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鎮街頭出現了滑稽的一幕:三十多平時在鎮里驕橫跋扈的混混們相互攙扶著像斗敗了的公雞一般,推著一輛骯臟不堪面目全非的豪華福特GT走在大街上,車子前蓋兒張開,后備箱里塞著長刀鐵棍,領頭的是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漢子,肩上扛著AK!
正如啞伯所言,黑石鎮的富人區在里面,與貧民窟一道之隔,漂亮的二層小別墅給黑石鎮增色了不少,一條東西板油路將兩者分開,涇渭分明。
殘兵隊伍走上板油路,所有的混混們表情開始變化,都跟要進鬼門關似的,速度自然慢了許多。道路兩側是大一點的店鋪,大多是做錫礦分銷買賣的,不時有人探頭探腦地向他們看,卻無人出來。
“天下春”的招牌極為刺眼,是一棟三層小樓,招牌上的背景是那種經典的舞廳畫面,門口閑散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嗑著瓜子在聊天,大清早的還沒有客人。
有礦區的地方基本就有這種消費場所,并不稀奇。男人們都是獸,兜里有錢了非賭即嫖外加抽大煙,能剩幾個錢回家給老婆的已經是經典好男人了。
一幢五層大樓氣派地立在“天下春”東三百多米的地方,大樓的側面豎著一個上下通長的鐵牌:黑石公司!
這是沈青楊見到的黑石鎮最氣派的大樓,樓前一個大廣場,停了幾輛轎車。有腿腳好的混混已經飛跑去通信,不過這會許矬子正抱著個滿臉脂粉、屁股臃腫的女人啃呢!
“三爺!大爺來了……”
“什么大爺?誰是我大爺——”三爺的眼珠子一瞪一腳將那小子給蹬出了門外。
“三……爺,陳八爺……領著個殺神……找你來了!”
三爺一愣:“陳八爺?”臉色不禁一變,甩開那個女人就出了房間:“是陳韻升那個老不死的?”
“是!就是小四街的陳八爺!”
“兄弟們呢?嗯——”
三爺后面跟著六個貼身保鏢,每個人都氣勢洶洶,不一會便沖到了公司大院,此刻沈青楊他們也剛好到院子中間,正望著整個大樓。
這地方還真不錯,不過就是有點閉塞,在這兒做買賣,除了“天下春”能賺錢外,別的根本是瞎折騰!
許矬子看到院子里的場面就是一愣,滿臉的橫肉直蹦,方才以為報信的是瞎說。只見一大堆手下正賣力地推著一輛爛車,前面站著一個精壯的漢子,一眼就認出是沈青楊了,“易水齋”的那個廚子!
三爺打心眼里相中了沈青楊,有勇有謀,手段功夫都是一等一,自己的那些手下跟人家沒法比,連自己都跟他沒法比。總以為有倆臭錢,一個廚子,一出手就是三百萬美金!怎么比?
貼身保鏢也都認出了是昨天“易水齋”那位煞星,不過印象要好多了,三百萬美金給支的。
“三爺,那是您兄弟!”吊毛在三爺耳邊提醒了一句。
“放屁,那是我親哥!”三爺小跑著奔向沈青楊這邊,到了跟前才發現他還抗著一把AK,臉色一變“小哥,怎么了這是?誰*欺負你了?”三爺一把抱住沈青楊的胳膊,旁邊的啞伯卻面帶嘲諷,眼珠子根本沒把許矬子放在眼里。
“陳八爺,你怎么跟小哥在一起?你們……咋了?”
沈青楊面若寒霜,把槍扔給三爺的貼身保鏢:“三爺,你的這幫兄弟真的很厲害啊!擋了我的路,砸了我的車,大清早的本來是來拜會您的,您瞧!”
這就叫惡人先告狀!沒辦法,這幫子混混吃了虧還得認倒霉,誰叫打不過人家呢?好幾個混混親耳聽到三爺管沈青楊叫“小哥”,早都嚇尿了!
三爺的脾氣火爆,嗷的一嗓子:“怎么回事?瞎了眼了都?長毛——你*給我過來!”
長毛亮哥在兩個兄弟的攙扶下走出人群,滿臉血:“三爺,得您令去追偷玉夫人筷子的賊,他們也是開了一輛好車……”
還沒等他說完,三爺上去就是一腳,踢飛了三個人!亮哥倒飛出去,其他兩個都是假摔!
院子里的氣氛凝固了一般,啞伯冷笑著向前走了兩步:“許矬子,你還認識我不?”
一句話,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沒人敢當面叫三爺“許矬子”的,別說是天澤園的徐青松,就是中海黑道上幾個響當當的人物,也沒幾個這么叫的,這個邋遢老家伙就敢!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沈青楊聽著都有點詫異,還真沒看出來老家伙還有這個膽量?但一想起偷天盟來,沈青楊心下也有所感悟。
偷天盟既然被道上冠以“天外天”的名號,想必當初勢力不是小小的許矬子能比的,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樹雖然倒了,名還在!
三爺忽然“哈哈”大笑:“八爺,您怎么跟小哥混在一起了?”
啞伯根本沒搭理他。當年,就是十年前,許矬子在啞伯的眼里就是個屁!十年前中海是偷天盟的天下,什么“三天四地”還沒影子呢。那會兒的許矬子不過是個保鏢而已!若不是十年前那場巨變,現在的中海三鎮都是偷天盟的。不過,俱往矣,風流人物數不到“偷天盟”的頭上了!
“三爺,有正經事找你!”沈青楊冷落著臉挽著許矬子的胳膊:“昨天出了點亂子!”
三爺點了點頭,幾個貼身保鏢成扇面防御隊形,跟在后面。
“賞!”三爺大手一揮,也不知道怎么賞,估計是每人至少兩個大嘴巴子。
黑石公司五樓,整層樓都是三爺的辦公室,左右兩道樓梯,沒有電梯。六個保鏢分列兩側,三個人走進豪華辦公室,立即有兩個水靈的服務員給沏茶。
沈青楊一屁股坐在白毛墊子沙發上,后背酸疼,困意上涌。
“小哥,折騰一夜吧?”三爺坐在沈青楊旁邊問道。
沈青楊點點頭。
“小哥,什么也別說,先吃飯,然后找倆妞陪你睡覺,什么時候醒了什么時候再說!”
“三爺,昨晚黑石鎮也出事了?”沈青楊點燃一支煙強打精神問道。
“草!別提了!”三爺的兩只腳搭在茶幾上:“昨天玉夫人的寶貝丟了!”
“什么寶貝?”
三爺看了一眼啞伯,沉默了片刻道:“雕龍玉箸!”
啞伯正在喝茶水,聽見許矬子說“玉箸”兩字,茶水直接噴到了茶幾上,褶子臉通紅:“雕龍玉箸?”
“八爺,您也聽過這東西?”三爺的臉色很難看,滿臉橫肉耷拉著,似乎后悔說出這四個字來。
雕龍玉箸,御用和田玉筷子!據傳說整個世界就一雙,你說古董商那有的是,一筐一筐的,那都是贗品。這個“雕龍玉箸”是從中國來的御用品,沾過皇帝老兒的嘴,染過貴妃娘娘的手的!
中國流落到世界各地的古董海了去了。從亞洲的那個彈丸下三濫的垃圾小日本到歐洲的列強土匪惡霸頭子的M國,什么巴黎博物館,倫敦的大英博物館,反正滿世界前十位的博物館基本是靠中國的文物充臉面,若是哪個博物館沒有點中國古董,一準被人瞧不起。當然,首先瞧不起的是中國人!
啞伯點點頭并不言語。
“小哥,你昨天折騰什么了?”
“殺人!”沈青楊面無表情地答道。
許矬子是黑社會,可黑社會不是整天殺人,撈金子才是王道。這個殺神一天到晚就這一件事!三爺有點后悔認識這個廚子了。
“先休息再說!”三爺一揮手,兩個水靈的妹子走過來:“三爺,有什么吩咐?”
“伺候小哥休息!”
辦公室里面三個豪華套間臥室,隨便骨碌。門口兩個保安把門,兩個水靈妹子早被沈青楊請出去了,沒那個心思!
啞伯靠在沙發上喝茶,三爺坐在對面,滿臉橫肉直蹦。
“陳八爺,您怎么跟小哥在一起?”
“呵呵!他一落地就跟我在一起了!”啞伯冷笑一聲:“許矬子,我在小四街很少聽見你的消息,以為你死了呢!”
“哈哈!八爺,矬子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兩年前那場火拼沒趕上,爺我進礦區搞調查去了!”
“調查你個球啊!”啞伯陰陰地看著許矬子:“偷天盟手眼通天,你知道不?”
三爺微瞇著眼睛點點頭:“知道,十年前你們的確是手眼通天,否則就不會做成那么大的買賣,八爺,現在不是十年前,天澤園的徐老鬼都成了精,你呢?還在調查十年前的爛事?結果怎么樣?找到二爺了嗎?”
啞伯不可否認,偷天盟蟄伏了十年,原因很復雜,其中十年前那次驚天大火拼是主因,“偷天”一夜消失,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沒有找到他,但找到了一些線索,許矬子,你那天根本不在黑石鎮,說說看,都去哪了?”
“嘿嘿!我從山里回來就一直在中海窩著,不知道那事!我許矬子沒做過一件虧心事,不像徐青松他們……所以八爺你找不到我任何毛病,包括二爺!”
“呵呵,這個我信,那會你不過是個小保鏢而已,知道個屁啊,能活著就不錯了!”啞伯喝了一口茶水,世事無常,當年的小保鏢一舉成為中海道上的“三天四地”!不過這幫子人也是在那次火拼后才崛起的,所謂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了沙灘上!
“八爺,不管怎么說,咱們還是偷天的人,二爺不在了,還有六爺,還有五爺,還有小小,還有你陳八爺!”
這些個爺基本都是報廢的貨!啞伯搜集了十年信息,偷天盟把整個中海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二爺,后來的信息顯示六爺去了臺灣,五爺去了菲律賓,其他幾個爺都死于非命。偷天盟土崩瓦解分崩離析,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黑道火拼,成王敗寇。
“八爺,你說的對,那會我不過是個小保鏢,許矬子也蒙申二爺的栽培,也想著為他報仇,可仇人是誰?現在是經濟社會,不是十年前那么落后,沒有錢怎么報仇?沒有兄弟怎么跟人家斗?單打?草!早就讓人報銷了你!”三爺沉著臉不再說話。
許矬子說的是事實!沒有錢斗什么?兩個混混就能把你擺平,比如春哥。
“我看也未必!”啞伯微瞇著眼睛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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