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現在寸步難行,但百靈依舊沒有放棄,她繼續敲響僅剩的漁民家的門,心想總有人會願意相信自己。
然而,當她精疲力盡地敲完了所有屋子的房門後,依舊沒一個人相信自己的話。
此刻,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哥哥的話是不是不準確,畢竟他那麼多年沒有出過星城了,外面的事他本就不太瞭解,現在又憑自己的感覺,真能預測危險的來臨嗎?
這種想法只出現在百靈的腦海中片刻,她搖搖頭,將這想法甩了出去。
從小到大,哥哥在她的心目中無異於是最偉大的人,他曾憑藉一己之力,穩固了許多村子的秩序,同時,又解決了強盜頻出的問題。
哥哥的才華和見識都是普通人難有的,而且百靈知道,他從來不會說謊。
“善靈,這裡的人都不聽我的話,你有什麼辦法嗎?”百靈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善靈。
善靈眉頭微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
百靈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後,她頂著大雨,在漁民的房屋附近緩步行走,思考著辦法。
她忽然看見,這些漁民的房屋外都有一個不大的魚塘,下面鋪著網。
百靈好奇地走近看了看,這些漁民因爲這幾天下雨,沒有把魚帶出去,所以就放在了自家的魚塘裡。
看到魚塘中的魚在暴雨的打擊下,露出模糊的身影,電光火石間,百靈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偷魚。
只要將他們辛苦捕捉回來的魚偷走,他們必然會頂著大雨出來,從而遠離房屋,躲避大水的襲擊。
想到這,百靈立馬開始行動,她偷偷將綁在木樁上的漁網的兩端解開,然後將漁網摺疊,用力拉動,想要將漁網拉起來。
可無論她怎麼用力,漁網都拉不起來,甚至因爲裡面的魚在不斷掙扎,隱隱有被扯過去的趨勢。
突然,她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漁網也脫了手,當她慌張爬起再將漁網拉起時,她頓時發現魚網輕了許多。
很顯然,在漁網掉在小坑中時,裡面的魚也趁機逃出去許多。
對啊,我沒必要全部都偷走,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魚被偷了就行了。
百靈恍然大悟,下一刻,她僅用不到之前的一半力氣,就順利將漁網拉了起來,裡面還有許多魚在蹦躂。
她扭頭觀察屋內的情景,屋裡靜悄悄的,看來並沒有人發現在如此的狂風大雨下自家的魚會被人偷走。
這是百靈第一次這麼努力地做壞事,她壓下心中深深的負罪感,拉著漁網就往遠處跑。
很快,她氣喘吁吁地將漁網放在了一個足夠遠的地方,等緩過來之後,又跑回漁民的房屋附近,繼續偷魚。
如此往復,百靈已經精疲力盡,攤開手,她的手掌心已經被漁網勒紅,在雨水的沖洗下隱隱作痛。
“大叔!你的魚好肥!那我拿走了!”百靈來到一個性格暴躁的中年人窗外,打開窗戶大聲喊道。
說完,她立即拖著僅裝有幾條魚的漁網,轉身就跑。
中年人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他立即打開窗,看見自己小池塘裡的漁網不見了,又看見遠處拖著個漁網奔跑的模糊身影,頓時憤怒萬分。
“竟敢偷老子的魚!你死定了!!!”中年男子面容扭曲,額頭上青筋顯露,仰頭暴怒道。
他“哐啷”一聲,將自己的房門撞開,不顧一切地朝百靈跑去,同時口中罵罵咧咧,咒罵著偷魚的人不得好死。
他的聲音如同響鼓,竟隱隱蓋過雷聲,將周圍衆多漁民驚住,不禁都看了看自家的小魚塘。
然而當他們看見自家沒了漁網的魚塘後,回想起剛纔雨幕中響徹雲霄的聲音,都紛紛認定是那個偷魚的人前來光顧過。
下一刻,他們也暴怒起來,怒氣衝衝地跟著那位中年男子跑去。
“哪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動我家的魚!你知道這些魚花了我多少時間嗎!”
“居然趁著大雨偷魚!你這個混蛋!”
“別讓我逮到你!不然我絕對會把你揍成豬頭!”
“大家都快去追啊!一定要抓住那個傢伙!”
……
百靈纔剛跑沒多遠,身後便傳來了衆人的暴怒聲。
做壞事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
聽到這些人對她的罵聲,她內心愧疚,咬緊牙關,加快速度奔跑。
短短的幾分鐘內,幾十個漁民已經跟在百靈身後,窮追不捨,百靈回頭看見這一幕,心中竟有些竊喜。
然而沒過多久,她面色難看下來,因爲她發現,經過剛纔那番折騰,自己已經筋疲力盡,雖然經過休息,速度還是一點點地慢了下來。
“你這小姑娘還真不知廉恥!一個女孩子還偷東西!”百靈身後不遠處,一名年輕的男子喊道。
“把老子的魚還來!”又一名男子喊道。
此時,百靈氣喘吁吁,四肢一陣乏力,見自己快要被抓住,她只好丟掉手中的漁網。
然而即便這樣做,她還是很快被抓住了。
她被一名男子按到在地,詢問道:“說!把我的魚藏哪了?是不是還有同夥?”
很快,其他漁民也追趕上來,來到男子的周圍,面帶憤怒,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百靈面色有些蒼白,她嚥了口唾沫,不斷地喘息著。
見百靈不開口,一名中年男子來到她身前,一把揪起她的頭髮,惡狠狠道:“別想著有人來救你!老實交代!我們的魚呢?”
“這不是剛纔說要發大水的那小姑娘嗎?想不到竟然幹這種事情。”一位中年男子道。
他頓了頓,接著道:“現在想想,你告訴我們要發大水,讓我們離開,原來是爲了方便偷魚!你還真是個混蛋。”
百靈感到非常委屈,聽到他們一個個說自己的壞話,淚水很快奪眶而出,同時不斷輕聲抽泣。
“你……你們放開我,我……我帶你們去找魚……”百靈哽咽道。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見百靈一個小姑娘已經被控制住,便沒在爲難她。
“別想耍花招逃走,你要是敢跑,絕對打死你!”一名男子惡狠狠道。
百靈很快被人拖起,然後控制住雙手,讓其帶領衆人找魚。
“轟隆隆——”此時,天空悶雷翻滾。
“你到是走快點啊?沒吃飯嗎?剛纔不是跑的那麼快嗎?”被大雨淋得溼漉漉的衆人跟在走得慢吞吞的百靈後面,有人不耐煩道。
“就是,你是想讓我們都生病嗎?”一名女子滿臉憤怒道。
“是不是你同夥已經把魚弄走了,讓你在這受罪啊?我醜話說在前面,別以爲我們會同情你,然後放你走。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只要今天沒找到魚,我們就把你賣成錢!”有人在百靈耳邊大聲道。
看著百靈委屈地低著頭,善靈眉頭微皺,渾身光芒忽明忽暗,握緊了小拳頭。
“我……我跑累了……現在沒力氣。”感受到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百靈連忙道。
百靈雖然這麼說著,但她的心裡卻在想,現在到底發大水了沒有?若是大水還沒發,太早讓他們找到魚返回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這小偷還好意思說?頂著這麼大的風雨都要把我們所有人的魚偷光才罷休!”一名男子道。
又走了會兒,百靈感覺身體非常冷,腦袋也暈暈的,雙腿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走路軟綿綿的。
沒過多久,她感覺自己的眼皮一陣沉重,雙眼彷彿就要閉上,雖然她強忍著這種感覺,可很快,她雙眼突然一黑,整個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到這一幕,善靈猛地飛到了百靈身邊,雙眼睜大,焦急萬分,不斷地推著百靈的身體,然而卻毫無作用。
與此同時,周圍的衆人也是紛紛露出緊張而疑惑的神情。
“快看看,這姑娘咋了?”一名中年男子連忙道。
話音剛落, 百靈身邊的一名婦女蹲下身,伸手探了探百靈的鼻息道:“還活著。”
“剛纔還生龍活虎的,現在不會是裝的吧?”一名男子雙眼一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好燙,她發燒了。”婦女緊接著伸手捱了挨百靈的額頭,突然眉頭緊皺,扭頭看向衆人。
“這……這,怎麼會?”有人疑惑道。
“那我們的魚怎麼辦?”一名男子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憤怒。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把她帶回去吧。”婦女輕嘆一聲,無奈道。
“說的對,萬一她死了,我們就都成罪人了。”一名男子當即上前,將百靈背在背上。
隨後,他小跑著原路返回。
站在雨幕中的衆人一咬牙,罵了幾句後,也跟在其後。
沒過多久,揹著百靈的男子突然停下,呆呆地看著遠方,身後跟來的衆人見此,也紛紛停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頓時讓他們心驚肉跳,整個人彷彿被驚雷劈中,僵在原地!
前面哪還有他們的房屋,映入眼簾的,只有奔流而過的河水。
這河水從上游而下,洶涌澎湃,聲勢浩大,攜著不可阻擋之勢,吞沒了所有漁民的房屋。
這兇猛的河水中,許多樹木、衣服、房屋的部件,都被沖走,從眼前一閃而逝,可見其水流速度之快。
甚至在眨眼間,還有人的身影閃過。
“我辛辛苦苦賺的錢沒了!嗚嗚……”一人倒在地上,不斷翻滾。
“不!我的老母親還在家裡!”有人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我的妻兒!他們——他們——”一名男子說完,直接昏了過去。
還有的人瘋了一般,朝下游衝去。
……
在場與之類似的還有很多,他們無不悲痛,無不後悔。
如果早一些聽了百靈的話離開的話,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了,但凡事沒有如果。
衆人明白了百靈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但他們卻沒時間去感謝,心中唯有痛苦。
對家園被毀、努力盡廢、親人離世的無限痛苦。
這時,踏著溼滑的地面,兩道模糊的人影逐漸從遠處接近。
“百靈!”遠凡見獨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百靈,頓時面色大變,焦急萬分。
“妹妹!”與此同時,百耀天失聲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