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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出聲,岳知畫也沉默著,兩人就這樣舉著手機聽彼此的呼吸。
良久之后,田秋辰才打破了這種冗長的安靜:
“大川已經決心要跟我離婚了,他不讓我再跟他同住,說是不想看見我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我現在就搬進了客房里,不能再做俞家的太太啦。”
“那你呢?現在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不想再跟俞驍在一起了,我配不上他。”
田秋辰最后一句話說得極輕極輕,卻又沉重的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她自己都無法面對。
“可是俞驍真的很愛你,我能看出他心里有多在乎。如果你不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岳知畫也不明白田秋辰為什么會如此絕決,可是俞驍對她的好,做為局外人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世上有無數種男人和女人,可是能像俞驍這么癡情對待一個女人的男人,她還是頭一次見過。
“不說俞驍了吧。”再次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為自己點上,田秋辰換了一個話題:
“你呢?想好怎么辦了嗎?莊慈心說的事情,你真想查下去嗎?”
“我……”
岳知畫有了一瞬間的停頓,她坐起身子向著臥室門的方向看了看,確實門外沒有聲音后才又坐回床里繼續道:
“我想在孩子出生前離開冷燁,他一定不會接受我還有個孩子的,我也不想讓他因為那件事為難。所以,我要先利用孩子沒出生的時間抓緊學習,爭取早點拿到一張畢業證,然后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單獨生活。”
“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傻了?冷燁都沒表態,你何不先試探一下呢?如果他真的無法接受,你再做打算也不遲啊。”
田秋辰恢復了她冷靜思考的能力,語氣平淡的在電話里給好友支招。
“試探他?那樣的結果還用問嗎?我們逛街那天在外面偶遇了正滄,他回來就嫉妒的要發瘋了……”
這樣的男人還怎么可能接受她跟別人有孩子的事情?
“這世上的好男人都要死光了嘛?為什么我遇上一個俞驍還傻的不會轉彎!”
聽了好友的話,田秋辰無限感慨:
“我們都做不到像何蘭貞那樣的灑脫,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能夠痛下決心去修正……也許,她才是真正活得明白吧。”
這個問題非常深刻,已經超越了生命所能到達的高度,那么發人深思。
岳知畫也感覺自己的靈魂前所未有的受到了震撼,仿佛跟著何蘭貞的腳步在大山里被洗禮了一回。
……
放下電話后,心潮起伏著久久不能平靜,岳知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長時間才昏昏沉沉睡去。
天亮了很久也沒聽到男人起床的聲,彎彎上翹的長睫微微張開,床的另一邊竟然沒有人,房間里也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他昨晚沒回來嗎?
岳知畫暗暗想著坐起身來,伸頭看向關著門
的浴室,里面沒有水聲,磨砂的玻璃門上也沒有的人影。
——可能是小心眼的男人生氣了吧。
她邊想著邊從床上坐起來,走進浴室去洗漱,意外的在浴室里發現了冷燁換下來的浴袍,知道他昨天晚上還是回來睡了的,只是早上起得更早,讓她沒有發現罷了。
收拾好自己,她仍然沒穿冷燁叫人準備的孕婦裝,而是穿上自己平時常穿的休閑服去吃早餐。
到了餐廳,見到面色和藹的章賢管家后,也從他的話里證實了冷燁是早早出去的事情,岳知畫莫名有些緊張的心情才徹底放下。
吃過早餐后,她就像自己想好的一樣,開始了緊張的學習,雖然冷燁給那些教授們都放了假,不過這樣也難不倒她。
躲在教室里的岳知畫可以利用那些課本自學。
反正冷燁中午也不回來,Camille每天有她自己的課程要做,她就盡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發瘋一樣往腦子里灌輸著知識。
這樣的機會許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了,等到肚子里的寶寶長大,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拼命賺錢養活自己和孩子,她不舍得浪費現在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
管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見她一直在用功學習,只要保證身體不受影響的情況下,老人家盡量不去打擾她。
哪怕送些水果、點心進來,他也能努力做到不發出很大的聲音。
如果碰到了不會的地方,岳知畫就會用鉛笑圈出來,先利用冷燁的WANSO查找答案,實在不行才會留著,攢足幾個問題后一齊去教授們的宿舍樓里找他們請教。
這樣的時間過得飛快,當她感覺到累了擱下書本時,太陽已經越過正午線偏西而去了。
揉揉小腦袋,她想起昨天晚上跟田秋辰通電話時說起要幫俞驍籌集善款的事,還是決定先辦了這件再說。
她還想到要找俞驍談談,讓他不要把田秋辰逼得太緊,她感覺好友心里還有著她不想說出來的隱情。
想好這些,岳知畫拿上自己唯一的財產——一個隨身的小皮包出門,坐上章賢管家為她安排的保姆車駛出別墅群。
Shirley仍然盡職盡責的帶上四個黑衣保鏢跟著她,生怕她在外出時會有什么意外。
要見到俞驍并不難,一個電話他就放下手上的工作來到咖啡廳了。
今天的男人看上去有點兒累,身上的深藍色條紋西裝不太平整,好像是一直都在忙碌著沒有好好休息似的,見到坐在卡座里的岳知畫也沒有笑容。
“是秋辰叫你來的?”
健壯的身形邊在她對面坐下,邊向侍者招手:“一杯Latte。”
“她不想離婚都想到組團拖延時間了?呵……”
俞驍臉上是鄙夷不屑的神情,高大的威猛的個頭重重往卡座上一靠,看著面前的岳知畫。
“我來是想說向貧困山區捐款的事,跟秋辰沒有關系。”
岳知畫一只小手放在面前的鮮橙汁杯子上,另一只手將準
備好的銀行卡推到他面前:
“這里有點錢,不太多,是我的一點心意,麻煩你幫我捐給你發起的慈善基金吧。算我為死去的何蘭貞做點兒事。”
“你不是辭職了嗎?哪來的錢?”
俞驍剛才的神情有所收斂,沒有接她的卡,坐在對面喝著侍者剛送來的咖啡。
“正滄每個月會定時打來生活費,還有我上班時自己存下的錢全在里面了。你看看還缺多少?我回頭再想辦法。”
岳知畫喝了一口橙汁,抬起頭淡然的望著濃眉大眼的男人。
以前沒覺得俞驍有多么好看,只覺得他五大三粗的很有力量,在學校時曾經是校足球隊不可或缺的主力。
可是自從他開始張羅著為山區的學校辦事起,再看他竟然頭一次感覺這個男人好像也不是只會纏著田秋辰似的那么沒頭腦。
“捐款哪里有夠不夠的說法,多了就多做點事,少了就少做點唄,現在就想先幫他們村里通上公路,再送進一股高壓線,讓村里晚上也有燈光。”
俞驍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徹底沒有了剛才那種吊兒鋃鐺的少爺態度。
“還是蘭貞學妹的父母,他們倆現在成了失獨老人。
我給他們聯系了一家條件比較好的養老機構,可是倆位老人卻說什么也不肯去,堅持留在現在的家里,說是女兒想家時,靈魂也能回來看看他們。”
他的聲音哽咽了,話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
像牛一樣強壯的男人,心里最柔軟的部分被觸痛,靠在卡座背后的身體微仰,不讓眼里的水光泛濫成災。
他的話讓岳知畫也感覺一陣心痛,兩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父母,他們心里的苦是沒有人能夠體會的。
如果他們還能再有一個女兒,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痛苦了吧?
許久的沉默過后,岳知畫主動把自己的卡推到俞驍面前:
“還是盡力多做一些吧,那些沒有教室的孩子們也需要一個安全的學習環境。”
“好,我會把工作之外的時間盡量放在這件事上。”
俞驍收起一臉的傷感,大手拿過她的卡片放進口袋里:
“你跟秋辰從小一起長大,你們倆也是最能說得上話的,事情已然如此了,她再逃避也沒用。
你幫我多勸勸她,還是早點跟我爸爸離婚吧,跟我在一起,俞家將來還是她的,我能為她爭取到更多財富和幸福。
因為我的魯莽報復已經害死了一個學妹,我不會讓那些事白白發生的,她是我的女人,就算下了地獄也不可改變。”
俞驍堅定的眸光那么凜冽,看著岳知畫的時候如同在注視著田秋辰一般,把他的心思毫不保留的說給她聽。
“我能明白你的心意。”
岳知畫看著面前的男人,心里很為好友感到欣慰——做為一個女人,她是非常榮幸的,能得到一個男人如此堅定的寵愛。
可是這樣的男人也給好友帶來了壓力,她也希望能幫他們緩解中間的矛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