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采薇這話兒一出,整個茶樓里一片靜默,涉及皇族,這樣一個大帽子蓋下來,平頭百姓誰敢說話呢?都已經有人悄悄的退場了,那是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函軒茶樓今個兒是倒霉了,不管這說話犀利清冷的姑娘是什么來頭,這茶樓都難保不受影響,所以識趣的趁早離開。
但是有些人仍是留下來了,這些人膽子大愛看熱鬧,韓采薇往下頭瞅了一眼,嘴角勾起微微笑意,走了兩成的人,剩下的人都帶著看熱鬧的心態留了下來,還不時的往上看,想瞧瞧她的樣子。
幸而她一早就做了準備,將袖口撕了一截下來充作面紗,她這次怎么肯再叫別人瞧見容貌,何況是這樣的場合?所以下頭的人只能看見雅間之中,那木質雕‘花’欄桿邊兒,站著一個穿著素凈的‘女’子,那‘女’子面罩紗巾,根本瞧不出樣貌來,但是那一眼的冷冽卻叫人看了心里頭發寒。
大廳里鬧哄哄的,說什么的都有,可惜都不敢大聲說,就是‘摸’不清這‘女’子的路數,要是一不小心說錯話明兒就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這‘女’子的話太毒,擺明了就是有要他們‘性’命的實力的。
這邊人群‘騷’動等著看熱鬧,說書先生站在臺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邊掌柜的就揪著那帶著韓采薇去雅間的店小二狠狠一頓教訓,恨他蠢笨貪圖銀子壞了大事,但是眼下罵這小二又有何用?只得收拾了心情,帶著韓采薇賞的金葉子還有一盒金豆子到了三樓雅間,在外頭躬身道:“夫人,我是掌柜的。”
韓采薇微微一笑,轉身瞧著‘門’口,然后對著雙兒道:“去把掌柜的請進來。”
函軒茶樓的掌柜的是個矮胖的中年人,是那種在人群中根本不起眼的類型,可韓采薇還是在他憨厚的眸光里看到了幾絲‘精’光,當下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卻淡道:“不知掌柜的所為何事?”
那掌柜的不知韓采薇的身份,說話也是客氣:“夫人萬福,夫人的到來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只可惜這雅間是東家素日常用的,東家若來了不見這兒只怕沒法兒‘交’代,再者小店的玩意兒不多,全指望著這些玩意兒過活,若是砸在夫人手里,那些伙計失了飯碗流落街頭,夫人如何過意的去呢?不如今日就請夫人高抬貴手,放了小店,兩相歡喜可不好么?”
那掌柜說著,就把那上好黃楊木的匣子親自打開來給韓采薇看,那里頭全是滿滿一盒子的金豆子,黃澄澄的閃耀,最上面還擱著她的那金葉子。
韓采薇眼中依舊彌漫著冷意,見那金豆子,心中益發生氣,‘唇’角也帶著絲冷笑,這個掌柜的用意她已是了然于心了,函軒茶樓的幕后老板必定也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否則怎會舍得‘花’這樣大的財力趕她走呢?而且編派她的是非也必是受了人指使的,否則斷不會舍得這些東西來請她走。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為何這些流言一直清理不掉,不是沒有人清理過,想必肯為三王爺出頭的人不少,官府皇宮里必定都有,只不過一個個都折在這錢上頭了,而王爺與王妃更是不能親自出面,倒是便宜了那些個旁人,這樣一來,不就沒人再管了么?何況一個身份低微小妾的死活名譽,誰會在乎?
可是,這結果倒是給了李青玄順水推舟的理由,她心中不能不恨。
想到此處,怒意不可自抑,一伸手打翻了那一整盒的金豆子,金豆子滾了滿地,到處都是黃澄澄的,映著周圍的梅蘭竹菊的雅致裝潢,倒是顯得格格不入起來。Pr2v。
這邊的變故樓底下的人有些看的清楚,那些議論紛紛的人越發驚異,都在猜測這‘女’子究竟是誰,竟然這樣大的膽子,也有些人知道,這回函軒茶樓算是碰上了硬主兒了。
韓采薇不管周圍是寂靜還是喧鬧,只是盯著那掌柜的毫不在意的勾‘唇’一笑,然后轉身走到雕‘花’欄桿邊兒,伸手指著那說書先生道:“他說的詞兒倒是中聽,你們想必都聽過幾百遍了吧?且不說是不是杜撰,五王府的事兒本就是沸沸揚揚的,誰都知道那小廝的話兒!那‘女’子那樣狠毒你們竟還當做笑話來聽,以為她不過是個閨閣弱質有什么能耐當真是錯了主意了!她一早便說過,若三王爺除了她若再有別的‘女’子,那‘女’子必死無疑!——你們也不好好兒的想一想,對搶她男人的‘女’子尚且毫不留情,何況你們這些背后笑話她編派她是非的人呢?”
韓采薇話音剛落,那說書先生竟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一旁的書童嚇的魂飛魄散,想跑,‘腿’都軟了,只得在原地發抖,打哆嗦。
眾人都以為那說書先生死了,當下‘亂’哄哄一團只想著要逃命去,韓采薇只是望著底下冷冷道:“誰敢出‘門’一步,他身上的毒便會即可發作!”
有人不信,便推搡著他前頭的人非要出去,韓采薇瞧見了,冷笑道:“誰若不信,大可以試一試,反正命只有一條,丟了也不可惜呀,遲早都是要死的!”
她這話一說,誰都不敢動了,也不敢說話,全都轉眸瞧著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女’子太可怕了,就跟那三王爺府里的小妾似的,誒,會不會這個‘女’子就是三王府家的小妾啊?難道她親自來收拾咱們了?不會吧,是不是呢?
一個人有了這念頭,許多人都有了這念頭,最后那掌柜的靈光一閃,竟也想到了,于是大驚失‘色’,臉上的汗就下來了,不是說三王府家的小妾這些日子都病著嗎?怎么好端端的跑到這里來了,那個人不是說她斷不會來的嗎?
到可不只。“難道夫人便是,夫人便是三王爺——”
“若我是她,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