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好歹我也是主角啊!非得要我一出場就說臟話嗎!”
楚南很郁悶,不過與其說是郁悶,倒不如他想用抱怨來掩飾心中的痛苦吧。
茫茫大海中,一個孤獨的身影抱著一塊并不太大的木板,在殘酷的波浪中沉沉浮浮,他已經在海中漂浮了整整兩天兩夜,卻一直沒等到所謂的救援人員到來,**對小市民的關懷,或許只存在于主流媒體的連番新聞報導之中吧…,最起碼他現在就是這么想的。
處在浩瀚的大海之中,被無情的海浪沖刷了整整兩天兩夜,楚南終于明白大海是多么的偉大和恐怖,可惜這種覺悟,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后悔了,更讓他后悔的是因為自己的堅決而讓父母一同乘上通往深淵的航船。
海洋的偉大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戰勝,在自然的偉力下,人類是多么的渺小和卑微。海洋天氣變化比沙漠來得更為猛烈,狂怒的波濤曾經葬送了不知道多少男兒的熱血。就在兩天前的一個深夜,狂風帶起滔天的海浪吞沒了整個漁船,楚南依稀還記得大伯父安慰他的那些話語,還記得大伯父走出房門的偉岸背影,而他卻只能畏縮在墻角失魂的抱著一根固定好的欄桿。
楚南已經忘記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抱著木板沉浮在波浪之中,此時的他,更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居然能堅持了下來。環扣木板的雙手在兩天的浸泡中早已失去了知覺,僅僅是依靠那點可悲的摩擦扣死在木板之上,或許在下一個海浪打來的時候,那雙發白枯皺的雙手就會徹底解放了吧…。
“奶奶的!老子的生日,得到的禮物就是這個嗎!”仰天嘶吼的楚南,視線開始有些模糊,也許已經到極限了吧。他很想堅強,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
“奶奶的!我不想死啊!奶奶的!誰看我不順眼就過來罵我啊!”
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份死亡前的孤獨吧。楚南絕望的嘶吼著,無力的雙手終于放開了束搏,從木板上滑落了下來,靜靜的帶著他沉向無情的深海,如此卑微的生命在無邊的海洋中根本不值一提,也許他身上那些微不足道的養分,在海洋的生物眼中更加不值一提吧。在廣闊的海洋里,他的出現,他的遭遇,甚至他的結局,他的一切都顯得渺小而卑微。
“好痛…磷蝦嗎…?”身上無數細微碰撞的觸感和刺痛,讓楚南在生命結束前最后感受了一次名為活著的感覺,這是海洋中最常見也是最卑微的蝦群。
“哼…。”
看著眼前半透明的蝦群,楚南心中除了那么一點不甘之外,估計就再也沒其他多余的想法了吧。這就是命運,它抓弄人的手法絲毫不會因對方的不幸而手軟,在命運的眼中,生命都只是一個可隨意放棄的樂子而已。
也許是死亡前的幻覺吧,一個不斷放大的黑影進入了楚南的眼簾,如山般高大的黑影眨眼間就已經出現在楚南的面前,接著便毫不猶豫的將他吞沒其中。這帶著一絲科幻色彩的變故還沒讓他高興多久,萬針噬體的滋味一下就讓他感覺從天堂掉進了地獄。本以為衰弱的神經又一次激活了過來,他只知道周遭傳來一股惡心的蠕動觸感,身體在針刺中不斷翻滾,雙重地獄的觸感在磨滅著他最后的一絲冷靜。
“奶奶的!鯨魚!你他媽算什么東西!我草!”
世界上最大的動物鯨魚居然是靠吃渺小的海蝦為生,就跟浩瀚的大海喜歡吞沒弱小的人類一般可笑。楚南很厭惡這種玩笑,尤其是剛剛那一幕,多多少少能讓他聯想到哪怕一絲科幻般的期待,什么探險隊,什么國家的潛艇,什么秘密基地,外星人都可以,反正多夸張多無稽的事情他都愿意去相信,只要他能活命,這一切都無所謂了,但是原來這卻是大海給他開的最后一個玩笑。
鯨魚一口吞下了數噸的海蝦,潰敗的蝦群規模再也勾不起鯨魚的半點興趣,于是滿意的甩了一下巨大肥厚的葉芽尾巴,一頭栽進了深海之中,直接將他帶往冰冷幽暗的深海。
“我草!我草你全家!這算什么!我草!”雖然沒有直接感受深海的恐怖水壓,但是萬針噬體這個讓人膽寒的極刑卻讓此時的楚南生不如死,一再刺激著他那漸漸虛弱的神經,或許這種痛苦會一直持續到他因為缺氧而昏迷為止吧,伴隨著這一切的,還有楚南發自心底的怨恨和咀咒。
“不甘心!不甘心啊!”
深海是地球里最神秘的地方,而作為深海的最深淵,則流傳著更為神秘的傳說。而就在此時,禁忌的深淵似乎擁有一種神奇的誘惑力,鯨魚不知為何竟然瘋狂的向著大海深淵進發,身后漸漸拖起一條深紅的匹練,它的身體在巨力下開始走向奔潰的邊緣,但是卻不知為何,就像發了狂一樣繼續往下探去。
“奶奶的!我草你全家!”隨著鯨魚體內壓力漸漸失衡,楚南所感受到的針刺痛楚更加劇烈,疲憊的大腦又一次被激活,想昏迷都不能。
“奶奶的!去死!我草你!!不甘心!不甘心啊!”
鯨魚死了,不是因為楚南的咀咒,而是敗在大海浩瀚的偉力之下。雖然身死,但是速度卻沒有絲毫減緩,天知道它死前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天知道它到底與楚南到底有著多大的仇恨,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它已經死了。
大海的深淵比它看起來更加的深沉,就像是大海的神秘永遠都看不到邊際一樣,明明是一種快得可怕的下沉速度,卻似乎永遠都不可能有著落的一天,似乎那里并非通往海底,而是傳說中的地獄。但不管是哪里,楚南肯定自己對那個為他準備的墓地沒有絲毫興趣。
對于他來說能堅持到現在并不是因為心中有多大的執念,而是因為身體的煎熬讓他連昏死過去都不能,或許能陪他走到最后一刻的就只有那份心中的不甘了吧。
“奶奶的,這就是大海的禮物嗎,奶奶的!”
在針刺和強壓中,楚南感覺自己快要奔潰了,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也許在下一刻,他會馬上死去,但這種煎熬則一直持續到他死去前的那一刻。
“去死!該死的雜種!不甘心!不甘心啊!!!”就在楚南心中發了狂一樣嘶吼和發泄著的同時。漆黑的深淵里,在那無邊的黑暗世界中居然閃出了兩道亮光,象征著希望的亮光劃開了死亡的國度,似乎一瞬就跨越了生與死的距離,最后直接打在了楚南的身上。
“這…?給我去死吧!”這絕對是一個帶著科幻色彩的神奇經歷,楚南只感覺全身上下頓時充滿了神奇的力量,也懶得浪費哪怕半秒的思考時間,便發了瘋一樣掙扎了起來。
本該死絕的鯨魚尸體莫名其妙的膨脹開來,如山般的軀體居然像氣球一樣被撐得滾圓,巨大的氣泡不斷從身體的空洞中冒出。接著,一陣金色雷光從鯨魚體內爆射而出,靠近鯨魚千米以內的深海魚類甚至連抽搐一下都沒有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鯨魚強大的身軀在電芒的打擊下瞬間爆裂開來,暗紅色的鮮血夾雜著無數的碎片殘渣隨著被照得發亮的的氣泡在海中不斷翻涌。
如果認真觀察的話還會發現,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之中,居然挺立著一個人類的身軀,楚南完好無損的懸在這片地獄的中央,身上被刺出的無數傷口均已消失無蹤,身體周圍還依稀裹著一個人形的氣泡,眼前的一幕奇景,甚至讓身在其中的楚南都為之驚訝。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大海的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