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這種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憤懣, 我跟著項玲進了我的“寢室”。
說是寢室,其實也就是間僧房,因為我是跟著四爺來的, 身份多少有些不同, 小沙彌把我安排到了一間比較高級一點的僧房里。說僧房高級, 是因為僧房的右首居然有個雕花屏風的隔斷, 根據我多年看書的經驗推測, 那后面該有個沐浴用的大木桶,說白了,那個屏風后面就是間浴室。
我直愣愣的看著浴室, 倍生了親切感。從被八爺擒了到現在我還沒顧上洗個澡。
趕緊打發了項玲,雖然項玲表現的好像有話說的樣子, 我還是沒留面子的就把他推出了房門, 然后在心底狂呼:本姑娘, 要洗澡啦!!
當我滿懷期望飛奔到屏風后面時,我才發現我高興的太早了, 大木桶到是規規矩矩的蹲在屏風后,可是木桶里一滴水都沒有。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一便,還是沒有。老天爺除了愛開個穿越玩笑給我,還愛開眼前這種無量玩笑!!這他媽連水都沒有,我拿什么洗啊, 難道干洗么??
失望的回到凳子上坐下, 晃了晃茶壺, 恩~~壺里居然有水!我解恨似的喝了兩碗, 隨即泄氣的趴在桌子上了。生活如此多災多難, 我卻那場災難也沒落下,嗚呼~~~~真想站月亮下仰天長嚎一嗓子解解悶。
剛才光顧趕路了也沒注意今天夜里有沒有月亮, 我帶著無聊的悲憤拉開門想看看月亮它老人家到底在不在,就看見項玲蹲在門口。
嚇了我一跳,這家伙,想干嘛!!我攥著有些松散的衣領嗖的退了回來。我現在心里明白的很,我是四爺的人了,我不能再逮誰跟誰玩兒曖昧了。
但是我顯見錯怪了和低估了項玲,那家伙穩重的,目不斜視的對我一抱拳:“公子,方才項玲有話未說完。這間屋子是四爺住的,因為提前沒知會寺里的大和尚,所以沒備下公子的房間。四爺的意識是,公子將就下,若是累了,就現在四爺房里休息也無妨……”
項玲越說聲音越小,顯然他對這種暗示我侍寢的話還有些說不習慣。
我卻知道了四爺在我面前如何的能控制欲望,或者說四爺現在在我面前根本就沒欲望。我訕笑了一聲:“曉得了。”心里卻在回憶,剛才看到的是單人床吧?怎么睡啊~~
項玲完成了任務,這才心滿意足的道別,去找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重新回到屋里。仔細打量了四爺這間房的環境,布置的非常雅致,一如四爺慣常的風格。
我正感嘆有錢人就是過得滋潤,一個破廟里也能這么折騰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項玲的聲音:“佟公子,四爺吩咐您過去。”
我端著茶碗的手陡的就僵直了,心撲騰撲騰的一陣亂跳,四爺和我二哥怎么個意思?怎么會突然想起我了?難道無意中四爺提起我,我二哥就想見見他主子的女人?這也太荒唐了吧?
我有些順拐的邁出了房門,走在項玲身旁,見項玲面色入水,波瀾不驚,也不像四爺那里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樣,我這才擦了擦汗裝作無意的探聽:“戴頭兒啊,四爺沒說喊我過去作甚?”一直忘說了,項玲是字,他大號戴鐸,字項玲,因為廝混的熟了也就跟著四爺項玲來項玲去的喊了下來。
項玲到是不怪我的沒禮數,歪頭看了看我,臉上掛起了一絲笑說:“公子這話問的,主子說傳您過去,我一個奴才還問問主子為什么傳您?那可是當今四皇子!”
我尷尬的笑了笑,低頭沒說話,看人家項玲,做奴才做的多稱職,相比起來,我這個四爺的女人,做的就太過分了些。
進四爺和我二哥談話用的那間房門的時候我是盡量低著頭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我無法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就在項玲回了四爺,我發呆的時候,四爺淡淡的吩咐:“佟童,你不是唱戲的出身么,給我們唱一曲如何?我只是不愛去戲園子聽戲,若是你唱,我還是喜歡的。”
死也這話,就算傻子都能聽出來什么意思,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跟我調情!!還是當著我二哥的面跟我調情!你說我當初和十三爺說什么不好,非說自己是唱戲的。我哪會那玩意兒啊,還有,低了這么半天的頭,我脖子生疼生疼的,想抬起來活動活動又怕我二哥識破我,就只能低著頭左右的晃晃完事。
可就是這么晃晃,四爺好像也老大的不滿意,我剛晃了幾下,就聽他說:“不就唱個曲兒,至于不好意思?年羹堯不是外人,抬起頭來無妨的。”
四爺跟我二哥到挺大方,不過你說無妨就無妨了?我這妨的可心臟都要停擺了!!我躲還來不及的,你倒要我當初出來露面,噯~~老人有句話說的入木三分啊——該是河里死的,井里死不了!
無奈,看來今天不抬頭時過不去這關了,我抱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揚起了酸疼的脖子,卻在抬起頭的一瞬間,眼神和我二哥的眼神來了個對對碰,呯的就把我二哥撞傻了。
我無奈的看著我二哥,抽了左嘴角又抽右嘴角,然后一縮肩膀坐在了榻上。
四爺這屋是個改造了的地炕,就想日本的榻榻米那樣,倆人正盤腿坐在榻上對飲。四爺坐的主位,本來是正好能看見我的。我二哥做的下手,背對著我,可是剛才四爺一個勁兒的跟我玩兒曖昧,我二哥就興趣打起,咧著嘴角想看看我。
結果著嘴一咧就沒收回去,他木然的抬手指著我,扭過脖子看四爺,看了一會兒才結巴著跟四爺說:“這~~這~~這就是四爺說的佟姑娘?”
四爺久不露喜色的臉,見把我二哥驚成這樣居然泛起了紅光!這個死變態啊,笑呵呵的點頭:“對,這就是我和你說起的和別人不太一樣的那個丫頭,聽老十三說她會唱曲兒,今兒高興,讓她來助助興,對了。”四爺加了口素菜在嘴里,嚼了嚼咽下又說:“我已決定把她先放到福晉屋里,日后收了做個通方大丫頭。”
四爺興致盎然的跟我二哥介紹了我的情況,最后還顯寶似的把我身份順便給定了,老四啊!你可知道我二哥的目的是讓我當側福晉的,你才給我個通房大丫頭當,我二哥會覺得很丟臉的愛~~~
我二哥咽了咽嗓子,收回了指著我的手,慢慢站起身,扥平了衣服,轉身一把拉我上了地炕,然后在我腿窩輕輕一掃,我就和二哥齊刷刷的跪在了四爺面前。我二哥身手果然了得,我坐在榻上坐的好好的,就見一道人影之后,我就跪在四爺面前了。
眼下,鑒于我的身份,出什么狀況我都能接受,四爺就不行了,見我二哥如此,還以為我和我二哥是老相識,然后還和我二哥有過那么一腿,今天我二哥偶遇佳人,就冒著生命危險跟四爺求情來了。
其實這些我也是猜的,因為我看見四爺的筷子在我們跪下的下一秒,哐當的掉了,那冷峻的小臉兒,唰的就白了。
果然,四爺指著我問我二哥:“這個……你……怎么回事?啊!年羹堯給我說,到底怎么回事!說不明白我劈了你!”說完起身就抄起了隨身佩劍,哐啷啷寶劍脫鞘,劍尖就指在了我二哥的咽喉處。
我當時就嚇傻了,要知道我是長在紅旗下的那一帶,雖然知道死刑一說,也見過大街上拿菜刀找人鬧事的混混,前一個離我太遠,后一個誰都知道那是假的。
現如今,什么都比不上抵在我二哥咽喉上的劍尖來的觸目驚心。
我二哥到是冷靜的很,畢竟是混過沙場起手砍死過人的主,果然不同凡響。
不過在我看來,我二哥那不是冷靜,而是除了冷靜沒別的辦法了,除非撞在劍尖上,不過那樣就白死了,主子砍死個奴才,那也是看得起你才砍的……
我哆嗦著雙手,慢慢試著用手指頭捏著四爺的劍,挪出去老遠我才說:“四爺,不是您想的那樣,年羹堯是我二哥,我本名年佩瑤不是什么佟童。”眼下不說肯定是個死,不過我覺得說了會死的更慘。
果不其然,四爺本來已經耷拉下去的劍尖,蹭的又對準了我。
我閉起眼,哀嘆一聲,我通通慘啊,如今這就要客死他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