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綺繯的和氏璧加更~
☆★☆★☆★
亦萱痛得直冒汗,也顧不得為趙亦柔脫罪,安允也憂心著亦萱的安危,且還惱著她先前差點傷了趙玉連的事情,亦沒有開口為她脫罪。
趙亦柔更是無力反抗,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就這么任由丫鬟們將她拖了下去。
不一會兒,大夫就來了,先是看了亦萱,表示臉上的傷沒事,只是輕微蹭破了皮,好好將養(yǎng)幾日便能好全。
但是肚子里那個卻有大事兒!
“夫人這是有小產(chǎn)的先兆啊!這一跤可摔得不輕,幸好腹中的孩子生命力頑強才沒有釀成大禍,否則在懷孕初期是很可能小產(chǎn)的。一會兒老夫開一副安胎的藥方給夫人,每晚喝一回,好好休養(yǎng)幾日便能好了。不過日后夫人定要上心注意,這肚子輕易碰不得,哪怕是一點小摩擦都不可以!”
亦萱重重地松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大夫給吃了定心丸,這小腹也沒有先前那么痛了,她忙不迭跌道:“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日后我一定會注意的,再也不會行危險之事。”
剛剛她也是一時激動,想到趙亦柔若是死了會牽扯出很多麻煩,才會沒有多想地撲上去。
今后一定要三思而行!
而徐婉清和安老夫人則是都被亦萱嚇了一跳。
“您,您說什么?”徐婉清怔怔地看著那大夫,半天都不能反應(yīng)。
有了身孕?元娘竟然真有了身孕?
安老夫人也是問道:“您確定?元娘她有了幾個月了?”
那大夫奇怪地看了亦萱一眼,答道:“你們竟不知道嗎?這位夫人已經(jīng)有了快三個月的身孕了。”
快三個月……
那也就是威遠將軍在河北的時候!
元娘哪里來的身孕?!
徐婉清被嚇壞了,安老夫人更是臉色慘白,看向亦萱的眸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包括安允,也是被嚇得不輕。
他自然不相信亦萱是那種不守婦道的人,可她這快三個月的身孕卻又如何解釋?
安老夫人忙將大夫和下人支使了出去,隨后望著亦萱,有口難言。
亦萱望著她的樣子,再看看眾人錯愕震驚的神色,才明白他們是誤會了,除了她貼身的幾個丫鬟,還沒有誰知道她去了河北找顧廷睿的事情。
只好無奈道:“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有些事情我一會兒再和你們解釋,總之這孩子是他的,他明白。”
其實也只要顧廷睿明白就夠了。
不過該解釋的,總歸還是要解釋的。
徐婉清跟亦萱不愧是母女,通過亦萱的話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亦萱先前消失掉的那幾個月,那段日子聽說她病了她要去將軍府看她都被打發(fā)了出來,那時候她就覺得有什么貓膩!
現(xiàn)在看來,果真如此!
心情并沒有因此而輕松下來,反倒異常焦急道:“你是不是先前去了河北找威遠將軍?!”
亦萱怔了怔,沒想到徐婉清這么快能猜到,看她神色不滿的樣子,只好垂下頭道:“那時候莫心妍鬧上門來,我也是沒有辦法。”
“你這腦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丟下府中那么多人和事兒,竟千里迢迢跑去河北!你一個弱質(zhì)女流,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險怎么辦!”雖然這事兒已經(jīng)過去,而亦萱也沒有什么傷害,但她光想想就會后怕。
安老夫人也是異常糾結(jié),就算這腹中的孩子是威遠將軍的又如何?威遠將軍都已經(jīng)跟元娘和離了,而且說不定馬上要娶新婦了,元娘這孩子生出來又能如何?無非就是被接回去養(yǎng),最終還得不到什么好下場!
她很想跟元娘講,但看她這么喜悅的樣子又不知如何開口,正糾結(jié)間,外面突然有丫鬟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慘白著臉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柔姑娘她……”
“她又尋死了?”安允的心猛地一跳,沖口問道。
安老夫人疑惑地看了安允一眼,不過也沒時間多問,只問那丫鬟道:“她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白著臉,顯然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奴婢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剪子,柔姑娘一被關(guān)到廂房就想要自戮,被奴婢們攔下后,她竟然,竟然把自己的頭發(fā)給剪了!”
眾人皆震在了原地。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古往今來頭發(fā)對女子來說都有著相當重要的意義,甚至還有些女子因為擅自剪發(fā)而被關(guān)入祠堂,沉入河塘的!
一個女子除非是看破了紅塵,否則不會亂在自己的頭發(fā)上動刀子。
趙亦柔她,這是打算要干什么?
安老夫人和徐婉清趕去廂房的時候,趙亦柔正披頭散發(fā)地坐在錦榻上,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安寧祥和。
徐婉清看著她原本一頭齊腰的烏黑秀發(fā),現(xiàn)在被她剪得亂七八糟到了耳朵根子,一顆心就抽抽得發(fā)痛。
這丫頭,竟然能對自己這么狠心!她怎么下的了手?!
“母親,你來啦!”趙亦柔沖徐婉清微微一笑,竟是難得的和善溫柔。
徐婉清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見趙亦柔時,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女孩,長得嬌媚可人,那時候縱然已經(jīng)知道她是王麗盈的女兒,可對這孩子卻是從來沒有過恨意的。若不是,若不是她之后做了那么多傷害元娘的時候,她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她過得如此不堪的。
現(xiàn)在,看她這樣凄楚哀絕地坐在錦繡榻上,竟然生出了濃濃的愧疚。
安老夫人亦是如此,剛剛還因她傷人一事氣得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現(xiàn)在看她這幅落魄的樣子,倒是生出了惻隱之心。
“你剛剛傷害了元娘跟允哥兒,但母親知道你是無意的,你真正想傷的人怕是連姐兒,為什么?”徐婉清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趙亦柔卻不答,只緩緩道:“為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不想再爭了。娘爭了那么多年,以為爹是愛她的,所以就不惜用盡任何手段去爭取,到頭來,還不是什么都沒有爭到?結(jié)果害了自己的命,害了弟弟的命,也獨留我一個人在這塵世苦苦掙扎。其實我真的很懷念小時候,懷念爹還沒有找到我們,我跟娘相依為命的日子。”
她說著說著,便陷入了沉思,臉上浮現(xiàn)一抹類似于向往的笑意,“那時候娘不是這樣的,她很善良很溫柔,會幫我縫衣服,會幫我梳頭,會在晚上的時候跟我說故事。娘真的好溫柔。可是后來爹出現(xiàn)了,娘就開始變了,她變得虛榮、虛偽、深沉,再也不會親手幫我做衣服,再也不會在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哄我睡覺。我知道她是恨爹的,只是以前找不到爹,她就把恨埋在心底,直到爹出現(xiàn)的那一刻,才將所有的恨都爆發(fā)出來了,也終于,釀成了悲劇……”
“我也知道母親很好,待我也是真心的。只是以前我被恨意蒙蔽了雙眼,才以為母親是害了我跟我娘的罪魁禍首,才會做出那么多傷害母親的行為。母親,對不起。”趙亦柔突然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徐婉清,隨后起身,跪倒在了地上。
徐婉清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趙亦柔這樣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她可以確定,趙亦柔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了。
于是她緩和了臉色,道:“其實我從來沒有怨過你,你只是個孩子,什么也不懂,有些愛恨情仇也都是被大人教的,我也知道你母親的苦楚,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爹造成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孩子,既然你已經(jīng)認識到了這一切,但就不要鬧了,好好的,母親替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好好過下半輩子好么?”
“不了。”趙亦柔卻是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而后說出一句震驚四座的話,“我要出家,從此世事不管,青燈古佛常伴終身。”
“什么?”徐婉清被她嚇了一跳,焦急道:“柔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出家?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趙亦柔的臉上未有絲毫波動,眸中的堅定讓人瞧著心里發(fā)憷。
徐婉清捂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怎么都沒有料到趙亦柔所謂的痛改前非竟然是出家!
安老夫人卻是早有預(yù)料,剛剛她就聽到安允說千萬不能讓她再自戮這句話,就知道這趙亦柔心底存著怎么樣一份決絕!
最終,趙亦柔還是出家了,誰勸也沒有用,王賦安說得嘴皮子都起了泡,可趙亦柔卻是無動于衷,最終只好妥協(xié)。
亦萱因為身子不適的原因,被徐婉清接到趙府將養(yǎng),并沒有能親自去送趙亦柔,但看徐婉清回來紅腫的眼眶就知道她此次真的不是在鬧脾氣開玩笑。
心里有些悵然有些感慨,上一世那個意氣風發(fā)得意洋洋的女子,這一世竟落了這么個下場。
或許,這就是因果報應(yīng)吧!
安允也是,上一世他對不起自己,這一世,他也栽在了趙玉連身上。
亦萱微微側(cè)頭,透過半開的錦牖恰好可以看到葳廷軒里栽種的春海棠,這個時節(jié)已經(jīng)沒有那么旺盛,秾艷花瓣開始凋零,如同趙亦柔最終的歸宿。
亦萱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閉上眼睛默默祈禱,這一世,我們都要好好的。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