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在大金頒布了一系列舉措,隱藏在沈陽的探子通過各種渠道悄悄傳回了大明。在寧遠的袁崇煥一直來都在加緊訓練遼東軍,接到消息也只能靜而觀之。之前在錦州城外損失了一萬關寧鐵騎,使得遼東軍機動性受損。大明一向都缺乏戰馬,陜西的馬場供應有限,與蒙古人交換的馬匹質量都一般,馬匹限制了關寧鐵騎的發展,即使皇上對遼東軍極為大方,每年都撥四百萬的糧餉,但遼東軍的戰力還是沒有恢復過來,是以損失一萬騎兵的后果相當嚴重。袁崇煥此時也難以制定有效的打擊策略,他將遼東的相關情形向朝廷稟明以待后圖。
我跟孫承宗幾個老臣商量過后,雖然知道這是皇太極自振國力的舉措,但暫時也沒有什么好辦法打擊女真人。大凌河到沈陽這一段幾百里的距離就是一個明軍極難逾越的障礙,明軍對付女真人可以堅壁清野,女真人又何嘗不可!如果貿然進攻沈陽,必然會讓八旗的騎兵截斷補給線,這個后果相當之嚴重。從海路出兵則更加沒有保障,這個時代沒有無線通訊,一個配合不好就給人逼上了絕境。在未有充分準備前,我不愿意去冒這個險。既然皇太極要比拼國力那就最好,大明需要的就是時間來恢復。
江南造船廠現在也開始有了利潤,隨著海上貿易繁華,不少商家巨豪都向船廠定購了商船。燈塔的出現使得海運更加安全,每年從海上運往京城大量的物資。現在大明海上水師各有分工,遼東水師負責遼東跟朝鮮的物資運輸;浙江水師則分成兩部,戰船那部分劃入洪承疇的船隊,另一部則歸屬南京戶部用來運輸糧食進京;吞并了福建水師的鄭家軍更多的是維護船隊到曰本的航線;廣東水師則負責東南亞海域的商隊安全。各出海貿易的商船就是依附水師前往目的地,鄭家的幾個主要當家人雖然都做了朝廷命官不便參與經營,但據密探回報其族弟鄭芝燕掌管著鄭氏的商船,每年往來福建跟長崎。只是現在鄭家的水軍是大明最強大的水軍,所以這件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然,我也不會放任鄭家。洪承疇在臺灣比我預期的做的還要好,荷蘭人在臺灣已經沒有甚么兵力,很快就給驅逐了出去,但是締交和約的事情巴達維亞總督莫斯契爾卻一拖再拖,他以要請示荷蘭執政親王為由暫緩和議,可民間的貿易卻一直沒有停止,大明跟荷蘭人的交易地點轉移到了爪哇島。我聽了熊文燦的奏報后也沒有施加壓力,畢竟南方還是以穩定為主,如果將荷蘭人逼急了,使得他們在東南亞進行劫掠,那么大明的利益也會受損。洪承疇到達臺灣后不僅驅逐了荷蘭人,還將西班牙人也趕出了臺灣。因為臺灣北部的基隆港口是一個極好的軍港,而且皇上早已發布圣旨宣布臺灣屬于大明,藩國之人不得私自占有。迫于大明水師的實力跟貿易關系,西班牙人只能將觸角收回到菲律賓一帶。洪承疇整合好浙江水師后,便命沈揚廷率領船隊,啟程開通了杭州到長崎的航路,江蘇、浙江一帶的商船則跟著前往倭國貿易。
田家也調回十艘大船開往長崎,成為新興起的貿易主力。自從跟女真人開戰,朝鮮又失陷后,田家已經退出了遼東的貿易,轉而跟北方的蒙古人做互市交易。田家從南方各地收集蒙古人需求的物資,然后再統一運到北方。而跟蒙古人互市到的皮毛則銷往各地,甚至是外貿到倭國。鄭家雖然不忿有其他商船加入,但同為大明子民也無可奈何。一直來福建的商船都無法到倭國去,都是南下菲律賓諸島貿易,現在田家動不動就十條大船開去,讓鄭家的貨物銷售受到不小的影響,再也不能坐地起價!
漠南蒙古這幾年有大明的大力支持發展得很快,特別是朵顏部,很多分散的小部族都前來投靠,斡赤倫都一一接納。作為漠南蒙古最強大的部落,朵顏部跟大明聯合守住遼東。喀喇沁跟鄂爾多斯分別居住在西面跟北面,察哈爾部作為名義的共主維持著草原上的平衡。
但是八月的一天,來自草原的急報打破了平靜。我接到大同定國公的奏折,就在一個月前察哈爾的額哲汗不幸薨了。
這個消息讓我大吃一驚,沒有想到額哲這么快就掛掉了!雖然我從后世的歷史得知額哲會早逝,但時間上卻沒這么快。難道是我派去察哈爾的鄭經等人賣力過頭,把個剛發育的額哲搞得精盡而亡?!
我搖搖頭感嘆,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原本想著讓鄭經幾個小人蠱惑下小額哲汗,讓他無心管理察哈爾,等額哲過幾年才掛的話,那個時候解決了遼東就剛好有精力來對付蒙古的問題。但現在額哲死了,目前漠南最后一個黃金家族的直系子孫掛了,勢必引起草原的動亂!喀喇沁跟鄂爾多斯的大汗怎么說也是黃金家族的旁系,他們對察哈爾的汗位只怕也存有想法,一旦發生沖突,大明跟蒙古的聯盟就破了,女真人肯定會趁機搞事。接到奏報后,我召集群臣商議。
“皇上,微臣以為額哲汗雖然薨了,但對我大明也是個有利的機會。察哈爾的共主沒了,那么其他各部勢必無法統一,這樣我大明的世敵將會進一步削弱。”
我點點頭,這個算是一般大臣的想法。
“皇上,微臣以為不管如何,我大明都要先派遣使者去吊唁,同時也是作為盟主代表前去主持相關事宜!”兵部尚書傅宗龍提出了比較可行的建議。
孫承宗也發言道:“老臣也同意傅尚書的意見,無論如何保持漠南蒙古現狀,其余各部可以不管,但朵顏部不能卷入混戰之中,否則遼東西面則無軍馬跟女真人抗衡,而我大明長城以北也將承受壓力。”
老臣們都說出了我的憂心所在,現在也顧不得蒙古以后布局。我思慮再三才道:“好吧,那朕就派定國公他們前去吊唁,二來可以表明我大明的立場,讓其它各部不要鬧事!察哈爾的蘇泰太后也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婦人,朕會讓定國公他們先行跟蘇泰太后商量,然后再定一個法子出來。”
宋獻策原來是負責跟蒙古各部聯絡的,但現在事態非常,不是靠一般的嘴皮子就能夠壓住各部的躁動,唯有在大同手握十數萬大軍的常言林跟徐子文才能有足夠的威懾。當然宋獻策也不是沒有事情做,我已經給他發了密旨,讓他去朵顏部先跟斡赤倫溝通一下,確保斡赤倫不要跟大明唱反調。
額哲汗的突然死亡,給原本日漸平穩的局勢投下一顆石子,只希望他們能夠將事態平息下去。而我大明在下半年的目標自然是囤糧,在未解決遼東之前,我勢必無法有什么很大的舉動。現在我只想屯足夠的糧食,等遼東軍訓練好后,便向遼東進軍跟皇太極決戰。
為此我已經跟各省巡撫都發布了任務,要求他們做到些什么,其中最重要的是避免出現大規模饑荒!河南今年鬧蝗災,我已經免去他們的秋稅,并將在江南購買到的糧食悉數運給黃道周。黃道周自然懂得運用之道,以工代賑是不二法門。河南境內有條黃河,在這個沒有水壩的時代,防洪護堤要年年修復。還有修理官道、墾荒都需要大量的勞力,此番黃道周發動全省共度難關,雖然那些富人恨之已極,但有我罩著,朝中也沒有臣子敢說三道四。
雖然我給巡撫們分配了任務,但也不是就甩手不管了。或是名正言順的讓御史四處巡查,或是暗地里讓捕風營打探消息,我總得給他們一點危機感,讓他們知道我這個皇帝可不是這么好蒙蔽的。王承恩在各處建立的探子已經有上千人,雖然大部分選用回以前東廠的人,但打探回來的消息卻很可靠,不枉我每年花去三十萬白銀。對于捕風營的獎勵我都是采用固定的俸祿加獎勵,王承恩的外捕風營是三十萬,高起潛的內捕風營只有三萬兩,若是得到重大情報再行獎賞。當然為了確保消息的可靠,王承恩會將各地官員的評論整理成冊,我再將吏部的考功司的記錄拿來對比,有較大出入的我就會派御史實地考察。對于那些打探確切的貪官、墨吏一摞到底,換上我崇禎朝的進士。
傅山現在已經是我的半個師傅,在我的旨意下,他那些山門規矩早就丟得干凈。不僅將養生的功法教給了我,還學了不少搏擊的武功,呂強他們雖然未必敢跟我真打,但對仗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當然我最得意的還是騎術,我已不滿足于騎馬飛奔,更是喜歡跟人在馬上對打,為此我還特地調來幾個慣戰的關寧騎兵來學習。
幾個內閣大臣對于我的行為又言欲止,文皇帝以下能夠騎馬的就不多,大明也主要偏向以文治國。現在皇上不僅是強身,而且越發有偏武的傾向!皇帝好動并非什么好事,武宗也喜歡舞刀動槍的可結果如何?!最終成基命善意的進言,讓我在訓練中注意龍體!他們的潛意思我自然清楚,不過笑笑就算了。
這日打完拳,王承恩就悄悄進來稟報。
我聽完不禁眉頭一皺:“此事可當真?!”
“回皇上,此事應該錯不了,盧提督的密報現正在途中,西寧那邊的蒙古人都知道了!”
“衛拉特人?”
王承恩不知道什么是衛拉特,他小聲的提醒了一句道:“是那邊的瓦刺人!”
聞言我皺眉不已,這將為常炎林他們的察哈爾之行又增加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