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晚晚房間里的是一米五的單人床吧,兩個人睡。
尤其對他厲司言來說,這么小的床實在太過擁擠,厲司言不止雙手摟住時晚晚,還將雙腿也纏在她的身上。
時晚晚根本不敢動,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沒有了時金枝的身影了,厲司言也料想她沒這么厚的臉皮一起同張桌。
除了時金枝都在餐廳里吃早餐。
時晚晚喝著碗里的粥,放下碗狀似無意的問道:“爸,我媽當年得的是什么病啊?”
時曜海被時晚晚突然的提問給弄懵了,支吾的說道:“你、你媽她、她是……”
陳琳笑著接過說道:“你媽是心腦血管病。”
時晚晚淡笑說:“我怎么不知道我媽當年得了這個病?”
陳琳面不改色的說:“心腦血管中的粥樣斑塊就像一顆顆定時炸彈,一旦破裂就會突發(fā)心肌梗死或者腦梗死、腦出血,可怕的是,患了這種病的人平時不會有任何難受的感覺,認為自己的身體很健康。”
“這個病突發(fā)的時候,往往都是來不及搶救的,醫(yī)生都說“醫(yī)生治病,有時真的救不了命啊”,也就是說突發(fā)急性心肌梗死時,即使是最高明的醫(yī)生,醫(yī)用最先進的設備,最好的藥物,有時都會難以挽救患者的生命。”
“突發(fā)心肌梗死的患者,近一半平時都是沒有任何癥狀的,許多人不知道心腦血管病的發(fā)病規(guī)律,沒有預防意識和具體的防御措施,這才是悲劇的關鍵所在。”
時晚晚不動聲色的說:“是嗎?那你怎么這么清楚?我媽去世的時候你還沒上門吧。”
陳琳還是鎮(zhèn)定的回道:“這是我上門之后曜海跟我說的,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呢,你爸他年紀大了記不太住了。”
時晚晚反問道:“是嗎?”
時曜海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錯,晚晚。是我跟你陳姨說的。”
時晚晚當然不會相信陳琳說的話,時曜海的反應明顯就是心虛,她收起情緒,并沒有再說什么。
早飯過后,時曜海和陳琳做客廳休息了一會,就提前去祭祀的地方去了。
他們走后,時晚晚去了時老夫人的房間,抬腳走了進去。
屋子里有淡淡的藥味,應該是剛喝過藥沒多久,時晚晚看到奶奶躺在床上,腦袋下面墊著一個軟軟的枕頭。
時晚晚輕輕的走了過去,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奶奶……”
時老夫人抬起頭看了看時晚晚一眼,之后用手指了指:“你坐下來吧。”
時老夫人輕笑一聲:“一晃就十五年過去了,你爺爺走了也十五年了。”
燭光的映照下,那張原本就顯得格外消瘦的臉龐,這一刻更加蒼老,甚至于就像一個無主的幽靈。
時老夫人又接著說:“晚晚,你從小就很懂事討人歡心,你媽媽去世之后也看得通透,不爭不搶,但你心中一直有個枷鎖。”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苦楚,你其實真正怨恨的是曜海吧,你經(jīng)厲的事,太多了,也太苦了,你應該放下自己心中的枷鎖。”
人好像就是這樣,人老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得比過去更加透徹,其實也不是因為周圍的環(huán)境變了,也不是自己改變了多少,不過是因為--心。清明了。
眼下的時老夫人,眼中就透露這樣的清明感,臉上淡淡的笑容,雖然蒼老而倦怠,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藹的感覺。
時晚晚沒有說話,時老夫人繼續(xù)說道:“為人母親的,應該想不了那么多,只知道自己的兒女不能受委屈,自己的兒女就應該被捧著,被人寵著,平平安安的,不求大富大貴的過一生。”
“你現(xiàn)在這樣,你母親在天上有知肯定會深感欣慰的。切記不要執(zhí)著于追求一個事情的真相,得知真相你不一定會豁然開朗,說不定會讓你痛苦不堪。”
時晚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聲音澀澀的:“奶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時老夫人輕嘆了口氣。然后說道:“我能知道什么呢?我只是一個久病垂暮的老人而已。怪我,今天你爺爺?shù)募扇眨捑投嗔似饋怼!?
時晚晚鼻子一酸:“奶奶……”
時老夫人咳了幾聲,整個人都彎下腰去,背后的肩胛骨高高的聳起來,顯得她那么瘦骨伶仃。
時晚晚焦急的說道:“奶奶,要不還時別去爺爺?shù)募漓肓税桑遗履|景生情撐不住。”
時老夫人抓著時晚晚的手更用力了一點:“不行,我得去,我怕沒有明年我沒有機會再去了。”
時晚晚的眉心微微一蹙:“奶奶,我不愛聽您說這樣的話。”
時老夫人笑著拍了拍時晚晚的手背:“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去祭祀場吧。”
……
來到了靈堂,招魂幡,高高的掛在四周,在秋風中輕輕的搖擺著,好像有無形的手在輕撫著它們,時晚晚站在靈堂的大門口,看著眼前已這幅情景,一時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悲傷,還是什么情緒了。
時晚晚帶著厲司言攙扶這時老夫人去靈堂向爺爺行禮進香。
做完這一切后,人還是有些恍惚。
時晚晚有些擔心時老夫人,輕輕的說道:“奶奶,如果你難受的話,如果你想說說什么,一定要告訴我,我……”
時老夫人通透的很,她用晦暗的眼瞳望向時晚晚,也輕輕地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當年你爺爺走的時候我都挺過來了,不至于這么多年過去了,還要人來幫我度過。”
也許,時老夫人如果真的老累縱橫,甚至于撕心裂肺的哭泣,時晚晚也不會現(xiàn)在這樣,被她的平靜和淡然弄得滿心酸楚,卻流不出淚來。
時晚晚哽咽著,沉默了許久,終于點了一下頭:“嗯。”
老太太坐在靈堂邊的凳子上,邊上站著時曜海和陳琳。
不少時曜海商場上的朋友也來了,也給時老爺子行禮。
也許是因為昨晚沒能休息的太好,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日子讓人痛苦,時晚晚的精神開始有些不濟,在時老夫人身邊站著便感覺到眼前一片眩暈,差點就站不穩(wěn)跌倒。
在時晚晚身旁的厲司言急忙扶著她:“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