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的屍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躺在這個樹林裡面,他的渾身被燒的面目全非,而讓人們確定這就是張磊的原因在於在旁邊的油桶下面有一封信,也可以說是遺書。
“爸媽,孩子可能無法給你們養老了,原諒我的不孝。因爲我早晚要死去,而且還會因爲我有更多的人死去,所以,我選擇了這種結局來結束這些事情,讓所有的事情都隨著我化爲終結吧。孩子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面,你們要保重好身體,不要太悲傷,這,或許是我唯一解脫的途徑。爸媽,再見了;我的朋友們,再見了。”
這是張磊的字跡,絕對錯不了!
警察來了!
來這裡有兩件事情,第一,畢竟這裡有人自殺了,最起碼錶面上看來是這樣的。第二,警察還要確認這是不是張磊,或者說,確認殺害了兩個人的嫌疑人是不是還活著,雖然對於張磊的家人來說這很殘忍,不過,天道無情,法律也是一樣。
最終的結果並沒有給陳晨驚喜,這個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就是張磊,現在,這一切似乎都已經過去了。
陳晨被警察帶走了,畢竟昨天晚上和張磊最後一次接觸的人就是陳晨,更何況,警察還有事情要問陳晨,關於趙菲的。
接受完警察的問詢,陳晨就在派出所休息了一夜,他沒有回張磊家裡,也沒有參加張磊的葬禮,他受不了那樣的氣氛。
只是留下了一千塊錢當做張磊葬禮的禮金,第二天,陳晨就揹著簡單的揹包坐上了列車,張磊已經用自己的身隕爲這件事情畫上了句號。
沒錯,是句號,至少昨天晚上的陳晨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陳晨感覺張磊的死有些不得其所,事情還沒有結束!
陳晨必須回去給這件事情做一個真正的了結,對於自己,對於死去的於巖,於蘭,張磊,那個不認識的樑通,還有……趙菲。
坐在火車上,陳晨的心情異常的沉悶,甚至比來這裡的時候還要更甚。
回到了X市,陳晨並沒有急於回到學校,而是先去了趙菲死亡的那個電桿附近,他還要找到一些線索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當天晚上,趙菲來到這個電桿旁邊,她有一些猜想要得到證實,幾日的擔驚受怕讓趙菲的面容顯得異常憔悴,心理的承受也快要到達底線了。本來說,趙菲的承受能力不會這麼不堪,畢竟,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在外面做生意,趙菲也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她獨立的思想讓她很早就有了超乎一般人的忍受能力。
可是如果,加上不可抗力的外力呢?
然後,她的猜想終於被證實了,不過卻是以生命爲代價。
隨後,陳晨來到了於蘭墜樓的實驗樓下面,回憶當天晚上的情景,回憶那個滿臉血污卻面帶滿足與期待的女生。
陳晨來到了實驗樓的頂樓,試圖還原當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還沒有到夏季,夜晚人們還需要穿著長袖的衣服,於蘭如約來到了這個實驗樓的頂樓,其實,何止是趙菲,於蘭也早已在心裡有了一個猜想,也是最不能讓她接受的猜想。
到這裡之後,看到了那個殺害她哥哥的兇手,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於蘭只是問了一句“爲什麼?”
她的問題得到了回答,慢慢的走到了樓邊,死亡,有的時候真的是一種解脫,與其活在愛與恨的掙扎之中,倒不如用死亡來終結。
於蘭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她的臉上帶著滿足,滿足於自己終於可以從這痛苦中掙脫出來;也帶著期待,期待著能夠遠離這污濁的人間,想來,另一個世界會很美好吧,何況那裡還有最疼愛自己的哥哥。
陳晨下了樓,又打車來到了當初自己等人露營的蛇山。
靈寂的蛇山依然美麗如初,冰雪已經消融,而綠葉纔是這個時候蛇山的主色調。
空曠的山林中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吹起的風偶爾還會帶來一絲涼意。
在這個地方,那天晚上,一行六個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這個擁有美麗傳說的蛇山,第二天,於巖卻變成了一個雪人,死在這個地方。
於蘭悲痛的面龐,其他人憂傷的神態,彷彿都歷歷在目,所有的人現在都站在自己眼前,他們在無聲的訴說著,企圖讓陳晨發現什麼。
閉上了眼睛,嘩嘩的流水聲帶著陳晨的思想越走越遠。
水房中,是一切事情的起源,那神秘的口紅,那深色的眼影。
死去的樑通彷彿就站在自己旁邊,陳晨默默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慢慢的,鏡子中的身影開始變換,變成了神色木然的張磊,他正在用一隻不存在的口紅爲自己著裝。
接著,又變成了神情錯愕的樑通,已經死去的他被人用鋼管支在水池的前面,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的身後,拿出準備好的工具爲他化妝……
傳說,傳說,傳說!
沒錯,就是傳說!
事情的一切都來自於傳說,虛無縹緲的傳說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目光偏離了事情的正軌。
他只是想用這些傳說來干擾自己的視線,一葉障目!世界上哪裡來的這麼多傳說,又是何時出現了這些死亡的傳說。
那個散播傳說的人,就是關鍵!
事情的一切都已經明瞭了,看著鏡子裡面慢慢走過來的魏揚。
陳晨說話了:“張磊死了。”
“怎麼死的?”
“自殺,他想以自己的死亡來終結這些事情,只是想讓你我活下來。不過,現在看來,他死的有些冤,我想,你也不願意去面對他父母悲傷的神情吧。”
“當然,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陳晨突然轉過身來,直視著魏揚。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魏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當初的你,就是在這裡殺害的那個我們並不認識的樑通,對吧。”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陳晨,你是不是受刺激過頭了,這些不都是張磊身上的那個東西做的嗎?”魏揚情緒開始高亢起來。
“當初那個水房的傳說也是從你這裡流傳出去的,對吧。”陳晨對於魏揚的話充耳未聞,繼續說道。
“陳晨,你沒發燒吧、”
“可是,我奇怪的是,你和這個樑通有什麼交集,爲什麼第一個死的人會是他。”
“接下來,就是咱們去蛇山露營的事情了,你又捏造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在我們都睡著的時候把張磊用**迷暈,讓他在那種天氣下活活凍死,積雪落在他的身上,變成了雪人狀,這樣和傳說中就一模一樣了。”
魏揚此時只是低著頭不說話了。
“接下來,就是轉移我們的視線,讓我們把精力都放在那個根本不存在的電話總機上。然後,就是你發現趙菲和於蘭已經開始注意你了,不得已,你不能按照那個死亡短信中提到的死亡日期動手,只好殺了她們兩個。”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而且,張磊離奇的舉動又是怎麼回事,那個第一個死去的樑通又該如何解釋?”
“呵呵。”魏揚笑了起來,從開始的冷笑逐漸到了放聲大笑,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很奇怪嗎?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麼我就解釋清楚吧。沒錯,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至於爲什麼……你還記得前年咱們四個人去學校外面玩麼?遇到了一個求救的女孩是不是,咱們都走了,並沒有管她,可是你知道嗎!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那個女孩是我的妹妹,就是因爲當時我們的不作爲,讓我失去了唯一的妹妹。”
魏揚開始放聲大哭起來:“很狗血對不對,不過,這也是事實。我恨,恨自己,恨你們!既然這樣,我就開始準備這一切的事情了,先將你們殺掉,然後,我也會自殺去陪你們,相信另一個世界裡面沒有這些的,到時候,咱們還是好兄弟,而且,我也能和我的妹妹團圓了不是嗎?”
“接下來,我開始策劃這些事情,爲了不讓警察注意到我,我開始學習催眠。張磊的異常都是因爲我,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爲他的意志在這些人裡面最不堅定。這樣做,有誰還會懷疑我?至於那些傳說,是我講給我妹妹聽的,她從小就喜歡聽我講故事,那個時候的世界,是多麼美好。”
魏揚說道這裡的時候,眼神充滿了憧憬。
“樑通是我殺的,反正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這麼的骯髒,少一個又有什麼所謂?只是他倒黴,如果當初是你到了水房,那麼,第一個死掉的人一定會是你。因爲,我需要一個人來證實那個宿舍樓的傳說。”
“張磊電腦裡的文檔也是我和他聊天的時候加了一點催眠的效果,不過,催眠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強大,我沒有辦法讓他寫出最後的那一個故事。所以,只好我自己來了,正好,那天張磊回家了,而我,等不了了!我不能讓趙菲和於蘭繼續追查下去,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完成對我妹妹的承諾。所以,如你所說,我殺了她們,並沒有按照死亡約定的時間,而且,很倉促。”
陳晨嘆了一口氣,放在口袋裡的手指默默的按下了掛機鍵。
“那麼,趙菲和於蘭在當初的沒有救你妹妹的事情裡沒有出現,你爲什麼要殺了她們呢?”陳晨還是有些不明白。
“因爲你喜歡趙菲,因爲於蘭是於巖的妹妹。就這麼簡單……”
魏揚的回答,很簡單,甚至簡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因爲陳晨喜歡趙菲,因爲於蘭是於巖的妹妹,所以,她們都要死?
陳晨憤怒了,這算什麼理由!
“那麼,現在你想怎麼辦!殺掉我完成對你妹妹的承諾嗎?!”陳晨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理智,他無法在冷靜下去。
“沒錯,現在,我們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吧!我的好兄弟,你放心,到了那裡,我們還是兄弟,而且,你和趙菲也能再見面了不是嗎?!”
魏揚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了,現在的他和瘋子沒有什麼兩樣。
陳晨也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魏揚從水房的水箱上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鋼管,試圖殺死陳晨,被怒火包圍的陳晨並沒有逃跑,不過還是打不過手中有鋼管而且精神已經失常的魏揚。
“陳晨被砸中了腦袋,他的意識開始慢慢地消失,在他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畫面則是魏揚揮舞著鋼管,口中大喊著:‘你們都已經死了還來幹什麼,哈哈,想殺我報仇嗎,來吧’。之後,陳晨就失去了意識。”青年停下了自己的講述,擡頭看著還沒有完全呈現在世人眼前的星空。
“那麼,後來呢?”一旁的少女們急不可耐的等著故事的結局。
“後來?後來被陳晨掛掉電話那頭的警察就趕了過來,陳晨被送進了醫院,不過因爲被鋼管砸中了腦袋,留下了一些後遺癥。陳晨從辦理這些案子的警察口中得知,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魏揚已經死了。他的雙眼張開,臉上的恐懼無法掩飾。法醫得出的結論是,他是被嚇死的,法醫說,他生前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導致心臟驟停……”
“好了,故事講完了,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精彩對吧。你們該回宿舍去了,晚上會很不安全的。”青年說完,站起身來。
青年對正在準備下班的裝卸工人們說道:“各位,今天我不能聽你們講故事了,也許,以後的日子我也不會再來了,後會有期。”
這個神秘的青年一瘸一拐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只依稀傳來他打電話的聲音:“王編..輯,恐怕近些日子我不能再給你交稿了,嗯,呵,我需要一些素材,好的作品可不是說寫就能寫出來的,我想,我是時候需要去找一些素材了……”
夜色初上的城市,籠罩在一片璀璨的霓虹中,燈紅酒綠的世界,到底……還有多少罪惡在悄悄的發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