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洗？

“這丫頭，急急忙就出門了，剛纔給我打個電話，說要去找個什麼朋友，這段時間都不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問兩句，她就掛斷電話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樣的朋友，有什麼事情這麼急，讓她一個女孩這麼遠地跑過去……”

韓母哀嘆。

這麼女就是她心頭肉，從小爲她操勞到大，以爲長大就能放鬆些，誰知道，變本加厲，大半輩子人過去了，現在她沒什麼掛念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麼女。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長點記性。

“媽，立秋這麼大，她知道分寸的。”秦果果勸慰了句。

還能怎樣？人都走了，手機也關機了，只能隨她去，韓母點點頭。

一直不吭聲的韓父，冷不防沉著臉發話，“說走就走，一點規矩都沒有！都是你寵壞了她。”

“你沒——”韓母張口想辯駁，惱怒的目光接觸到韓閱歪著的好奇的腦袋，表情一斂，改口，“閱閱看奶奶做什麼？快吃呀，待會老師就來了。”

韓閱重重點了下頭，大口咬了口漢堡，黑白分明的目光還是看著幾個大人不移開。早熟的小孩子都是特別敏感的，能感覺到大人之間的情緒。

韓父也衝孫子呵呵笑，力竭保持爺爺慈祥的形象，叮囑了他幾句多吃些快高長大之類的說話後，轉眼看著韓庭風，“你妹妹走之前跟你說過沒有，她的工作都交代好了嗎？”

韓庭風面不改色，喝了一口粥，頷首，“爸，放心，都交接好了。”

聽見他這樣說，韓父這才臉色緩和些，“她回來，你說教說教她，都出來工作的人了，不能沒個工作的樣子。”

“知道了，爸。”

吃完早餐，不一會，負責教禮儀的老師就到了，韓父韓母笑瞇瞇招手，帶著一旁玩著模型車的韓閱去上課。

“我去上班了。”韓庭風拎著公事包站起。

“等等！”本來幫趙媽一起收拾，秦果果立下放下碗筷，追出去，喊住他。

“有事？”他站定，微微側過身子，幽黑的眼眸定在她臉上，清晨光打在修長筆直的身軀上，相貌堂堂，衣冠楚楚，讓人怦然心動。

“嗯，有……”其實也不算有，就是想喊住他，說聲謝謝，可是喊他之後，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他很有耐心地等。

她越來越困窘，臉都紅了，微風吹過，頰邊髮絲輕輕擺送。

黑眸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他勾了勾脣，邁步折回去，替她將頭髮別到耳後，大掌扣著她的後腦勺，同時上半身傾向前，蜻蜓點水，吻了吻她的額頭，“得了，我沒爲難你，你爲難自己做什麼？乖，昨晚一夜沒睡好，回去補個覺。”

她遲凝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

昨夜確實沒睡好，可是躺在牀上，怎樣都睡不著。

想著韓立秋，不知道到了那邊沒有，看時間，還早，估計還在飛機上，薛立……不知道情況怎樣，吸、毒……這樣的事情，她到現在還不能將它跟那個記憶中溫文的薛立聯想起來，可是，立秋都那樣了，不會是玩笑話，纔多少年？就真的要人面全非了嗎？哎，不知道他會不會聽立秋說呢？他有時候看著好相處，脾氣也特別好，但固執起來的時候，旁人都拿他沒辦法。希望立秋能把他帶回來吧。

又想起韓母早上那記別有深意的目光，趙媽肯定告訴她，今早自己和立秋說過話的，所以她纔會那樣問吧，她……是在試探自己嗎？搖搖頭，唉，不想想這個問題。

別人都說，婆婆不如親媽，可是她這個婆婆對她，比親媽對她好上不止百倍千倍，韓閱都四歲了，媽媽都沒怎樣來看過他呢。就連每年新年拜年，她都給省了，春節前直接飛過去跟青青過節，也難怪她偏心青青，青青確實有出息，在國外大學唸書時候成績優異，提前畢業了，聽說有幾家公司看中她，但她都拒絕了，選擇攻讀mba，目前正在在職學習……其實，秦青青的情況，秦果果也不甚清楚，這些年，她都沒回國過，姐妹倆關係越來越疏離了，偶爾在網上碰見，發信息過去，她愛理不理的，高興回兩句，不高興就乾脆不回，秦果果早感覺到，說不出什麼心情，意料之中，又帶點傷懷，爸爸走了之後，最親的人就剩下媽媽跟妹妹，可是她們都不愛跟她親近，反倒是一開始就憎恨的韓庭風，不知不覺地，她好像變得越來越依賴他了。哎，媽媽跟青青……她們都討厭她，應該是她做得不好吧？

這些年秦青青的花費愈見龐大，韓庭風卻絕口不提，她以前真是粗心大意，其實只要用心就留意到，媽媽雖然不和她聯繫，但是偶爾會打電話他，電話寥寥數語，秦果果在一旁聽著，聽不見那邊說什麼，韓庭風更謹慎，若無其事地說話，從不會當著她面透露任何信息，可是，她就知道，肯定是要錢了。

有時候真恨不得把電話搶過來，讓她明碼實價開一個價，反正她就是要賣女，不如賣的光明正大些，拿了錢，大家好一刀兩斷，讓她不至於活得這般無地自容，這般沒有尊嚴，可是，現在的她有什麼立場說這些話？她又值多少錢？不說他打給媽媽的錢，這些年，單是他爲她花的錢，已經遠遠超過她自身的價值。

韓庭風從來不是讓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主，可每次那邊說要多少，他問也不問就給，他這樣做，其實是爲了她吧？畢竟論關係，他跟她們……什麼都不是，要不是她在中間的關係，他犯得著這樣供著她們？其實，後來她有提出過，不要再給錢了，做到這個地步，真的，什麼都還清了，可是韓庭風什麼都不跟她說，像鬨鬧彆扭的小孩一樣，拍拍她腦袋，便沒了下文。以前心裡恨著怨著，故意逼自己鐵石心腸，不聞不問，現在心收回來了，慢慢回想，往深裡面想，才更加感覺得到他對她是真的好，義無反顧的好。就算是爸爸在生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慣過她，可是，他這樣付出，值得嗎？

其實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已經足夠她看開一切，值得不值得，在每個人心裡都有屬於自己的定義。

比大多數人，她都要幸運的，老天爺眷顧她，她能有聰明乖巧的兒子，有個疼愛自己到無法想象的地步的丈夫，有安樂舒適的生活，這是外面很多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可她什麼都沒做，就輕鬆得到了，真的夠滿足了。

她正感恩著，突然就想起沈佳，跟她分開的那一晚，她還是不放心，發過信息給她了，可是這兩天都不見她有回覆，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手機拿在手裡，翻到她的電話，想打電話過去，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大抵她心裡正煩著，還是別打攪她了，過幾天再打電話過去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