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兄……那把鐮刀?”
黑夜中,一個蒼老的聲音似乎已經想到了什么,但是又非常不確定于自己想到的。但這個聲音中似乎也飄拂著一段非常久遠的沉重記憶。
棕衣老者符觴和邋遢老道癲玄武已經早早地離開了那片星海,因為那把突然出現的生了銹的鐮刀讓他們感到無比的驚懼。
“玄武兄……那就是你請來的幫手嗎?”
棕衣老者符觴見邋遢老道癲玄武沒有回應自己,還是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道。雖然他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但是那個可能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非常愚蠢,只是他就是忍不住地這樣犯傻!
“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應該不在了吧?”
棕衣老者見邋遢老道癲玄武依舊只是靜默地望著寒空,寒夜沒有一滴星光,也不知道癲玄武在看什么東西,寒夜遮住了他樣貌,完全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寒夜緊緊貼著大地,寒風刮傷了森林……
“走吧!這夜這么寒,去喝一杯——暖暖心!”
邋遢老道癲玄武在寒夜中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說一句話。而這話剛說出口,他人早已消失不見,寒風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棕衣老者符觴見老道癲玄武這樣莫名地避開他的所有詢問,然而他卻是已然豁然開朗了!
“玄武兄……等等!咱們一起……”
而在另外一處地方——幽冥囚牢里,囚著數以萬計的魂靈。猙獰的魂靈竭盡全力地各種各樣的慘叫、哀嚎、更像是喊冤叫屈!黑臉閻羅天子包平時最喜歡聽到這樣的聲音響起,所以才把這些禁魂牢獄設置在他的閻羅天子巔前。
然而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往日的心情,那張鐵面黑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沉沉燼如霜的綠臉,那雙兇煞的眼睛卻是骨碌碌地望向了這些猙獰吵鬧的魂靈,然后一處幽冥囚牢里就從此安靜了下來。
吸食了萬千魂靈之后,閻羅天子包的心情還是無法變得舒暢。接著他還想繼續蠶食鯨吞,可是幾個和他身材和他差不多大小的身影出現后,他也就作罷了。
“煮熟的鴨子飛了!”
閻羅天子包說這話的時候,反而覺得有些慶幸似的。然而他卻厭惡自己不由自主滋生出來的這種慶幸。
合歡榻上,粗獷的嘶吼聲夾著軟魅的**……
“騷狐貍,還敢不敢在別人的面前說吾短小了!”罪魔肆無忌憚地盯著軟成一團水的舞媚說道:“難道不知道什么叫作短小而精悍嗎?”
一陣翻云覆雨之后……合歡榻上終于陷入了久久的沉靜。
舞媚一把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罪魔,也不避諱地在罪魔的面前換上了一件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性感的紗裙,松垮垮微微俯身便可看見粉色鴛鴦肚兜。牡丹薄裙擺側面開了一條口子,一步一步都可看見白皙修長玉腿。纖纖玉足踏在白色大理石地上,腳掌中一抹紅色胭脂圖成紅蓮。每一步都在大理石上留下一朵紅蓮,步步生蓮。
舞媚倩倩地走到一張妝臺上,靜靜地盯著銅鏡里的那個自己,容貌還是那般嫵媚,只是她再也不是那只單純的小狐貍。
“舞媚你還是那么美!”罪魔突然從身后輕輕地攬住了她的柔腰,然后怔怔地盯著銅鏡里的熟悉而陌生面孔,喃喃說道:“只可惜我卻長成了這個鬼樣子了!”
“這一夜溫存過后,我們將會反目成仇!”舞媚反手撫摸著罪魔那張飽經風霜的粗狂大臉盤,聲音冷冷地說道:“下一次別這么來找我了,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會殺了你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為何不殺了我呢?”罪魔把自己的大臉緊緊地貼著舞媚的臉,然后沉醉地深嗅了一口芳香,情不自禁贊嘆說道:“真香,我又……”
可是沒等他說完,舞媚另外一只空閑的手,不知何時起已經探到了他的的身下,然后用力一捏。
“啊……!”
一聲慘痛魔叫,響徹云霄。
在一處高樓華殿里,神宗之主神經和天府之主天下兩人倒是彬彬有禮地品著香茗。
天下舉起手中的茶盞向著神經示意了一下,然后非常優雅地搖晃了幾下茶盞。頓時,茶香四溢,可他僅是放在鼻息聞了一下,就把手中的茶盞緩緩地放下了。他把目光放置一旁,悠悠地問道:
“神經——客人們都送走了吧?”
“天下——你這不是蠢話嗎!沒送走,怎么可能來你這里討茶喝呢?”神經頓了一下,有些擔憂地問道:“倒是你,這次沒什么事吧?你的那些客人可沒有那么好招待!”
“那又能怎么辦呢?那可是獨臂樵夫——自己不被砍死了,就已經足夠慶幸了!”天下把目光轉回到了剛放下的茶盞,望著茶盞中升騰繚繞的茶霧,思緒飄到了五千年前的那場遙遠而深刻的諸神之戰的血色黃昏……
神經拿起古陶茶壺給坐下對面突然陷入沉思的天下添茶,說道:“事已至此,別想太多了,徒增煩惱絲!”
“對……還是喝茶!”天下舉起茶盞,卻是僵在了半空,像是突然意識到有什么似的。
忽然他怔怔地盯著神經,有些埋怨地說道:“神經有些越俎代庖了!”
“說什么呢?甜蝦——”神經連忙改口道:“天下無敵——天下第一!”
“叫就叫了,就別再遮遮掩掩了!”天下也沒有顯得那么生氣,反而想起了往日年少輕狂的時光。一轉眼,他們就已經活了那么久了,可一切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般。
當瑾言睜開雙眸的時候,一縷刺眼的陽光正好鉆進他那雙璀璨的乾坤星瞳,他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簡陋柴屋里。
突然,一片片悅耳凄涼的杜鵑啼血聲夾帶著一陣陣斷續砍伐柴荊雜木的聲音在瑾言的耳邊清晰響起。
瑾言緩緩地站起身來,正想往屋外走去。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這簡陋的柴屋的那扇可有可無的柴門的時候,也不由止住了想要伸手去開門的手。
“算了……還是直接使出空間跳躍離開這里吧!”瑾言這樣想著,就這樣實施起來。
“砰……”茶屋卻是轟然倒下。
這時,瑾言才發現自己身處在萬里杜鵑巔峰。
“嗒……嗒……”這是一陣陣砍伐碎枝余木的砍柴聲。
不過瑾言也是聽到這不是為了砍柴而砍伐的砍伐聲響,倒像是在精心地修繕著花圃珍木一般,光是從這非常巧妙絕倫地砍伐節奏聲中就能感覺到這個人非常不簡單。
瑾言順著這砍伐聲望去,這是才發現,萬花叢中,一個獨臂樵夫正在專心致志地修繕著一棵又棵杜鵑珍木。他試探性地伸出手去,感受一下是否設置了什么禁制。不過一切正常,完全沒有什么東西,他打開乾坤星瞳查看一番,還是一切正常。
“這就奇怪了,竟然什么都沒有!那為何之前,我卻無法實現空間跳躍!”瑾言有些不信邪,再次嘗試后卻是可以了。
“年輕人,老夫救了你的命,你不道謝就算了。怎么還把吾的房屋弄塌了就想逃了!你讓吾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該如何是好呀!”
突然,一個慘苦的聲音悠悠地在瑾言的耳邊響起,他也是即刻地顯出身來。
這時這個獨臂樵夫已然站在了瑾言的身旁,然后有意無意地打量著他。
“模樣倒是可以,就是……”獨臂樵夫說著,卻是哽咽住了后面的話!
瑾言也不由自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因為佝僂而顯得有些矮小的的獨臂樵夫,倒不是瑾言特意地去揭人傷疤,只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在意著他那只被砍掉的手臂。
“實在抱歉……”瑾言即刻收回自己的目光,也不知道是為之前毀掉獨臂樵夫的柴房道歉,還是為自己現在的唐突行為舉止感到歉意,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瑾言雖然收回的目光,但其實是把目光從獨臂樵夫的那只斷臂轉移到了這人的臉上,但是他也不是明目張膽地盯著人家看,只是真摯地與這人的目光交匯了一下,就迅速轉移了。
不過瑾言卻也是看清了這人的面容,這人的臉黑黃夾著紅,仿佛是經過了陽光與歲月地雙重擠壓堆積起了褶皺的深紋。不過他卻總是是樂呵呵地露出一口和他那張臉差不多一樣的臉的一口黑而發黃的牙齒,這黑黃牙還有意地從他的嘴里凸出來似的。
“怎么樣了年輕人,觀察完了沒有?”獨臂樵夫見瑾言一直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卻是樂呵呵地說道:“要是觀察完了,那就該干活了吧!”
“干活?”瑾言有些摸不著頭腦,“干什么活呀?”
“你說干什么活!”獨臂樵夫舉起那把生銹的鐮刀在瑾言的面前晃晃,說道:“你把老夫的房子都弄毀了,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呀……”
“這個……”瑾言看到那把生銹的鐮刀,心里也不由一震,于是連忙回話道:“是該表示,我懂得……懂得……”
“既然懂得了……那么就去干吧!”獨臂樵夫說著直接就把那把生銹的鐮刀扔給了瑾言,“拿上這把鐮刀……不然吾還真怕你連根木材都砍不下來!”
“噓……嘶……這也太……TM重了吧……”瑾言很直接地就接過那把生銹的鐮刀,但是卻仿佛接住了一片天。一時大意,他竟直接被壓落到萬米之下,只留下一道洪亮悠長的回響聲,蕩漾在萬里生坑之外。
獨臂樵夫低頭望著眼前的這萬里深坑,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小子別太想當然了,至尊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夕陽西下。
殘陽如血萬里飄,杜鵑花滿山遍野,山巔之處,一道佝僂而孤獨的影子拉得斜長。而一片片杜鵑啼血,把這片天與地,還有那道孤獨的背影連成一條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