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回部落是最接近山峰巨鷹的地方,或許再沒有哪個部落能看到如此多的山峰巨鷹,還能觀察到山峰巨鷹從出生開始的成長。
邵玄對于山峰巨鷹的了解,僅限于從其他人那里聽說的,以及飼養喳喳的經歷,但喳喳有太多的特殊之處,并不能算是正常的山峰巨鷹成長史,在這里,邵玄能夠對它們的了解更加全面。
收回目光,邵玄不再去看那只依然在一點點沿著巖壁往上爬的幼鷹,同回部落的巫和首領走進洞內。
洞內有照明的晶石,有水月石,還有其他發光的晶石等之類用于照明的物體,并不需要借助火把。
古拉將邵玄的來意說與其他人聽,與古拉一樣,回部落的巫和首領也是驚訝非常,他們原本也以為邵玄是來求助的,卻沒料,邵玄竟然是來發出邀請。
“冬季之前,我們部落的遠行隊伍回來時,曾帶回來一個消息,說聽到過炎角船隊的事情,還有炎河交易區。”回部落的首領回憶了一下,說道。
他們那時候其實并不相信炎角能過得多好,建立交易區對他們這樣的部落來說并不難,所以,那時候聽到遠行隊伍帶回來的消息,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夸大其詞,可現在,炎角既然能夠發出宴會的邀請,就說明他們真的有舉辦宴會的能力,或許,遠行隊伍所說的“炎河交易區”,與他們所預想的并不相同?
其實那時候回部落的人有想過要在冬季前去找炎角的人,送去一些物資,畢竟炎角再次遷移,什么都沒了,冬季會非常艱難,只是送信的人中途碰到炎角的船隊,那邊拒絕了,只說他們能過得很好,還讓回部落的人有空過去炎河交易區玩。地圖都給了。
那時候冬季已經臨近,回部落的隊伍也就沒再過去,這段時間他們也是有事情想找炎角的人商議。
“今早上還提到你們了,想著最近派出一支隊伍按照你們給出的地圖過去看看。沒想到,你竟然已經來了。”回部落的巫說道。
聞言邵玄掃了下身邊幾個回部落的人,除了巫和首領,以及他認識的古拉、赫舍等人之外,還有幾個他沒見過的回部落的人。但他能從周圍一些細微的行為和言語之中猜測到,這幾人在回部落的地位也應該不低。
這里沒有電話,不能提前告知,邵玄來的時候也沒打招呼,也就是說,這些人并不知道邵玄這個時候要來,可這些回部落的高層全聚在一起,還在回部落的這個“中央會議室”內。
“發生了什么事?”邵玄問。
沒料到邵玄這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回部落的巫愕然,隨即扭頭朝身后的赫舍看了一眼。
赫舍微微點頭。然后落在后面,像是守在這里,防止其他人進入。
“跟我來。”
回部落巫帶著邵玄繼續往山洞內走,這里面有很多大小不同的石室,有的用來存放東西,有的用來商議事情,或者做其他用。這些石室多是用木門,除了炎角部落常使用石門,其他部落多用木板門等之類的。至于石門,那是一般人能輕松推動的嗎?
一直來到扇門前。回部落的首領走上前,將木板門上的一個綁著繩索的木栓解下,抬手推開木門。
在回部落的首領推門之前,邵玄就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這里面不像是有人,卻有類似火種之力的東西,非常陌生的氣息,不同于其他正常部落人的火種氣息,即便是雨部落和咢部落的人融合火種之后,都不是這樣的氣息。
甚至早早融合火種的“盜”。以及海對岸的那些人,都表示這樣的氣息。
不同部落的火種不同,火種的氣息自然也不同,有的給人一種灼熱感,如炎角的火種,而有的則顯得清涼,如雨部落和咢部落等。
可里面那個氣息,與灼熱類的火種氣息截然不同,卻也明顯不同于雨部落和咢部落的那種清涼,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陰森。
從這個火種氣息上,邵玄就能確定,他從未見到過帶著這種氣息的部落人,那簡直森冷得不似活人。
咔咔咔咔
木板門逐漸被推開,沒有了厚厚的木板門的遮擋,那種氣息更加明顯。不如正常人強烈,卻能明顯感受出來。與異常火種氣息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臭味。
擋在前方的人讓開,邵玄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在石室內的地上,墊著一塊拼接的平整的約莫三米長,兩米寬的木板,而木板之上,躺著一個人。
不,確切地說,那只是擁有一個人的輪廓外形,與正常的人有明顯的區別,而且,邵玄聽不到他的呼吸。
死人?
邵玄走上前,靠近木板,仔細觀察這個奇怪的人。
那個“人”外表看上去干癟一些,露在外面的皮膚青黑且帶著許多細褶,就像是被風干過的葡萄。
再看他面上,因為縮水一般的變化,他原本的樣貌已經變得模糊,雙眼處深深凹陷,像是已經失去了眼珠。
“這是?”邵玄看向面色嚴肅的回部落的巫等人。
“這是我們的去沙漠打探的時候,帶回來的。”回部落首領說道。
因為擁有能長途飛行的鷹,所以回部落的人去很多地方都比較方便,去年他們也聽說了沙漠那邊發生變化的事情,忍不住派人過去看了,結果就讓他們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人”。
“那時候我們折損了不少人,最后也只能帶回來這么一個。”一想到這事,回部落的首領就感覺胸中郁結,但沙漠中的那些怪人,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他們不知傷痛,不知懼怕,也不知死活,卻兇殘非常。”回部落的首領說道。
邵玄也想到了揚睢曾經說過的關于沙漠的話,那些“怪物”或許就是指的這里躺著的這個。
“帶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邵玄指著木板上的那個“人”,問向回部落的首領。
“有些變化,不過大致就這樣。只是這從帶回來之后就開始腐爛了,就算將他放在冰洞內也沒用,現在爛得越來越快。”回部落的首領苦惱。
若是炎角的其他戰士來這里,他們未必會如此輕易地就說出這件事情。但既然來的是邵玄這個炎角的大長老,他們也沒瞞著。
“我們想盡了各種辦法,卻依然阻止不了。”每個部落都有儲藏肉類的辦法,可是,毫無用處。那個“人”腐爛依舊,而且腐爛得越來越快了,照這個進度,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就只剩下一堆看不出什么的爛肉了。
也難怪邵玄看著這個“人”感覺模糊,因為他早開始腐爛了。
回部落的巫也無奈嘆氣,“不僅如此,我還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火種氣息,并不強烈,卻實實在在存在。只是。與剛帶來的時候相比,他身上的火種氣息更加弱了。”、
巫對火種氣息的感知本就比其他人強烈,就算回部落的其他人感受不到,他還是能察覺得出的。
“他們是巖陵的人弄出來的?”邵玄問。
“應該是,除了巖陵,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弄出這些來。”
沙漠上,有能力弄出這些“怪物”的人,只有巖陵。
“現在只希望這些怪人不是巖陵用來對付部落人的。”回部落巫擔憂。部落人一直都將奴隸主們當做階級敵人對待,奴隸主們做什么事他們都防備著,總感覺奴隸主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對部落人有威脅,可是,奴隸主們卻擁有很多部落人所渴望的東西,比如金器。比如一些技藝。
“或許那些只是巖陵弄出來對付海那邊的人的。”邵玄說道,“巖陵人,與海那邊的人有仇怨,而且,過去的那場災變,巖陵應該早有防備。他們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災變做準備。”
既然回部落的人并沒有瞞著邵玄,邵玄也分享一些信息,回部落的人知道炎角有一半人是從海那邊過來的,只是其中的一些奴隸主們的恩怨他們并不了解,邵玄也只能將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測簡略說一下。
一聽說海對岸有更多的奴隸主,而且現在兩邊大陸還離得近了,作為部落人,第一反應就是警惕高度防備,像是反射性豎起了全身的刺,可是又聽邵玄一說,似乎,這兩邊的奴隸主有仇啊,這就好,希望這兩邊能打起來,那是奴隸主們之間的戰爭,部落人就不參加了。
甚好甚好!
這么一想,回部落眾人又感覺心里得到些許安慰。
邵玄在回部落待了兩天,便乘著喳喳離開前往天山部落,對待天山部落,邵玄就沒那么又好親切了,雙方都防備著,他也只是過去送了個邀請,至于天山部落的人去不去,他就不管了,充當“邀請函”的獸皮卷也沒有給回部落人的那份精致。
辦完草原這邊的事情之后,邵玄也沒多耽誤,直接回去,中途碰到幾個去中部其他幾個大部落邀請的人,順便帶了一把,。
而就在邵玄思索著沙漠上的那些怪人,以及即將到來的炎河交易區盛宴的時候,炎河一帶,一份份邀請函也發了出去。
雖然炎角要在炎河交易區舉辦盛宴的消息已經傳開,一些消息流通的部落都得知了,但想要在那天真正進入炎河交易區的核心位置,必須得有邀請函,否則,去了沒安排位置,只能自己找空地了。就算那個敞開肚子吃喝,可面子過不去,有損部落顏面,臉皮不夠厚的人還是很難為情的。
所以,這段時間很多部落的人都期盼著能收到炎角的邀請。
炎河一帶某處,不顯眼的山中,一道狹縫處,時不時能看到有人探出,有的往天空看,有的往山林里瞧。
而沿著這條狹縫往內,來到寬敞之處,疐部落棲居的地方。
除了外出尋找食物的人以及在周圍巡守的人之外,剩余的大部分人都留在部落內,他們只是一個小部落,人口總數也不過數百而已,蝸居于此毫不顯眼,以往疐部落活得小心謹慎,如藏躲在地里的老鼠一般,他們在外露臉的次數比他們洗臉的次數還要少得多。
若是往年,尋常事日子里,他們一直都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原則,可是現在,他們卻期盼著收到一份讓他們出山的邀請。
冬季前的交易讓他們嘗到了甜頭,第一次,疐部落人發現,原來還可以活得這么舒爽,原來還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更多的物資。
疐部落的首領阿不力在棲居之處轉了今天第二十個圈之后,煩躁地坐在屋門前,掰開一個曬干的半臂長的橢圓干果,曬得干、脆的果子外殼被輕易扭開,里面露出一些白色干燥的絮狀物,若是輕輕一吹,還能吹起許多細絲一般的短短的絮。
將干果里面的白絮摳出來,阿不力握在手里團了團,然后抱起一根將近一人粗的水晶,用剛才摳出來的白絮一點點擦拭水晶。
原本干干的白絮在水晶上一些粗糙的地方擦拭,漸漸地,白絮上像是被水浸染一般,而水晶上原本粗糙的地方,變得非常光滑。
這是疐部落的先祖們發現的方法,一直流傳到現在,只是,這種方法也只有疐部落的人知曉。
為了用這些水晶換到更多的物資,阿不力決定將這些水晶擦得更加晶亮,外形好看了,說不定炎角的人能給出更多東西呢?
不僅是阿不力,疐部落的其他人也都在做類似的事情,能換得物資,怎么會不積極?
正擦拭著,阿不力突然聽到一聲吆喝般的叫聲傳來。
“啊呀呀咿喲”
因為四周許多山的原因,聽起來一時也難辨別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像是四面八方都有聲音傳來。
可是,聽到吆喝聲的人,卻能輕易從這些干擾的回音之中聽出最正確的方向。
阿不力也顧不上擦拭水晶,扔了水晶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而疐部落的其他人也都停下手里的活,沒了擦拭的心情,緊張、期待地看著阿不力離去的方向。
沒多大會兒,阿不力大笑著沖進來,大腳勾著藤蔓朝部落內一路蕩過來,手中揚著一個獸皮卷,“就是這個!就是它!哇,還是兇獸皮的,真兇獸皮!”說著阿不力突然一停,將手上的獸皮卷拿近聞了聞,“嗯,肯定是兇獸屁股那里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