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憐有應
杜悠悠從昏昏沉沉中醒了過來,只見宿舍的天花板白得一片迷濛。她掙扎著起身,踩著冰涼的梯子下到地面,在徐小安的牀上摸來一瓶花露水,倒出一點塗在自己的印堂和太陽上。
她沒有去上課,室友幫她請假了。
昨天的經歷還真如她之前猜想的一樣,像是在蹦極。
本來一開始以爲會和阿亮學長度過一個快樂又浪漫的週末,說不定,還能借機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但陰差陽錯地整整半天時光都是和程熙學長一起的。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依稀記得自己露出了很丟臉的神情,還不知羞恥地鑽到程熙學長的懷裡……
醫生檢查說她是應激性封閉恐懼癥。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微博上大量轉發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正是程熙學長抱著暈厥過去的她從摩天輪的座廂內出來的場景。這條微博,還配上了一段文字:男友力!
轉發和評論裡也順著照片和配文進行了各種腦補,五花八門,最奇葩的是,居然有人歪想成是男子帶著癌癥女友坐最後一次摩天輪卻慘遇事故!人真的是喜歡用自己的主觀意志揣度他物的生物……肺都要氣爆了!
照片打了碼,看不清兩個人的模樣,但當事人是心知肚明的。程熙學長一番好意,卻在網上歪曲成這樣,一個富家公子,學校裡的風雲才子,被和她這樣一個普通平凡的女生捆綁在一起議論,他會就此厭惡她嗎?
縱使不會,將來遇到也會很尷尬吧?這段時間還是避免與他遇見爲妙……
何以解憂,唯有遊戲。
頭仍有些疼,有兩根筋脈突突地跳個不停。可眼下,她還有件壓在心裡,很是擔憂的事。
離國服爭霸賽報名截止還剩今明兩天,而此刻她的隊伍裡有歸去來兮、沈長清和杯不停,連帶上她有四人,離組建一個能參賽的戰隊還缺一人。
時間緊迫,上哪兒找這最後一人呢?
打開電腦,登上游戲,發現他們三人都在線。卻不是在匹配,應該是在蠻荒之境。發了個私信問杯不停他們在哪兒。杯不停回答她說,他們在桃園開滄海一笑。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滄海一笑張著與他體型嚴重不符的血盆大口發出一串令人震慄的狂笑,如滾滾波濤般向三人鋪天蓋地而來,福娃吟唱著擋到了白衣劍客和藍衣武士的身前,將所有的攻擊吸入體內。然後再把這些攻擊以3:1的比例轉換成防禦施加給隊友。
“清風,你可真是個寶貝。”杯不停將雙刃交錯於身前,讚賞了新的隊友一句,又對歸去來兮說道:“我去拉仇恨,你趁機收了他。”
不等歸去來兮迴應,藍衣武士一躍上前,銀白的雙刃反射著刺眼的白光,在滄海一笑的胸前劃下了一個十字斬後落在了它的背後。
滄海一笑怒氣值猛增,轉身向藍衣武士攻去,此時的攻擊力遠勝於前,福娃替他轉換掉一部分後,他不得不一邊閃避一邊用雙刃擊碎飛向自己的音波。
“劍起蒼穹!”
白衣劍客瀟灑地飛劍出鞘,一個御劍盤旋至滄海一笑的頭頂,落劍如雨,滄海一笑悽慘著大笑一聲後,灰飛煙滅。劍影流光,齊齊飛回白衣劍客身後的劍鞘之中。
三人,第一次合作,默契地收了四大boss之一的滄海一笑。
就在這時,一股寒氣襲來,然後,大片區域地凍天寒成了一片冰域。
會這種冰系法術的角色只有水鬼和雪狐,而能如此直接凍人的,只有雪狐可以做到。
“呵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國服第一的高手歸去來兮,你沒有想到吧?”
林立的桃樹後面走出五人,應該是是一個戰隊的,他們分別是雪狐、弓手、快斧手、精靈和鐵鏈男。在說到“國服第一的高手”時特意加重了語氣,滿滿的嘲諷。
當他們完全走出來時,看到眼前的場景,藍衣武士和福娃確實是被凍在了冰裡,而白衣劍客卻立在一棵桃樹枝上,登時集體傻眼。
飄搖的白衣,比冰更寒三分的氣場,令五人望而卻步,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逃離。
僵持了半天,凍住藍衣武士和福娃的冰解開了,但他們並沒有攻過來的意思,而是就地坐下,白衣劍客自始至終都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五人旋即想到他們是剛打完滄海一笑,還沒有恢復過來。
“原來如此,殺了歸去來兮,這次我們五人可要在整個遊戲屆揚名立萬了!”弓手大笑道,十分之得意。
“趁人之危也好意思說揚名立萬?”
女俠十殿般若扛著大筆揹著古卷閃亮登場。十分豪邁地跨到五人面前。
然而,在衆多角色中,所有玩家最不忌憚的便是在他們眼裡連輔助都不如的十殿般若。剛杜悠悠猛地一出現時還有點虛的五人頓時放下心來,雪狐不屑道:“區區一個小菜鳥也敢在大爺面前叫囂?”
被輕視了。杜悠悠氣結,又冷靜下來,她一人確實不是他們五人的對手,還是想辦法拖點時間給歸去來兮他們恢復吧。
但是該怎麼周旋啊!對面五人已經氣勢洶洶地逼至眼前了!
“你們口中的菜鳥,可是曾經五殺過的十殿般若啊……”
遠遠地,有人走來。
衆人齊齊看向來人,高扎著髮髻,玄黑的戰甲,揹負一把巨大無比的大刀,乃是一個花戰士,而杜悠悠看到他頭頂的id時,鬆了口氣,因爲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江憐有應。
萬萬沒料到,他在這時候會出現在這兒。
雪狐搖著他白絨絨的尾巴,慌張道:“大家別怕,就算他是江憐有應,也不可能打的過我們五個的!”
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打不過的,更何況旁邊還有個五殺過的十殿般若在,雖不太信,但江憐有應說的,還是有分量的。
這時,白衣劍客仍然淡漠地看著樹下發生的一切。
“走,還是死?”
江憐有應短短一句話,而杜悠悠卻知道這是他下給對面五人的最後通牒。
一般人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都會選擇逃跑,因爲一旦被殺死,自己辛苦做的裝備就會被奪走。可是,對面五人偏偏是二般人,寧可拼上裝備,也要和傳說中的高手過招。
之所以不敢和歸去來兮過招,因爲被他“一劍歸去”實在太痛苦了。
他們各亮招式,將江憐有應圍在中心。一時間,冰凍,斧頭,鐵鏈,弓箭齊齊攻向了那個英氣勃發的少年。
“得罪了。”花戰士右手握住了背後碩大的寬刀的刀柄,他的眼前,各種色彩斑斕的技能在交替飛舞。
“唰!”
刀芒一閃,五人倒地。杜悠悠歎服,還真是,一花一世界,一刀一骨寒啊,不,應該是一刀萬骨寒纔對。
……
“江憐有應?你怎麼在這兒?”杯不停從地上站起,他與江憐有應有過一面之緣,表示不太喜歡這人的孤傲脾氣。
江憐有應沒有理他,直直地走到十殿般若跟前,說:“我是來加入你的戰隊的。”
“哈?”
“不歡迎?”
“不是,只是太……突然了。”
“不必在意,我只是想挽回些曾經擁有的。”
說著,江憐有應回過頭,看向背後的白衣人。
能夠收攬到像江憐有應這般的高手簡直出乎杜悠悠的意料,她自然是倒履相迎了。又轉頭朝樹上的歸去來兮說道:“師父,我們戰隊人齊了,你看叫什麼名字好呢?”
沒有反應,白色的身影依然一動不動。
“他掛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