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所謂‘百煉鋼成繞指柔’,記得沒事千萬不要去惹女人啊!”
戴楊想起老爹的諄諄教導,不過卻遲了一步。面對充分發(fā)揮與生俱來的優(yōu)勢,每每攻擊到男人軟脅的忌妖,戴楊幾乎沒有招架的余地。就這樣折騰到半夜,忌妖賭氣似的蒙頭睡了過去,而戴楊也在精疲力竭下躺倒床上。
本以為明天約會必不得安生,誰知道一覺醒來后發(fā)現旁邊床上空無一人,忌妖竟然又不辭而別。
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發(fā)生過,但戴楊還是不禁感到陣陣無力。他伸了個懶腰后推開窗戶,熱鬧的聲響霎時間涌進來,才想起今天是舉行天選儀式慶典的日子。此刻時間還尚早,但參加慶典的人們已經紛紛走出家門。看著下面街道的人頭涌涌,戴楊想起和艾絲特她們的約定,于是趕緊換好衣服前往約定的地點。
由于是難得的慶典,翼人族的姑娘們也穿上了各自部族的傳統服裝,打扮得花枝招展,互相爭奇斗艷。在旅店蝸居著的冒險者們也紛紛跑出來湊熱鬧,一個個盯著姑娘們白花花的大腿,在路邊大流口水。那種熱鬧的氣氛,走到街上就立刻能感覺到。
因為艾絲特強調過,所以戴楊特地挑了最好的衣服穿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路上吸引了姑娘們不少熱情的視線。看著旁邊冒險者們那驚詫的模樣,戴楊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踏著輕快的步子來到約定見面的露臺廣場前。
由于艾絲特她們只是說幫他找個女伴,戴楊也猜不到是誰,偷偷想了想是不是諾茵,但馬上又被自己否定。
他在廣場入口前停下,向著左右張望,雖然是看到不少翼人姑娘,但似乎沒有認識的熟人。這種情況下,好像也不能隨便去問別人,于是他只好在原地干等著。接下來的半小時里,等待的姑娘們一一迎來了自己約會的戀人,再過了半小時,入眼望去似乎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仿佛整個廣場都散發(fā)著幸福的氣場。
看著情侶們朝這邊投來的古怪眼神,戴楊有些站不住了,尷尬的朝左右望去,突然發(fā)現旁邊有位翼人姑娘,似乎一直沒有被人搭訕過。那姑娘背對著他,因此看不到容貌。雖然看不到容貌,但那頭烏木般的黑發(fā)和盛裝的背影都不是他所熟悉的。
“呃……”戴楊猶豫了下,抱著“如果不對就馬上撤退”的念頭,向那位姑娘招呼著。“不好意思,請問……”
聽到他的招呼,翼人女孩便回過頭來,看清那容貌的一刻,戴楊眨眨眼睛,驚呼出來。“尤……尤娜?”
“嗯……嗯。”尤娜點點頭,好像不敢去看戴楊的視線。
“那個,你……你一直在這里的?”戴楊茫然的問著。
“嗯……嗯。”尤娜似乎羞澀的回答著。
“呃,不好意思,我都沒認出來……”戴楊搔搔頭,打量著眼前仿佛換了個人似的瓦爾基妮,像是找理由似地問道:“這個,是穆薩的民族服吧?還有,你的頭發(fā)是……”
“是艾絲特她們非要我穿上的……”尤娜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回答著。“頭……頭發(fā)的話,這是我本來的顏色……那個,你喜歡嗎?”
“咦?啊,還,還算不錯啦!”看來尤娜就是艾絲特她們介紹的女伴,戴楊意外的同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嗎,還不錯啊……”聽到他的話,尤娜安心似的呼出口氣,試著把頭抬起來,卻在下一瞬間瞪大眼睛。
“小三,你……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我的臉?我的臉怎么?”
戴楊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然后瞥見手指沾著的黑炭粉末,心中剎那間涌起不祥的預感。而接下來,尤娜的話更證明了他的預感。
“好花!到處畫著奇怪的圖案,是被人惡作劇了嗎?”
※※※
額前被畫數個大小不一的箭靶,左臉頰寫著“笨蛋”“去死吧”的字樣,右臉頰上則有某種排泄物的圖案,此外還有一只眼睛被涂成了熊貓眼——根據尤娜的描述,戴楊大致可以想象出那是一張何等滑稽的臉。尤其當想到自己竟然頂著這樣的模樣,一路招搖過市的來到廣場,并且還在眾目睽睽下站了那么久的時候,他差點就從天照峰上跳了下去。
還好尤娜阻止了他,帶著他來到廣場附近的水池,讓他洗干凈被某位魔女當成涂鴉畫布的臉。
“唔唔唔,那個混賬家伙,竟然耍這種賤招……可惡,饒不了她……要是被我逮到,非把她給剝光衣服丟進人群里不可!”戴楊把頭埋在水池里,狠命的揉搓著,喃喃詛咒的聲音化成氣泡融進水里,并沒有被尤娜聽聞到。
“小三,給。”
當他從水里抬起頭來時,尤娜把手帕遞了過來。戴楊道了聲謝,接過手帕把臉仔細擦了干凈,還不放心的對著水面仔細檢查著自己的儀容。盡管臉上的炭黑好不容易被洗掉,但經過這一陣折騰,特地穿出來的好衣服也被徹底糟蹋了。戴楊對著水里倒映出的落魄模樣齜牙咧嘴著,而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尤娜靠了過。
“那個,還有點臟。”尤娜拿著手帕,沾濕了水,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著臉上的余污,那動作又輕又柔。
“啊,不用,我自己來。”戴楊擋住了尤娜的手,沒想過小太妹的瓦爾基妮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啊……”尤娜的手被男人抓在手里,不禁發(fā)出一聲輕呼。
聽到她的呼聲,戴楊也慌慌張張的放開女孩的手,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接下來的好幾分鐘里,尤娜低頭沉默,戴楊搔頭苦惱,似乎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不過很快的,慶典開始的熱鬧聲響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戴楊朝廣場那邊看了看,先提出邀請。
“那個,難得都來了,不如走走吧?”
“嗯……嗯,好的。”尤娜欣喜的點點頭,溫順的跟在戴楊的身旁,兩人維持著半米左右的曖昧距離。
戴楊走了幾步,尤娜也跟著走了幾步,他試著停下來,結果尤娜也慌慌張張的停下來。這樣的互動讓戴楊覺得滑稽,同時也感到難以理解。那個豪爽磊落的瓦爾基妮,到底是因為什么而變成這模樣的啊?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一種可能性。
“呃,你的傷已經沒事了嗎?”戴楊搔搔頭,問著身旁的尤娜。
“傷?啊,是那時候的事情吧?”尤娜愣了下后才想起戴楊說的是和黑衣人戰(zhàn)斗時受的傷。“沒……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多虧小三你替我治療,回去后艾達姐又幫我換了藥,休息了兩天后,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關,關于這件事,其實……”
尤娜低頭顯出困窘的神情,似乎想為那天的事情向戴楊道謝,但在猶豫著的時候卻失去了時機。
“傷沒事就好。”看著吞吞吐吐的瓦爾基妮,戴楊點點頭,想起另一件事來。
兩天前他和忌妖溜進卡蘭部族的飛龍戰(zhàn)艦,并在那里發(fā)現了黑衣人的狂信僧和大批殺戮兵器,當時他們是把這些東西全破壞掉,并順帶著懲罰了阿芙拉姐妹。此后由于忙著照顧突然病倒的忌妖,也沒空去打聽后來卡蘭人的動靜。有過被人摸上門來的教訓,戴楊覺得阿瑞莎應該會懂得收斂些,但還是不放心的向尤娜確認著。
“說起來,那些黑衣人怎么樣了?連續(xù)襲擊了議事堂和藏經樓后,這兩天還有出現嗎?”
“咦?啊,自從那次交手過后,艾達姐加強了夜間的巡邏,他們就沒再出現了,大概是就此死心了。”尤娜的回答令戴楊安心下來,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時候,尤娜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興奮地說道:“對了,小三你知道嗎?不止是黑衣人,連卡蘭人都離開了哦!”
“啥?那群鳥人也離開了?”這次戴楊真的是大吃一驚。“真的嗎?”
“嗯,千真萬確。”尤娜點著頭。“據說好像是他們的飛龍戰(zhàn)艦出故障了,因此不得不返回奧貝斯坦那邊進行修理。飛龍戰(zhàn)艦是在昨天突然離開無風峽的,那時候許多人都親眼目睹了,我也隨著艾達姐過去確認過了……”說到這里,尤娜輕輕呼出口氣。“黑衣人沒有出現,卡蘭人也已離開,惹事的家伙都不在了,總覺得好像突然輕松下來了呢……”
“……沒錯,真的輕松下來了。”戴楊贊同著尤娜的意見,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這樣說來,卡蘭人是打算退出爭奪天槍啰?”
“不是,血翼阿芙拉和一半的人馬留了下來,剩下的由他們的巫女帶著返回帝國。”
“阿瑞莎走了?”戴楊眨眨眼睛,意外的驚訝。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阿瑞莎匆匆離開薩日城的理由,根本就不是什么飛龍戰(zhàn)艦的故障,而是害怕狂信僧和殺戮兵器的秘密被暴露出來。和姐姐阿芙拉比起來,妹妹阿瑞莎的身上有種難以捉摸的古怪氣息,再加上和那些狂信僧的關系,實是在令人難以放心的人物。雖然隨著飛龍戰(zhàn)艦的離開,也因此失去了徹底扳倒卡蘭人的機會,不過對于戴楊來說,那本來就不是關注的重點。
反而是想到留下的阿芙拉,戴楊的心情不禁復雜起來。
阿芙拉的性格雖然粗暴了點,但本質上并不算是壞人,其為妹妹著想的心意甚至還頗令人感動。如果可以的話,戴楊真不想再和她為難,然而彼此的立場互相敵對,想要和解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