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西斜,夜幕降臨。
朝歌城帝宮,遠遠看去,就好似沉寂于黑暗之中的巨獸一般,唯有帝宮深處的走廊,點燃明燈,照亮黑暗。
帝宮深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當代商主子庚雙目緊閉,口中喃喃自語,話語中盡是悲愴。
“……我不甘……天意……”
“啊!!!”
刺啦~
一道雷霆劃過長夜,映徹出商主子庚不甘扭曲的面容。
砰!
帝宮,乃至于整個朝歌城都齊齊一震。
商主子庚面容陡然扭曲。
這一刻,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自冥冥之中沒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入他的靈魂深處。
痛!
無盡的疼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痛苦!
那是縱使筋骨寸寸碾碎,靈魂被碾碎燃燒,也都比不上這痛苦的億萬之一的恐怖痛楚。
極致的痛苦之下,商主子庚緊閉的雙目睜開,雙眸中蘊生無盡憎恨。
與此同時,他的本質在那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之下,開始升華。
痛到極致的恍惚中,他只覺自己一念之間,可崩天地寰宇,可生日月星辰,天地蒼生。
就在這一刻,隱約間可以看到有三十一尊帝影浮現于大殿之中,旋即緩緩沒入了商主子庚的身軀之中。
“轟隆隆!!!”
夜幕之中,道道雷霆劃過天穹。
黑暗,無盡的黑暗。
在這里,沒有時間的概念,亦沒有空間的概念,無限大又無限小,矛盾卻又正常,很怪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道靈智緩緩復蘇。
我是誰?
“我是成湯,不,我是太庚,不對,我是祖乙……”
“不,我是……子庚!”
靈智于黑暗之中復蘇,無盡的信息,畫景流動著。
“錯,你就是我。”
這時,一道漠然的聲音在這黑暗之中響起。
“誰?”
商主子庚猛然驚醒,抬頭便看見一張莫可名狀的詭異面容,邪異,癲狂,詭異無比。
“吾名,商。”
詭異面容勾勒出一抹邪異的微笑,旋即猛然放大,瞬間淹沒了商主子庚。
過了片刻。
唰~
昏暗的大殿之中,商主子庚睜開眼睛,森然陰詭一閃即逝。
……
第二日。
在帝宮進行朝議的時候,原本絲毫不管事的商主子庚一改以往作風,且毫無預兆的就對周部族開戰。
一石激起千層浪,引得天下翻沸。
朝歌,商朝,諸多方伯,西岐,無數生靈全都為之震動。
轟隆隆!
軍隊組成的長龍浩浩蕩蕩,大軍之中,不時傳來金戈震動之聲。
商朝大軍向西岐開拔,所過之處,諸部無不懾服于其軍威之下,震懾無聲。
?與此同時,西岐城中,也是一片混亂。
得知西岐將要面臨商朝的討伐,自然是人心惶惶。
此時的商朝在大多數人眼中,是天地霸主,是披甲之士數之不盡的巨無霸,是順者昌逆者亡的恐怖存在。
西岐的疆域,人口,財富……等等等等,從各方面看,都遠遠不如。
縱使如此,西岐的上層卻是沒有絲毫的慌亂,不急不緩的召集軍隊,似乎要去迎戰。
數月后。
在祁山關,雙方接觸。
呼呼呼~~~
祁山之下,狂風呼嘯,浩如煙海的軍隊駐扎在此,旌旗羅立如林,連綿不絕一望無際。
浩浩蕩蕩的兵戈鐵血之意充斥天地,好似每一寸土地都盡是鐵血之氣。
呼吸之間,都是滾燙的血氣。
兩軍交戰,沒有互派使者,更沒有陣前言談,甫一接觸,就是滾滾鐵流互撞,直接開打了。
令人詫異的是,被不看好的西岐竟是頂著商朝大軍的攻伐,牢牢的將其堵在了祁山關。
無論商朝大軍使出什么手段,最終都被西岐接下。
這下,諸部方伯看向朝歌的目光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世道,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商朝為何能維持這么龐大的疆域,統御諸部方伯,其中之一不就是這令人頭皮發麻的大軍么。
本來商朝無故攻伐西岐就不得人心,是以,四方之地,多有人道部落起兵。
商朝反應也是迅速,趁著諸部未曾合流,迅速發兵平叛,很快將最早發聲的部族先后攻滅,原本幾個蠢蠢欲動的部族也沒了聲息,形勢一片大好。
可在此時,商朝大軍在攻滅一個大部后,因嫌繳獲不夠,又轉兵去圍剿一個小部族。
本來以為大軍一至,必然可以將之夷平。
可在激戰之時,卻有數萬不死者組成的大軍,并施展各種神通道術,將這支大軍殺得大敗。
這些‘不死者’便是‘玩家’,自從玩家來到此界后,諸部也是接觸了不少,但是用到戰陣中,這卻還是第一次。
可是經此一役,諸部這才發現,這些不死者出手,不說其他,單說這個不怕死的個性,簡直就是最佳的兵源。
而在聞知此事之后,本來已經怯于商朝,畏懼退避的部族又紛紛重舉兵戈,同時效仿那個小部族,請得諸多‘玩家’組成軍陣。
商朝自然不會放任這股兵源不用,利用修道外物,同樣延攬到不少玩家。
這樣一來,卻是將之演變為了玩家之爭。
可是玩家之間也非生死仇敵,雖然他們能不死,但是死亡的代價也有點大,自然不會因此打生打死,至多小小切磋一下,少有真正拼殺的,而且他們很樂意戰局拖延,因為這樣他們可以從諸部手中得到更多。
以至于在某場戰爭中,雙方不死者大軍竟然有說有笑的。
諸部很快發現,這般斗戰完全是將勝負決定權交給這些不死者,但是現在的戰局又離不開他們。
一時間,局勢陷入膠著。
…… wωω⊙ Tтkд n⊙ C〇
中洲。
在一處山谷內,霜風四起,颯颯而行,打在萬丈青壁之上。
仔細看去,青壁之上,長滿細細密密的古藤老枝,交錯縱橫,有一種陰冷。
風一吹,便有滿滿陰森彌漫深谷。
崖高谷幽,置身其中,只覺得冷意都要橫浸到骨子里,深入靈臺深處。
這時,一行人走在山道上,為首之人,披銀甲,面容英俊,此刻他正擰著眉頭,看向遠處,神情很不好看。
“師兄怎么了?”
凡是英俊的師兄跟前,從來不缺少溫柔可愛的小師妹,其黛眉青青,輕聲說話,聲音好聽。
銀甲師兄眉頭皺成疙瘩,目光炯炯,看著遠處,好一會才道:“幽山谷引來了不少人啊。”
聞言,小師妹細眉挑起,帶著少許的怒意,道:“這幽山谷乃是我宗門先輩所有,到底是誰?”小師妹一連說出了好幾個宗門名字,俱是平時與他們宗門不對付的宗派。
也難怪這小師妹有些怒氣了,這幽山谷原為他們師門長輩所有,昔日那位先輩見此地地勢不凡,便借此蘊寶,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導致了此寶一直未有被取出,直到他們在宗門的一處破舊洞府內,尋到了這位先輩的一些遺物,方才知曉。
“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自家宗門離這不遠,銀甲師兄自然是信心十足,踏步向前,很快就到了谷中。
他們剛剛出現,就聽到有桀驁的笑聲響起,聲音中有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嘲笑,遠遠傳開。
“這么弱,也想來分一杯羹,是來找死的么?”
“嗯?”
銀甲師兄順著笑聲看去,發現在一株怪松上,站著一個金發青年,昂首向天,背生雙翼。
他的身后,妖氣沖霄,洶涌澎湃,只是一看,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是半妖!”
銀甲師兄一看,心中就一沉,這半妖乃是人妖混血,原本兩者血脈并不相通,但是世間之事總有萬一,半妖就是兼具了人妖兩種種族優勢的新物種。
“哈哈!”
金發青年大笑,他看著銀甲師兄一行人,猩紅的猶如蛇芯的舌頭伸出,血腥撲鼻。
“本公子此時肚子餓的很,正好拿你們墊一墊,打個牙祭。”
半妖,因其血脈緣故,被人妖兩族嫌惡,是以大多數半妖都是性格乖張之輩。
話音一落,金發青年用手一抓,五指如山岳壓下,根根慘白,上面閃爍著無數的彎曲篆文,只是看在眼里,就覺得惡心難受。
“不好。”
銀甲師兄等人大驚,他們之中修為最高的銀甲師兄也只是剛摸到陰神境,面對這樣兇殘的半妖,根本沒有抵擋之力。
他們的法寶,他們的法術,剛一祭出,就被縱橫的妖氣湮滅,半點不剩。
眼看大手落下,他們就要殞命于此。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清亮的鶴唳突兀響起,一片金云撲面而來,大有半畝,只是稍微一轉,就將妖力擋在外面,使得銀甲師兄等人
“你敢壞本公子好事?”
金發青年先是一愣,隨即大怒,目中金芒迸發,蘊含無量的殺意。
在他的對面,不知何時,一位少年現身,面容普通,雙眸也很普通,著大紅袍,上面掛著龍虎玉佩,勾勒花紋,熠熠生輝。
在少年的身后,跟著一只丹頂雪羽的靈鶴,鐵喙如鉤,眼似金燈,盯著金發青年,作勢欲撲,絲毫不顧及金發青年身上的沖天妖氣。
少年看向金發青年,言道:“你若不服氣,你我做過一場即可。”
他說話不疾不徐,平平靜靜,但卻有一股從容自信。
金發青年一聽,面有怒色,背后雙翅揚起,有風雷之音,踏前一步,就要出手,驀地神情一變,停下動作,抬頭向谷下看去。
在同時,少年以及銀甲師兄等人也是看去,面上變色。
只見谷底裂開,冒出汩汩黑水,半點不停,無聲無息,有一種陰森。
甫一出現,就有鬼哭狼嚎之聲,似乎從最深處傳出,直入到靈魂中。
再然后,就是朵朵黑蓮盛開,在中央,是個面色慘白的青年人,身披玄黑衣衫,閃耀著一種死亡的光澤。
青年人站立黑蓮之上,面無表情,看上去竟是給人一種稍微木訥的感覺。
可是青年人一出現,無論是桀驁的金發半妖,還是從容鎮定的少年人,都面上變色,往后退了一步。
“葬門之人。”
半妖大多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看到葬門之人,也都覺得不舒服,對于這些玩弄死亡之輩,是個生人都會發怵。
一時間,場面便這么安靜了下來。
來自葬門的青年人,面容慘白,不動不言,像是沉默的雕像,無聲無息。
金發半妖背后雙翅一收,忌憚地望了一眼,然后沖和他對峙的少年人哼了一聲,腳下一點,上了樹冠,開始閉目養神。
直到此時,銀甲師兄等人才從被震懾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在銀甲師兄的帶領下,走到少年人跟前,感謝救命之恩。
銀甲師兄現在已經看清楚少年人腰間龍虎玉佩上的花紋,面色恭敬,“原來是法華宗的大人,這次要不是大人出手,我等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少年人擺擺手,神情溫和,“這下面的東西非同小可,連葬門之人都驚動了,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更多同道降臨,你等跟在我身后,不要亂跑。”
少年人之所以這般態度,是因為這銀甲師兄背后的宗門是他法華宗下屬的一個很聽話的宗派,算是鐵桿心腹的那種。
銀甲師兄等人趕緊答應一聲,心中那一點取寶心思早就沒了。
少年人口中的同道,不用想都是能與他并列的,這里已經沒有他們的份了,甚至能保得性命也是僥幸遇上了法華上宗的大人。
少頃,只聽得半空之中,傳來叮當之聲,似若玉玨碰撞,隨后一架云輦飛空而來。
云輦四面有精致的珠簾帷帳,半遮半掩,依稀能夠看到里面有一具能令人心動不已的嬌軀。
“真是熱鬧啊。”
云輦穩穩當當的停到半空中,一個軟媚的女聲響起,隨后一只纖纖玉手探出,將半邊帷帳推開。
下一刻,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其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嬌媚無骨入艷三分,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沉淪到里面。
不說銀甲師兄等人甚至包括那小師妹,都看得目不轉睛,雙目迷離。
即使是那少年人,此刻也都覺得心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一般,又似是貓在撓癢癢,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