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呼吸,抬眼看向生死門門主,冷聲道:“門主便只有這么幾下子嗎?倒不妨都使出來!”聲音里的漠視和不屑再明顯不過。
生死門門主顯然不太介意她的口氣,眼睛里卻露出一抹驚訝,點頭道:“不錯!倒是有些本事,你這醫(yī)術,連老夫也自愧不如!”
這門主居然也是同道中人,倒是有些出乎沐之秋的意料。不過,醫(yī)生也有好有壞,并不是所有的醫(yī)生都配得上白衣天使的稱號的。
“廢話少說,門主還想怎么做,我奉陪就是!”
“有幾分骨氣,甚好!”門主再點頭,在沐之秋對面坐下來,話鋒一轉,道:“你殺了我一個門徒,我打了你一掌,咱們這賬算扯平了。不過,想要讓我放了你,門都沒有!”
沐之秋早就料到事情沒那么簡單,遂冷笑道:“倭人從來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門主既然想囚禁我,那就囚禁吧!”
話才出口,門主卻騰地一下跳起來怒道:“倭人?你竟敢說老夫是倭人?當真是找死!”
大手指輕輕一抓,沐之秋就像遇到了吸鐵石般自己撲了上去,那只枯瘦如柴的大手瞬間就掐住了她的喉嚨。
自己猜錯了么?這門主不是小日本?那他為什么會地遁術?心頭一沉,反正甭管是什么人,看來今天自己都在劫難逃。跪著死也是死,站著死還是死,橫豎都是一個死,那就死得有點尊嚴吧!
拼足了全身的力氣,沐之秋出手如電,手中的銀針已扎向了門主的麻穴。
許是沒料到到了這種時候沐之秋還會反抗,門主竟被她扎了個正著,手掌一松,沐之秋便癱倒在了他的腳下。
“媽的,憋死姑奶奶了!”沐之秋暗罵一句,揉著喉嚨使勁地喘了兩口氣才費力地爬起來,她可不想跟條落水狗似的趴在敵人的面前。
生死門門主看向她的眸光中又多出幾分深意,打量了她許久,才突然問道:“你和上官云清是什么關系?”
從進門開始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沐之秋一下子愣住了,云清?生死門門主捉她來的目的竟是為了云清?難不成云清和他有仇?云清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怎么會惹上如此強大的仇家?若果不是云清自己,那便只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不管是什么恩怨,自己絕對不能出賣云清。
一想通,沐之秋心中便有了計較。冷笑一聲,道:“你不配知道!”
“還嘴硬!”隱下心頭怒氣,門主居然換上了商量的口吻:“這樣吧!你對我說真話,我便饒你一命,如何?”
“呵呵!”沐之秋笑起來,瞇起的眼睛里透露出危險的信號,“我敢保證,你若是殺了我,不出半月,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生死門了。”
如此答非所問并不是沐之秋被打糊涂了,而是她太清楚這里面的利害關系了。她和生死門之間的恩怨,怎么能把云清扯進來?她有蕭逸的保護,云清可沒有,蕭逸會為她報仇,但絕不會為云清報仇,對朋友,沐之秋說不上兩肋插刀,但絕對不會落井下石。以蕭逸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死于生死門門主手中,恐怕整個生死門都會給她陪葬,如此算來,這倒是一筆不虧的買賣。
顯然她的話是有威懾力的,那生死門門主竟半天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不過他倒也不笨,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沐之秋的心思,那張死人般毫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松動,“你喜歡上官云清?”
“咳咳!”沐之秋被口水嗆到了,吐出兩口血沫子,她也不辯解,依然冷冽地看著門主,咬牙道:“你不配知道!”
“罷了罷了!你不想說便不說吧!”像是突然之間便想通了,門主竟不再強求,聲音里還透露出幾分欣喜。
這老頭兒腦子進水了吧?唱白臉的是他,唱紅臉的也是他,這演的倒是哪一出?
乘沐之秋發(fā)愣,門主大手一抬,一粒血紅的藥丸已飛彈而出,準確地落進了沐之秋的嘴里。
沐之秋尚未反應過來,那藥丸已經(jīng)化了,口腔中頓時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異香,那香味仿佛具有魔力,體內(nèi)受損的臟腑和經(jīng)絡突然就覺得輕松了許多,就好像臥床休養(yǎng)了十幾天。以她的醫(yī)學修為,一下子就能感覺出自己不但性命無憂,現(xiàn)在就算來回跑兩圈也不在話下。這世上還真有這種起死回生的良藥,今天她算是真正開了眼界了。看來自己這賭押對了,至少這生死門門主不會再想要殺自己。
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眸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那就多謝門主,沐之秋告辭了!”
哪知,沐之秋才站起身來,生死門門主竟說出了一句讓她瞠目結舌的話來,“你既服下了我的生死丹,便是我的關門弟子,怎地還想著要走?”
生死丹?什么玩意兒?莫不是自己剛服下的那丸藥,這老東西可真不講理,那是他自己給她吃的好不好?又不是她沐之秋強取豪奪的。難不成只有他會耍無賴,自己不會么?也太小瞧她沐之秋了。
攤開雙手,擺出一副嬉皮笑臉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沐之秋淡淡地說:“吃都吃了,可我不想拜你為師,怎么辦?”
“你!”門主被她氣得半死。
這個小女娃當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這生死丹還是他二十年前云游時發(fā)現(xiàn)的一顆稀世血蓮煉制而成的,即便是死人,也能救活過來。習武之人吃了它武學修為能夠迅速提高,普通人服用,也能延年益壽。只是,這生死丹世上僅此一枚,他為了示好于她,連自己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這女娃子卻一點兒也不給他面子,當真想要氣死他。
看著門主目瞪口呆的樣子,沐之秋卻是眉開眼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招還得好,看你個老東西還敢不敢隨便把人打個半死。想來那生死丹一定是稀罕之物,這老頭兒不知道腦子抽風想到了什么就白白給她吃了,這下子虧大發(fā)了吧?
“你看,我又不稀罕你的生死丹,你自己那么熱情非要給我服用。既然你強迫我服下了生死丹,就說明你不忍心看我死,既然不忍心看我死,你當然也不想再殺我是不是?眼下我又不想拜你為師,所以我留在這里一點用處都沒有,那你還不如放了我呢!否則,我要是在你這生死門里憋死了,你那生死丹不就白白浪費了嗎?”
她倒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生死門門主氣得眉毛都紅了,自己強迫她服下的?聽上去怎么自己那么賤呢?不過貌似確實是自己主動給她吃的,但誰能想到這小女娃這么不領情?他還以為自己大發(fā)慈悲,這小女娃會感激得跪地磕頭呢!這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難不成自己在地宮里待得太久了,已經(jīng)不了解上面的活人都是什么心思了?
算了,這弟子自己是收定了,有點性格忍忍吧。等將來投到自己門下,自己想怎么調(diào)教就怎么調(diào)教,眼下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嫩娃娃,這不是還沒有長大么?稚子無辜,罷了!大概過幾年會懂事,到那時只怕會天天求著來孝敬感激他這個師父。
想到這,門主那死人般的臉上竟浮現(xiàn)出一抹滿足的笑容,“好徒弟,你要是拜我為師,我可以教你很多稀世武功,而且,待我百年之后,我可以把我一身的功力都傳給你,那樣,就算十個靖王爺也不是你的對手,到時候誰惹了你你都可以去尋仇,就算想要做這靜安王朝的女皇,也沒人阻止得了你。為師也不需要你孝敬我什么拜師禮,只要你給我磕三個響頭,就算拜師禮大成,這般天大的便宜可不是人人都能占的喲!算起來,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造化!”
看著門主臉上的笑容沐之秋的頭皮有些麻煩,這要是一張活人的臉,甭管笑得多諂媚,她也不會害怕,問題是這生死門門主的那張臉絕對是屬于死人的,雖說長相不賴,但再年輕再好看的死人也是死人,一個死人突然間笑起來,你說嚇不嚇人?
都沒聽清楚門主在說什么,她便脫口嚷道:“你別這么對著我笑,怪滲人的。你要是實在想表示自己的誠意,就把臉上這張人皮面具揭下來,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如何?”
門主正用花言巧語引誘她,哪想到她的思維跳躍得如此快,竟突然關注起他的臉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錯愕問道:“人皮面具?”
“對啊!你不是自稱老夫,說我是小娃娃么,我也相信你是個白胡子老爺爺,所以你不用裝了,把你的人皮面具揭掉吧!這樣更能顯出誠意,我也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的。”
“白胡子老爺爺?”門主這才明白沐之秋在說什么,哭笑不得道:“以老夫的實力,你覺得還需要易容?什么人皮面具?老夫就這么一張臉,怎會需要那種東西遮遮掩掩?”
“啊?”沐之秋傻眼了。
這還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有事情能讓她傻眼的,按照這老頭兒的話,他少說也得有五六十歲了吧?可是眼前的這張臉,怎么看也不過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哪有人可以真正永葆青春的?難不成又是個穿越過來的家伙?“喂!老家伙?你今年多大了?”
老家伙?這女娃娃可真沒禮貌?不過顯然自己的這張臉太讓她吃驚,所謂不知者不怪,自己還一心想著怎樣說服她甘心情愿地當徒弟,便讓她在嘴巴上占點便宜吧!
不過提到自己的臉,門主還是很得意的,突然咧嘴一笑道:“老夫今年八十有四,怎么?是不是覺得我這張臉十分英俊瀟灑啊?想當年,老夫也算是縱橫江湖的人之龍鳳,多少美貌女子都想做我的紅顏知己。小娃娃,你若是拜我為師,我便將這駐顏術一并傳授給你如何?”
門主自顧著得意洋洋王婆賣瓜,他這一笑卻笑得沐之秋頭皮發(fā)麻,八十四歲的老頭兒長一張二十歲的臉本來就夠詭異的了,如此這張死人臉還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能不害怕么?怎么看都有點吸血鬼的味道。
沐之秋多少有點明白這里為什么要叫生死門了,所謂生死之門,自然是地上和地下銜接的大門,這所地下宮殿倒也建得名符其實。尤其是門主的這張臉,二十歲時便是一張再也不會變老的死人臉,便像一張萬年不變的面具一邊,自然代表著死,可他明明又是個活人,擁有者返老還童之術,這旺盛的生命力便是當之無愧的生。外形似死人,其實是活人,不是活死人,卻是死活人,這般生生死死難以分辯,所以才能稱之為生死門吧?
該是多么詭異高深的武功,才能修煉成這種地步?但這種違背自然的逆天之術,當真不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
“我不想學你的駐顏術,也不想傳承你的功力。”沐之秋搖搖頭。
“你不想打敗靖王爺嗎?也不想給你娘親報仇?要知道學會了我的本事,你就天下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