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有……”
夏宏順有氣無力的張了張嘴，嘶啞著聲音打算來個死不認帳，反正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如果她有證據的話就不會等到現在，還私底下對自己用刑，如果他招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不得不說，那怕夏宏順已經受盡了折磨，他的腦子還是轉得挺快的。
“你沒有，你敢說你沒有害小若？你敢說你沒有讓人在我的車上動手腳，還是說你沒有故意讓我父親抓到你跟小保姆做的醜事，知道我父親有哮喘和高血壓，還故意氣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發病而不管，你敢說這一切你都沒有做。”
秦曉曼很是激動的說道，因爲激動所以語速也加快了很多，雙眼露出痛苦的神色，面上更是變得扭曲起來，彷彿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痛苦的回憶當中，如果手裡有刀，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捅向夏宏順。
她恨他，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曉曼，曉曼，沒事了，放心，他會爲他所做所爲而付出代價的，千萬別激動，一定要冷靜。”龍北川把她擁在懷裡，輕聲安撫道。
“顧少，快救救我，我是小若的爸爸，你快救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小若的，我是被顧弘凱逼的，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害她呢？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夏宏順知道秦曉曼是不會放過他的，眼下唯一能夠救他的就是顧以恆了，在他眼裡顧以恆就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不管怎麼樣，先保住這條命再說。
只是，他打錯了算盤，那怕沒有秦曉曼的事，顧以恆也不會放過他的。
突然，屋外發出一陣聲響，彷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顧以恆冷冷的眸光中閃過一抹驚慌，轉身快速將門打開，門外的夏若就站在那裡，滿臉淚水，明亮的眸子此時蒙上了一層悲慟，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小豬。”顧以恆俊眉一蹙，眼裡閃過一抹心疼，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別哭了。”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夏若的眼淚便流下更兇了，彷彿要把多年以來的委屈和苦悶都哭出來。
“堅強一點，爲了我們的寶寶。”顧以恆放開她，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疼惜的吻去她臉上的淚。
秦曉曼看到夏若的時候，渾身一顫，眸光開始閃爍不停，不是是心虛還是愧疚，總之這一刻她是覺得自己沒有臉去見她。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夏若有些哽咽的道，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笑起來，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爲了寶寶，我不會哭的，再說這是好事不是麼？”夏若胡亂用手背擦拭臉上的眼淚，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她是出門來找顧以恆的，看到這裡有光所以就過來了，她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如果沒有偷聽她就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媽媽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很好，她想要弄清楚的真相就是自己的父親害死了外公，還害了母親和自己。
她不知道現在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些事，腦子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承受不了。
看著她佯裝堅強的模樣，顧以恆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卻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夏若眸光閃爍輕輕的說道，由始自終都沒有看秦曉曼一眼，緩緩的轉過身去，誰知腳下一軟，差點栽到在地，幸好被身後的顧以恆接住。
“我扶你回去。”顧以恆接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扶住她的肩膀，朝著自己的房裡走去。
“小若，救我。”
夏宏順見到夏若的時候，眼裡冒著驚喜的光芒，只是還沒等他來得驚喜，夏若就走了，於是，拼死挪動椅子，椅子在地板上發出尖銳剌耳的聲音。
夏若腳下一頓，最後閉上了眼睛，任由顧以恆扶著回了房。
“小若。”秦曉曼紅著眼眶想要追上去，手臂被龍北川抓住，“你先別去，讓她冷靜一下，給她時間，她會想通的。”
“都怪我，是我太自私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感受，她還那麼小，我不應該把仇恨轉移到她身上，她還是個孩子啊！”
秦曉曼痛不欲生的哭道，心裡更是悔恨交加，後悔不已。
當她知道夏宏順害死自己父親的時候，她不僅恨夏宏順，更恨夏若，甚至想過有一種父債女償的念頭，那段時間她幾乎魔障，掉入了一個怪圈出不來，所以她故意忽略夏若，讓夏若成了一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
現在想起來，自己真是愧對這個女兒，就連夏若九歲那年發生的事，她也是冷眼旁觀，從不主動去關心，見夏若被人欺負，被人辱罵，頭破血流的樣子，她心裡居然還有一絲病態的快感，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一想到夏若是夏宏順的孩子，她就覺得很痛快。
“沒事的沒事的，她現在長大了，她會理解的。”龍北川心疼不已，只能抱著她輕聲安慰她。
回到房裡，夏若就一直坐在牀上發呆，如果不是眼睛紅腫，任誰也看不出來她剛纔哭過，而且還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面對這樣的她，顧以恆有些手足無措的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夏若一個轉身，揹著他躺了下去，很明顯是不想跟他說話。
顧以恆心中無奈，躺在她身邊，把手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
“對不起。”顧以恆以額頭抵住她的脖頸，蹭了兩下，悶悶的道歉，“瞞著你是我不對。”
他不會去說什麼我是爲了你好纔不告訴你，錯了就是錯了，可如果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閉上眼睛的夏若，睫毛顫了兩下，沒有迴應。
“生氣對寶寶不好，如果你想發泄的話，我不介意家暴。”顧以恆乾脆把頭埋在她的發中，有些無賴的像個小狗一樣的聞著她的髮香蹭來蹭去。
他的舉動總是令人發笑，可是現在夏若是真的笑不出來，只是淡淡的道：“天快亮了，睡覺吧！”
“不行，我知道你在生氣，生氣對寶寶不好，如果不發泄出來的話會悶出病來的。”顧以恆強行把她扳過來，讓自己看清她的臉。
因爲她太平靜了，這麼反常的她讓他感覺到不安，很久沒有這種無力的感覺了，可是他卻無可奈何。
一直想要逃避的夏若只想躲起來，不去想任何事情，可是顧以恆卻非要拉她去面對她不想面對的人和事。
“你想讓我說什麼？”夏若睜開眼睛，眸光平靜，一臉的冷漠看著他。
顧以恆一愣，心臟的位置猛烈一縮，被她眼中的冷漠給剌傷了，幽暗深邃的眸子劃過一抹痛色，說實話他並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現在被她這麼一問，他居然啞口無言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可夏若就這麼看著他，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冷漠，不帶半點情感。
“你這樣我很擔心。”顧以恆眼裡帶著濃濃的心疼和擔憂，擡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鼻、脣、最後是眉眼。
夏若輕笑了一下，“你在擔心什麼？”
顧以恆心裡在抓狂，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他就是沒辦法對她生氣，可是他卻不知道在夏若平靜的表面下是怎樣複雜的心情。
恨麼？怨麼？委屈麼？
秦曉曼活著她是開心的，可隨之而來的卻是被丟下被拋棄被父親厭惡被母親恨著的複雜情緒。
她知道父親從來就不喜歡她，沒關係她還有母親，可是現在她的母親卻在用行動告訴她，恨她入骨，從前那些她不願想起的記憶此刻全部涌入腦海。
父親厭惡的眼神，母親憎恨的目光，還有當她被同伴欺負哭著回家告訴母親時，母親的冷眼旁觀和看好戲的神情，原來所有的一切全部是因爲她是夏宏順的女兒。
所以她活該被嫌棄，活該被拋棄，怨不得任何人。
“小豬，不管她們怎麼對你都不重要，你還要我，除非你把我拋下，否則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她內心的想法顧以恆並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今天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他不想讓她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希望她發泄出來，在他面前，她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顧以恆的這句話讓在崩潰邊緣的夏若徹底把心中的委屈釋放了出來。
“我或許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她們的結合是錯誤，我的出生更是錯上加錯，可我是無辜的，她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
夏若癟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表面堅強的她其實很脆弱，也很敏感，在別人看來她是夏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表面風光無限，可事實上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可憐蟲，爹不疼媽不愛。
“我知道，我知道。”顧以恆蹙緊了眉，看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猶如被千萬根只針紮了一樣的疼痛。
就因爲知道所以纔會瞞著她，不告訴她，可有些事情往往不是人可以控制的，那怕他再運籌帷幄，精於算計，他也不是神，他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將她擁在懷裡，輕輕拍打她的背，萬般心疼的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這麼傷心寶寶也會難過的。”
說實話，他現在真的很怕，孩子生出來會是怎麼樣子，會不會像它媽媽一樣這麼愛哭，這麼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