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記錯, 你應該欠了我一個解釋。”
淡淡的薔薇香味從裹在長袍里面的人身上傳來,他的聲線聽起來略微低沉。
白果知道,這句話問的不是他。
因為, 從一開始, 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沒有把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即使, 他們距離的如此相近。
代緋一直沒有看向白果, 他走上前,拉起了男人的手。
蒼白的指尖纖細修長,不像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手。
交握的手, 看起來是那么的刺眼。白果的心里有一種丟失了重要東西的感覺。
“盧拉,你們回去。”代緋掩蓋了一切情緒的眼睛看著盧拉, 對他下命令。
盧拉的手一瞬間僵硬, 握著白果的手在用力。
“是, 主人。”
“不要著急。”男人再度開口,“呵呵???我很想見識一下??????能和你站在一起的是什么人物。你不會拒絕我的小小要求吧?”
代緋的眼神一變, “他是我必須保護的存在。”
一陣安靜的對視之后,男人甩開了代緋的手,他上前踏出一步,手指立即碰觸到白果的額頭。
白果突然昏過去,被盧拉抱在懷里。
與此同時, 男人的指尖著起火焰, 空氣里的能量發生扭曲。
“有趣。”男人盯著指尖, 仿佛被燒著的不是他的手。“拒絕一切惡意的能量。這么強大的保護契約, 我只想到一個人選。”
“帶他回去。”代緋再次下命令, 他抓起了男人的手。
火焰在代緋觸及的時候漸漸變小,很快熄滅, 只留下被燒得發黑的手指,散發出奇怪的果木燃燒氣味。
收到代緋的命令,盧拉這次沒有遲疑。
瞬間幻化成為妖藤本體的他卷起了昏迷的白果飛快離開了這個地方。
慶幸的是,被代緋抓著的男人沒有任何想要挽留住白果的意思。
“你要做出解釋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當白果清醒的歌時候,他仿佛看到了許久以前情景。
那是的他似乎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弦樂器的奏鳴聲夾雜著人聲,像是置身在一個酒宴上,而且,“道友”,“仙家”之類的稱呼,讓他很難想象自己是處在什么地方。
隱隱約約,耳邊多出了一個他聽了十幾年的聲音,那是屬于他家的無業游民老爸的聲音。
“這株迷心草是不是長錯地方了?怎么會長在洞府里?”
“哈哈,道友有所不知。這本是我家頑劣童子放鹿之時,七彩鹿帶回來的一朵枯花,童子偷懶沒有仔細打掃洞府,誰知它掉落泥土之中便開始發芽生根,長成了如今的摸樣,已是過了幾百年。這也是一種緣分啊!”
“哦?長在你家的犄角旮旯里面還能這么有生命力。”屬于白磊的聲音他那個起來帶上了些許興趣。
白果很熟悉這種語調,每當他家老爸想要嚇他的時候,都會這樣說話。
“若是我拿半瓶仙露來換取這根雜草,你意下如何?”
“小氣,給東西從來不肯給整個!上次你換走我一盆蝶衣之時用了半瓶玉髓,上上次你換走余年根之時用了半尺墨錦??????”
“可是??????我只帶了半瓶仙露,另外半瓶在路上被我澆花了。”
“澆花?你!罷了,我終歸是占不到你半點便宜。童兒,取來玉盒,將這株心信草裝進去。”
“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
一個冰冷的物件似乎把白果從松軟的地方拉出來,他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被放置到了堅硬的物品里面,四周有著暖洋洋的能量在流動。
環繞在耳邊的聲音也消失掉了。
等到白果再度聽到高聲音的時候,他離開了盒子,被一雙溫暖的手捧在手心里。
“迷心草,如果你愿意在這里長大,做我的兒子如何?”
白果想要回答,但是他沒辦法傳遞任何情緒。
“聽好了,我會每日給你澆灌仙露,用靈氣滋養,你會在最短的時間里面擁有能力化形。”
然后,白果感覺到自己回到了柔軟的泥土之中,他能感覺到根莖之下有著很濃厚的能量,似乎有東西埋藏在下面。
每一日,白果都能吸收到甘甜的雨露,沒有化成人形的他確實品味到了澆灌到泥土中的仙露的味道。
“寶寶,你就要出來了,我不會弄疼你的。”白磊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伴隨他著挖掘泥土的聲音。
白果意念一動,他感覺到自己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
“真聽話,知道我想要兒子,所以化形成了男孩。”
這哪里是我聽話就能知道的事情??????
白果無言。
“寶寶,你跟著我姓白,就叫白果,你白白胖胖的像極了我昨天見過的那個三生果。”
畫面越來愈多,不僅僅是聲音,白果有了眼睛,看到了白磊一臉白癡相的逗著他玩,教他爬行,走路,還帶著他去仙友那里蹭了無數禮物,那些禮物都被裝進了他脖子前的小金鎖里面。
記憶的畫面卻在他3歲那年定格。
白磊哄騙他吃下了一個紅色的果子,等到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眼睛發紅的白磊,而他胸前的小金鎖也沒有了。
那時起,老爸白磊不再拜訪朋友,也沒有人來他們家,而白磊漸漸的開始教他學習說話。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在回放童年的記憶,和白果記憶里的童年沒有兩樣。
慢慢的,白果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他完全失去了感覺。
盧拉聽從主人代緋的吩咐帶著白果離開,但是,沒等他離開魔力廣場,就被一道封鎖墻壁攔截在了樓頂。
緊接著,盧拉懷里一空,已經昏迷的白果漂浮在半空,張開的眼睛閃現著金光,他的手一動,盧拉被困在了一個圓球里面,慢慢被逼回了原形。
“冒犯吾者,該殺!”
遠在城市邊緣的玉家,正在花園里陪著玉小幽研究如何美化花園的白磊一瞬間變得臉色蒼白,他來不及吩咐任何事情,直接飛上了天空,很快消失在玉小幽的視線里。
留在原地的玉小幽擔憂的看著遠方,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找到能幫忙的人。
于是,他撥打了電話通知了玉清心。
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混亂。
和自己的從屬物一直有心靈聯系的代緋很清楚的感覺到了盧拉那邊傳來的恐懼,但是,這種感覺卻在瞬間被掐斷,盧拉像是消失在了世界上。
代緋一直佯裝平靜的心此刻再也安靜不下來。
距離代緋最近的男人自然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但是魔力大廈樓頂上只出現了一瞬間便消失掉的強大能量波動讓他更加在意。
如果沒有弄錯??????是剛才那個小家伙的波動。
嘴角帶上了諷刺的笑意,男人抬起頭,光線的照射讓他的臉型完全呈現在了代緋的視野之中,包括他冰冷的笑容。
“你要保護的人真的存在嗎?”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代緋放開了手,“盡快離開,我已經通知二哥來接你。”
“你也是一個只顧逃避的膽小鬼。他來不來是他的自由,我要不要跟他走是我的自由。”男人的神色變得更加冰冷,“難道你不想去看看你要‘保護的存在’還在不在?”
代緋不語,他的心卻是越來越不平靜。
“呵呵,放心吧,我不打算剛出來就找機會進去。”
就算如此,代緋也沒打算帶著他過去。
在他們僵持之際,終于有人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一個遮遮掩掩的人侵入了代緋設置的隔離結界,從人群里走出來,站到了他們面前。
“玩夠了嗎?”來來往往的人群里隨處可見的黑色長袍上的兜帽拉下,一張帶著笑容卻散發出無比寒氣的絕美臉龐露出來。
“你怎么來了?”男人似乎有些驚訝。
“巧合。”來人看了眼代緋,“我是白果的四哥,玉信。”
代緋的眼神帶上了驚異,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沒有出聲。
玉信對著代緋點點頭,“我見過白果的照片,他踏入這里之時就已經注意到他。”
隨后,玉信轉頭看向男人:“凱迪?麥肯特?薩羅,你打破了我們之間訂立的契約。雖然這不是你的‘真名’,但是,契約是簽訂在靈魂之上。你,傷害了我的家人。”
男人的眼神變得幽深,就這樣看著玉信,什么話也不說。
“根據契約,你毀壞了我們之間的信任。但是,這不是你刻意行為。”玉信拉上了兜帽,“盡快離開,否則我會繼續追究你非法入境的責任。”
“一個個的都要我離開,我有這么可怕?”
“不要輕易地挑戰,更不要拿自己得之不易的性命做實驗。”
話一說完,玉信轉身離開,“繼父正在趕往這里,二哥也在來的路上。白果的靈魂出了問題。”
如同來時那樣,玉信不受任何阻攔的走出了代緋布下的結界。
代緋的心情混亂無比,但是他不能放任凱迪?麥肯特?薩羅留在這里。
“原來你和他搭上了關系。”男人的聲音低沉下來,“你很擔心那個小家伙,為什么不去看他?”
“星際傳送需要的時間并不多。”代緋答非所問。
代緋沒有打開結界的想法,男人身上還有能力限制,無法破開代緋的結界。
場面繼續僵持。
魔力大廈中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是看不見他們 ,就是不敢輕易踏進他們占據的空間,直到很久時間過去,兩個人停留在結界外面。
那兩個人正是代緋已經熟悉的玉清心,以及一個面容沉靜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手在碰觸到代緋的結界之時,結界瞬間崩塌。
轉眼間,凱迪?麥肯特?薩羅留已經被他抱進懷里,乖順的合上了眼睛,周身情緒化的能量也變得安逸,像是同樣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