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煦白打電話給酒店前臺,幫我叫好了出租車。
上車後,我拽了拽裙子,蓋住膝蓋上的傷。
尹正陽拿給我的衣服是新買的,按照我的尺碼買了半袖的T恤和牛仔裙。尹正陽辦事一向穩妥,衣服合適,裙子剛好過膝蓋,能擋住雙膝的淤青。
我上車時,司機看到我膝蓋上的傷,看我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對勁起來。
估計是把我當成酒店的緩交女了,以爲我雙膝的傷都是曖昧來的。
我心裡在煩該怎麼和陸如卿開口,沒理會司機異樣的目光,把頭轉向窗邊,看著車窗外出神。
說清楚,三個字說的輕鬆,可要怎麼開口!告訴陸如卿,我和喬煦白睡了?
我懊惱的揉揉頭髮。
這種話我怎麼說得出口!我一直想對陸如卿公平,陸如卿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與喬煦白公平競爭的機會。二十多年前,他莫名其妙就被喬國棟放棄了,那時的他還小,沒有爭奪的能力。可現在不同了,他有能力和喬煦白爭。
我越是知道他的不甘心,就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這樣一直糾結到了醫院,車剛停下,透過車窗,我就看到陸如卿和張琳在一起。張琳挽著陸如卿的胳膊,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笑著。
陸如卿低頭說著什麼,時不時寵愛的揉揉張琳的頭髮,俊朗的臉上露出哥哥對妹妹的寵愛。
張銘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醫生跟在兩人身後的不遠處,與兩個人保持距離,看上去好像是怕打擾陸如卿和張琳一樣。
張琳是陸如卿救的,陸如卿照顧了她五年,又是陸如卿把張琳送回來的,張琳跟陸如卿親近沒什麼奇怪。只是——
我腦子有些犯暈,五年前,張琳一面都沒見過陸如卿嗎?
五年前,陸如卿隱藏他就是喬煦的身份,我住院後,他也來醫院看過我。在醫院裡,兩個人一次都沒碰到過?!
張琳心智才九歲,如果見到陸如卿,肯定會高興的喊出煦哥哥,那陸如卿的身份當時就會暴露。是兩個人沒見過,還是張琳看到了卻裝不認識,故意不說……
當時,我以爲兩個人不認識,所以並沒有留意過兩個人有沒有過交際,加上時間太久,完全記不清了……
“小姐,到了。你下不下車?”司機見我愣住,不耐煩的催我。
我回神過來,要給錢時,司機告訴我,叫車的先生已經付過了。
下車後,看到張琳和陸如卿一起往醫院後院走,我本想追過去,但剛跑一步,膝蓋疼得我就腿一軟,險些又摔在地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再也不敢跑了。所幸張琳和陸如卿更像是在散步,走的很慢,我快走追了過去。
等我追上張銘的時候,已經是疼得滿頭大汗了。
張銘看到我一臉的汗,驚了一下,“你從家裡跑來的?!”
這張嘴真是!
七月的天氣,我從家裡跑到醫院!我得多傻!
“你臉色不好,是哪受傷了嗎?”男醫生道。
我擺擺手,“我沒事,上過藥……”
看清男醫生的臉,我話頓住,驚喜道,“你是在餐廳救人的那位醫生!”
男醫生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三十多歲,文質彬彬的。
聞言,男醫生看著我愣了一下,之後想起來了,笑道,“你是那位先生的愛人。真是太巧了,我是張琳的心理醫生,我叫鄧珈?!?
“你好,我叫慕子妍。”我跟鄧珈握手之後,看向張銘,問道,“如卿和琳兒在幹嘛?”
張銘道,“琳兒不配合治療,鄧醫生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這是什麼解釋,我還是一頭霧水!
聽完,我立馬理解張銘說話爲什麼那麼衝了。讓張琳感覺到安全感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陸如卿!
我停下腳步,“鄧醫生,能幫我借個輪椅麼?”
膝蓋實在太疼了。
張銘垂眸看向我的腿,“你腿怎麼了?”
我把裙子撩起來一點,露出膝蓋給他倆看。
張銘眼睛一瞪,脣角揚起曖昧不明的壞笑,“子妍,你跟煦白玩得夠瘋的……”
我臉頓時跟番茄一個顏色,打斷張銘的話,“不是玩的!這是我摔的,我自己洗澡摔的!”“噢,”張銘一副瞭解到不得了事情的樣子,“還是在洗澡的玩……”
“子妍!”張銘話沒說完,聽到我喊聲的陸如卿回身看過來。陸如卿臉色有些不好,昨天食物中毒,第一天只能喝些容易消化的流食,身體還很虛弱。
我看到陸如卿,心頓時虛了,趕忙將裙子放下來。
可膝蓋上的傷還是被陸如卿看到了。
陸如卿鬆開張琳,趕忙走到我身前,深邃的眸子,眸光急切又心疼,“怎麼弄的?看醫生了麼?”
張銘嬉皮笑臉的玩笑道,“如卿,這種傷還能是怎麼來的!你應該問,昨夜是不是跟煦白在一起過的……”
“閉嘴!”陸如卿臉色一沉,眉頭皺起來。
張銘愣了一下,又道,“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她是自己摔的,洗澡的時候摔的?!?
我看著陸如卿完全冷下來的一張臉,有一種他已經猜到了的感覺。
“如卿,我……我有話跟你說?!蔽揖o張到嗓音打顫。
“我先帶你去看醫生,你的話,稍等一會兒再說?!闭f完,陸如卿突然俯身,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陸如卿很細心,知道我穿的裙子,抱起我後,手抓住我裙子的邊沿,防止我走.光。
“我可以自己走,你扶著我就好,把我放下來!”我擔心陸如卿的身體。
他沒理我,大步往醫院裡走,邊走邊問鄧醫生,應該先去什麼科室,是不是要先去骨科拍片子,確定一下骨頭有沒有受傷?
“我骨頭沒事?!蔽颐Φ?。
骨科在三樓,陸如卿要抱著我上三樓,他昨天剛食物中毒,他身體吃得消麼?
“聽話,否則我不放心?!标懭缜涞皖^看我一眼。
看到陸如卿這麼關心我,我心裡更難受了。我情願他猜到了,然後對我大發脾氣,罵我一頓也好,哪怕更兇的對我,我心裡都會比現在好受。
陸如卿要帶著我去拍片,張銘不想讓張琳跟著,勸張琳回病房。
“我還有話和煦哥哥說,我還沒說完呢,我不回去!”張琳手抓著陸如卿病號服的衣角,像是一個在跟著大人走的孩子。
張銘耐著性子勸她,“我們先回病房,一會兒煦哥哥照顧完子妍姐姐後,會來病房找你的。”
“我不要!”張琳頭一扭,拒絕道。
張銘性子急,就要沒耐心了。
鄧珈拍拍張銘的肩,“讓我來?!?
說著,鄧珈追上張琳的步子,與她肩並肩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琳兒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跟煦哥哥說,所以不能回病房等,琳兒怕忘了,是麼?”
張琳點點頭,“嗯?!?
鄧珈繼續引導,道,“煦哥哥現在在照顧子妍姐姐,他很忙,琳兒肯定不想給煦哥哥添麻煩對不對?”
張琳難過的低下頭,小聲嘟囔,“我沒有添麻煩,我是真的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煦哥哥講!”
鄧珈不愧是心理醫生,一直保持著親切的笑容,語氣緩和,極具耐心的道,“琳兒你看,煦哥哥現在抱著子妍姐姐上樓,身體很吃力。琳兒把心裡話告訴煦哥哥,幫煦哥哥分散注意力,也是在幫煦哥哥的忙哦。不是一定要等到煦哥哥閒下來,再把事情告訴煦哥哥對不對?你現在說,還能幫煦哥哥的忙。”
張琳大眼睛閃著疑惑的光,她有些不信鄧珈的話,追了一步,走到陸如卿身旁,探身問陸如卿,“煦哥哥,我現在能說嗎?”
陸如卿點頭,微喘著道,“說吧。”
我看著額間溢出汗滴的陸如卿,心裡的愧疚更深了,“如卿,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因爲我聽到了張琳在說什麼!
我本以爲張琳會說一些孩子氣沒什麼營養的話,結果她說的是,“煦哥哥,我想起來了,我要告訴你,那個壞女人那天都幹了些什麼!”
陸如卿也是一驚,轉頭看張琳一眼,“哪個壞女人?!”
張銘聞言,趕忙快走兩步,站在張琳身旁,一雙眼緊張的盯著張琳。
如果張琳想起來的是她失蹤當天發生的事情,那也許就能揭開當年張銘母親死的真相了。
張琳道,“就是把我和子妍姐姐一起帶走的時候,那個壞女人。”
她說的是餘詩雯!
上次看到餘詩雯,張琳表現出一副那麼害怕的樣子,被綁架後,她肯定看到了餘詩雯做什麼事情!
我心提起來,“琳兒,你告訴姐姐,你都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