曉他的心思,只纖手一拋,五塊星玉自她指間落入小院的水井之中,五道星光憑空而起,一面兩米多高的方形透明鏡面出現(xiàn)在井口。
夜孤云不由愕然,他沒料到一口普普通通的水井居然是個法陣,而且還是直通琉璃星界的,心中大是詫異。
“我們進(jìn)去吧。”
說著,葉青拉著夜孤云直接穿過水鏡。夜孤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然到了另一處空間。他不禁打量了一眼,只見空間籠罩在黑夜之中,茫茫不知其盡頭,其間可清晰看到天地之間的無盡星辰。無數(shù)的星光透過懸浮在數(shù)萬米高空的八面方向各異、通體晶瑩的長方體巨大琉璃筆直而下,灑落在地面。地面由一塊不知名的黝黑巨石構(gòu)建,這種石料他曾在“星辰海”見過,只不過兩兩相比,這里的不知何其之大。
“這就是琉璃星界?果然是大手筆,**力啊。”
夜孤云喃喃驚嘆。
葉青自是知曉夜孤云的心情,大凡宗門中每一個初到此地的弟子無不驚奇萬分的。她笑道:“你要想看,以后機(jī)會多的是,到時候只怕能看得你都膩煩了。”
夜孤云被說得有些尷尬,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么。葉青也不管,只拉著他的手,也不見她怎生動作,便徐徐飛了起來,然后朝遠(yuǎn)處疾馳而去
但見大風(fēng)撲面而來,直灌得他的長袍獵獵作響,四下望去,卻見廣闊的地面上竟有諸多的奇異星光,其間可見隱約的人影,粗粗一掃少說也有數(shù)十萬,一個個有若螞蟻一般,端得是有趣,想來這就是宗內(nèi)的那些弟子吧。他本想張口說話,不想那風(fēng)卻直直猛朝他嘴里灌,一口氣沒咽下去整個人好似沒了呼吸般,嚇得他趕緊閉上了雙唇,這才好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