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我爲他賣命,他卻忘恩負義
獄警在拔槍,瞿安大步往前,可誰的動作都沒有寧呈森快,就好像隨時都在最警備的狀態。
只見他一個扯手,將米初妍推到瞿安面前,另一隻手直接摳向光頭的喉結?;⒖诓黹_,力度用到盡,本就是從小練過的人,如今還犯到米初妍身上,寧呈森幾乎要將光頭的喉嚨給摳斷。
滿心驚恐的米初妍,被寧呈森情急下的一個甩手,直接撞進瞿安的懷裡。瞿安本是想擡手幫忙,見此狀,忙扶正了米初妍,微急:“你還好吧?”
瞿安會如此問,是因爲瞧見米初妍的下頜處劃出一道血口,很淺,但可能是她的皮膚太白,一點點也顯得刺目,尤其是,那雙明顯受過驚嚇的瞳孔。
對著瞿安,她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而後就掙脫了他的懷抱,反身看寧呈森。
一直在她眼裡看起來完美無瑕的修長手指,與光頭接觸的部位,用力到關節泛了白,再看光頭,方臉早已漲成豬肝色,眼球微凸。
比之剛剛,驚懼更甚,米初妍顧不得危不危險,上前就要去掰寧呈森的手,邊掰邊道:“好了好了,馬上停下手,再掐下去,他會沒命的!”
她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失去理智的到底是誰。
生平第一次,跟死刑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鬧不懂他要幹什麼,只是本能性的排斥和恐懼,在他朝她伸手的那一刻,她沒控制住驚叫。
她的大腦有些空白,只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殺死刑犯也是要償命,而寧呈森,再用力下去,或許那人真的會當場嗚呼。
可是,他好像沒有放手的意思。
雙眸滿是血色的寒冰,脣瓣幾欲抿成線,如果不是他雙腳不便的話,米初妍一點都不懷疑,他會直接揣上去!
可是他妹的!那幾個獄警到底在幹什麼!
米初妍著急,搜尋獄警的身影,而後吼了聲:“把他們分開??!”
三個獄警,其中兩個已經舉槍,另一個不知在透過對講機找誰,後又跑著離開,其實前後也不過幾十秒,只不過太著急,寧呈森太狠勁,感覺像是不可收拾。
在獄警來之前,瞿安握住了寧呈森的手腕,輕聲:“雖然我知道你力道使的巧,收放自如,但是,別讓她著急?!?
寧呈森這才側頭,往米初妍看去,毫無意外,雪白下頜那細細的血斑也落入了他的視線,眸底的慍怒便更是深,可是,他也知道,該是放手的時候。
殺人犯法,殺殺人犯同樣犯法,他還不至於蠢到如此的程度,他恨自己雙腿使不上力,否則非踢斷他命根子!臨死前,好好折磨一番也能解恨!
鬆手,將人甩去前來的獄警面前,聽著他喘了好大幾口氣,而後,是獄警驅逐的聲音:“趕緊老老實實的走,也別想再說什麼話了!”
光頭啐了口:“膽子這麼小,我都不想說了!”
腳鐐的哐當聲,再次響起在這安靜的走廊中,寧呈森站在原地,看著他開始遠離的背影,攥著雙手,剛想要踏腳,米初妍從他身邊閃過,趕在他之前,追上:“等等!”
光頭當真頓了步。
“你想要說什麼,我好好聽著就是?!?
光頭又是呵呵笑:“那我要抱著你說,可以嗎?就像剛剛那樣。不過估計也不可能,法醫先生太緊張了,他會直接把我送上天的?!?
“想……抱是嗎?攬肩可不可以?”米初妍又踏前了兩步,聲音輕,卻穩。
手銬中間是鐵索串連,有一定的寬度,這讓光頭的雙手,也有一定的活動度,不管是怎樣的靠近,只要近了他身,危險是時刻存在的。
可她不能夠放棄任何一個可以瞭解舒染的機會,寧呈森也不甘放棄,要不然,他剛剛不會再次踏腳。
光頭點頭,米初妍堅定:“說話算數!”
寧呈森戒備,喚聲:“妍……”
米初妍似是聽不到,繼續往前,寧呈森同樣拔腿,卻是被身後的瞿安拖住:“讓她去,沒準真能套出什麼信息,有我們在,她出不來什麼大事的。”
瞿安的聲音僅夠兩人聽,這些道理,寧呈森自然也懂,可是,看著那道小小的背影,漸往光源處過去,漸靠近那個死刑犯,生平第一次,他覺得雙腿發軟。
可是,瞿安卻死死的摁著他,不讓他往前。
其實,也不過三五步的距離,若出點什麼事,反應快,上前壓制也一定來得及,何況,獄警手裡還有槍,照理不會出事。
可他卻依然心悸,只不過,這些不好的情緒,被他斂在眸底深處,結在那道背影之上。
“我到了,你說吧。”
米初妍主動上前,主動靠身,寧呈森不知道她心底害怕到什麼程度,他只看到她垂落的指尖,都在顫抖,可是,她的背脊,卻依舊那樣直。
這一次,獄警沒再離開,而那個光頭,也沒有再伸手做所謂的擁抱,只是傾了上半身,附在米初妍耳側。
米初妍摒著息,猜不透委身下來的光頭此舉何意,可她也不敢再胡亂退縮,如果再退縮,保不準,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大冷的天,陰森的過道,遠處窗口淡白的光,如此的天氣,米初妍竟然發覺,鼻尖似有汗意,那不是溼熱的內發汗,而是,被嚇出來的冷汗。
逼著自己站的既穩又直,迎接著光頭的貼前,耳邊已有呼吸的聲音,她更是崩緊了神經,而後,是他的低語:“我越獄,是想要出去殺人……”
米初妍整顆心都要揪起,卻不敢出聲,靜待著他繼續往下說。
“我爲他賣命,他卻忘恩負義,他毀了一個特別好的女孩,他讓那個女孩變成瘋子,容貌盡毀後關進了牢裡。禍害了那個女孩還不夠,還去禍害很多很多的其他女孩,我還藏著他跟那些女孩的照片。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有辦法殺了周—鴻—生!”
米初妍還想聽,可是,光頭卻忽然直了身。
情急之下,米初妍擡頭瞪眸,想要去抓他的囚服,卻發覺不太妥而住了手,抖脣:“哪……哪裡……”
“哈哈……”米初妍話沒說上,光頭又是一陣狂笑,東倒西歪,笑盡後,眼角滲淚:“知道我爲什麼願意找你說麼?因爲,你跟我的好女孩,很像,這般年紀,這般膚白貌美,這般生動靈氣,雖然後來,她年紀大了,可是依然很美,美的特別有氣質,特別的脫俗?!?
光頭後面的這話,誰都聽到了,可是,他的目光深遠,裝滿了無盡的思念,旁人看著,只道他是因爲看了米初妍,而在臨死前心生了感慨。
“好了,不多說了。姑娘,念在你跟我舊識如此有緣的份上,等我行刑後,被整理出來的遺物,幫我處理可好?”
“好……好,沒問題?!?
見她應的快,光頭又笑,只不過這一次似是會心的笑,隨著手銬鐵索的響動,他擡手,摸了摸光滑的頭皮,略有自嘲:“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十年了,無親無故無人看,衣服都爛了破了,囚服都換過好幾套了……”
光頭念念叨叨的前行,身後緊跟著那個獄警,米初妍看著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光源的轉角處,鐵索腳鐐,像在這個時光都被凝固了的空間裡,奏著上路前的絕唱。
米初妍雙腿無力,驚出了一聲冷汗,終於轉過頭,去看身後的男人,她想踏步,可是,才提腳,便是鬆軟的整個身體跌落了地。
“妍妍?!睂幊噬驮谒囊槐壑?,說話間便執起她的手,想要將她提起,然而米初妍並不配合,就那樣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擺手:“我沒事,別拉我……先別拉我,讓我坐著緩緩氣。”
她要坐,寧呈森就陪她坐,席地在前。其實蹲下來也可以,但是,憑他的雙腿現狀,用蹲的姿勢,顯然不可能。
感覺到他下俯的身,米初妍動了動眼皮:“他說……他說他……”
“妍妍。”寧呈森輕捂了她的脣,用眼神示意,回去再說。
也恰是在此刻,一陣腳步聲踏踏而來,寧呈森提起了米初妍,扶至牆壁,以牆體支撐她發軟的身體,面向聲源處時,又見最先離開的那個獄警去而復返,帶回來的,還有最初接待他們的那個張隊,以及另外的幾個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