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張濤身上的零零碎碎不少,褡褳裡、懷中掏出的小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啥手絹、錢串之類的東西擺滿了一地,然則都不是*所要找的,直到一個小牛皮袋子被打開,露出了內裡的十幾只泛這黑光的鋼針,*的眼神當即便是一亮,不過麼,卻並未急著發話,而是招手令人將兀自呆在兇殺現場的兩名仵作叫了來。
“稟大人,經比較,已可認定此撥鋼針與司馬明義等人所中之物乃是一體打造出來的,針上所附之毒亦是一模一樣?!?
一番緊張的對比之後,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從張濤懷裡搜出來的牛皮袋子中的毒針赫然就是連番兇案之兇器!
“來人,找一靜室,將張濤給本官押解進去,候審!”
*先前面色雖一直是淡定一如平常,可實際上麼,心中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怕的便是自己判斷有誤,一旦如此,雖不致於有甚大礙,可面子無疑是要掃地了去,好在一番冒險總算是沒白費,如今,既已抓到了內賊,後頭的審案也就掃清了大半的障礙,當然了,事情比較尚未完結,此時還不是鬆上一口氣的時候,縱使天時已是近了午間,可*卻並不打算去用膳,而是準備趁熱打鐵地將案子一口氣地審結了去。
“諾!”
聽得*有令,衆大理寺差役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齊齊高聲應了諾,提溜著軟塌塌的張濤便往邊上一間無人的監舍處行了去。
“澆醒他!”
*此番帶來的人手不少,佈置起來自是快得很,不多會,一切便已按著*的要求準備就緒,只不過*並未留下太多的人手幫忙審訊,除了負責記錄的寧巖之外,再無旁人。
“諾!”
寧巖壓根兒就搞不懂*爲何會擺出這等密審的架勢,不過麼,不明白歸不明白,對於*的命令,他卻是不敢不從的,但聽其恭謹地應了一聲,幾步行到了一隻水桶前,彎腰用桶中的水瓢舀起了一大瓢水,劈頭蓋臉地便澆在了兀自昏迷不醒的張濤身上。
“哎呀?!?
元宵未至,天正寒得慌,這冷不丁一大瓢涼水澆在了頭上,張濤立馬便是一個激靈,猛醒了過來,腰板一挺,便要躍起,奈何手腳都被捆得個結實無比,一挺之下,不單沒能躍起,反倒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當即便疼得慘嚎了起來。
“張濤!”
沒等張濤從疼痛中回過神來,*已是猛力一拍文案,厲聲斷喝了一嗓子。
“啊,大、大人,您,您……”
聽得*這麼一喝,張濤這才從迷茫裡醒過了神來,待得見自己已然成了階下囚,自是心知不妙,但卻絕不想就這麼認了栽,但見其眼珠子轉了轉,便已是作出了一副茫然不解狀地吭哧了幾聲。
“張濤,爾好大的狗膽,連傷四命,視朝廷律法爲無物,已是死罪難逃,再敢跟本官裝糊塗,小心大刑侍候,說,是何人指使爾幹出這等惡行的!”
只一看張濤那樣子,*便知其在裝傻,不過麼,也懶得跟其繞甚彎子,猛然一拍文案,便已是聲色俱厲地喝問了起來。
“冤枉啊,大人,小人何曾幹過這等勾當,小人冤枉啊,大人……”
連殺四人乃是死罪,張濤久在大理寺,自不會不清楚這麼個理兒,哪怕明知道事情已然敗露,卻還是心存僥倖,拼命地喊冤不止,妄圖矇混過關。
“冤枉?好一個冤枉,睜開你的狗眼,好生看看此爲何物?”
*冷厲地一笑,將擱在文案上的那隻小牛皮袋拿了起來,衝著張濤便是一晃。
“啊……,我……”
那隻小牛皮袋乃是張濤密藏在貼身處之物,如今既已被*查出,顯然事情已是徹底敗露了去,一見及此,張濤的精神頓時便是一泄,喊冤之聲立馬便就此打住了,不過麼,卻並不肯回答*的問題,只是張嘴支吾著,顯見是在急思著翻盤之策。
“爾以爲不說,本官便不知何人主使麼,你自己死也就罷了,莫非真要拖著你家主子一起去死麼,嗯?“
沒等張濤支吾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又是一聲冷笑,意有所指地提點了一句道。
“小人自問辦事縝密,並無破綻,不知大人是如何看破小人的,還請大人明言。”
張濤乃是死士,此番受了密令前來,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只是他顯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這便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平靜地發問道。
“想知道?可以,那爾便先說說葛銘手中到底扣著爾家主子何等把柄,以致於爾竟不敢下手滅了其之口。”
張濤這等平靜的樣子一出,*便知其心中必已是存了死志,只要其一找到機會,一準會自殺以保證機密不外泄,不過麼,*卻是並不在意,沒旁的,用不著張濤指證,*也知曉此事乃是魏王的密令,然則*卻並不打算真去查辦魏王,概因時機不對,這會兒查辦了魏王,先不說能不能辦得到,就算能,*也斷然不會去做,理由麼,很簡單,時機不對,這會兒拿下了魏王,只會平白便宜了太子李承乾,於*所謀劃的大事不利。
“世人都說陳大人英明神武,某本不信,今日始知盛名之下,並無虛士,呵呵,張某已是必死之人,所求者,不外乎當個明白鬼罷了,大人願成全便成全,不願,那也是張某命該如此?!?
張濤苦笑了一下,又感慨了一番,卻絕口不答*的問題。
“明白鬼?本官看你是糊塗到了家了,你以爲你一死,便可保得住你家主子麼?嘿,就算本官容你去死,葛銘那廝爲了自家小命,都敢拿把柄威脅主子了,真要受死,他豈會不將事情往大里鬧了去,真到那時,你張濤也不過是白死罷了。”
*很清楚對待張濤這等死士,靠大刑是沒啥大用處的,唯有攻心方是上策,再說了,事關奪嫡,*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正因爲此,他纔會將大理寺的差役們全都屏退了開去。
“我……”
先前*暗點的那麼一句之時,張濤的心中便已是有了懷疑,此際一聽*將話說得如此之白了,張濤自不免便起了猶豫之心,沒旁的,他不怕死,可卻萬萬不想死得沒半點的價值。
“爾自以爲辦事縝密,其實破綻處處,還記得本官在兇殺現場時問過爾一句話麼?你又是怎麼答的,你說你沒動過現場,嘿,若是尋常人見到了死人,第一時間狂呼亂叫並不奇怪,可爾身爲大理寺差役,死人早已是見多了的,何至於慌亂到不先摸清同僚的死活便狂嚷嚷的,除非你早知曉二人已死,此爲破綻一;再有,趙三奇與王前二人死前並無掙扎之痕跡,顯然是在措不及防之時被熟人所殺,在此夏州之地,除了同僚中人外,怕是無人能辦得到,此爲破綻二;酒中加*,以圖誤導勘驗更是愚不可及之蠢事,此爲破綻三;再,爾身爲班頭,趙三奇與王前二人皆是爾之屬下,昨夜,此二人正是同一班次的輪值人員,想來必是爾在二人當班時進了牢房,與葛銘乃至司馬明義等人溝通洽談,這纔有了今日司馬明義二人當庭自殺之把戲,爲滅口故,爾又急殺了趙三奇二人,四條一聯串,本官便是想不懷疑爾都難了。”
*沒再繼續先前的話題,而是轉而分析起了張濤所露出的種種破綻,行的麼,自然還是攻心之計。
“呵呵……,大人果然英明,張某敗得不冤啊!”
本以爲毫無破綻的行動被*這麼一說,當真是處處漏風,到了此時,張濤除了苦笑之外,也實在是不知該說啥纔是了的。
“自作聰明,嘿,你家主子也一樣,以爲逼迫司馬明義等人自殺便可亂了本官的分寸,一旦案子久審不結,其便可在京中發動羣臣彈劾,參本官一個辦案不利,順帶著保舉其心腹手下來接手此案,殊不知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若是爾再多隱瞞,你家主子怕是真要被爾牽連至死了,說罷,那葛銘到底扣著何等之把柄,竟能威脅得了你家主子?!?
只一看張濤的神色,*便知其心防已然被攻破了,不過麼僥倖之心尤存,這便加了把力,將魏王那頭最可能的謀算都點破了出來。
“張某說可以,然,還請大人答應張某一事,若不然,張某便是死,也斷不再開口。”
一聽*將自己一方所有的謀算都猜到了,張濤佩服之餘,死志也就更深了幾分。
“說?!?
*並未給出明確的承諾,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吐出了個字來。
“張某說了之後,還請大人容張某一死,以全君臣之大道?!?
張濤雙眼定定地死盯著*看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提出了個交換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