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輕蔑的笑道:“王家財大氣粗,別的沒有就是有錢,說吧!你們打算要多少銀子才答應孩子姓王?”
梁子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想到自己奶奶的性子,就沒有開口。
陳老太遲疑了,都說王家家財萬貫,說個什么數(shù)字合適呢?三百?五百?會不會虧了?
陳老太臉色變換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想和陳老漢商量一下,大房兩口子也兩眼發(fā)光的暗自盤算著,皇商家啊!萬貫家財,指頭縫里露點也不少吧!
二房夫妻臉上不好看,聽王管事的口氣,仿佛他們是在賣兒子,可是老太太發(fā)話了,孫氏只能低頭不語。
“什么錢不錢的,就算你們給座金山也不行!”元媛暗恨陳老太貪婪的本性被人家小看了,忍不住的開口。
陳老太正猶豫著是否張口要一千兩,猛然聽到小閨女發(fā)話,再看閨女小臉緊繃,看著不大高興,立刻把念頭拋開,“元姑,咱們不要錢了?”
元媛哼道:“要什么錢,又不是買賣人口!”
二房兩口子深以為然,連連附和,“元姑說的對!”
“行吧!元姑說不要那咱們就不要了!”陳老太想到一大筆錢就這樣飛了,還真的肉痛,可多少錢和親閨女比都不算什么了!
陳有仁聞言想了想,也同意了,“對!就按元姑說的,咱們不是那樣的人家!”
趙氏還不甘心,被陳有仁暗暗捅了一下,給她一個眼神,也老實下來了。
這一家子說變就變,王管事還有些不適應呢,目光第一次落在這個十來歲小姑娘身上,人不大,說的話卻得到陳家眾人的一致贊同,看來這個小姑娘在這家地位很高啊!
他吸了一口氣,問道:“這位姑娘,那你是什么意思?”
元媛還沒有想好,陳老太已經(jīng)跳起來了,罵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聽清楚了,我閨女是梁子的嫡親姑姑,你該稱呼一聲姑奶奶!”
梁子印象里,這個小姑姑在家里最受寵,幾年不見,這個姑娘的地位更高了,她說的話就連奶奶也不駁回。
“不錯,王管事,這是我老姑!”
“什么老不老的,我的年紀還小,以后就記得直接叫姑姑好了!”元媛沖著梁子翻翻白眼,還說變聰明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梁子受教,應了一聲,“姑姑!”
王管事愣了愣,也就釋然了,大家族里長輩比晚輩小的也不少見,不過讓他稱呼一個小丫頭姑奶奶?總有些別扭。
拱拱手,說道:“您有什么話,請說吧!”
他覺得別扭,元媛也不樂意聽什么姑奶奶,清清喉嚨,說道:“梁子的性命是王家救的,能考中秀才也是王家的栽培,既然已經(jīng)簽了入贅文書,那他就是王鵬舉了,孩子就姓王!”
一襲話說的王管事喜出望外,更加高看了小姑娘一眼,聽聽人家這話說的,入情入理,比蠻不講理的老太婆強多了。
梁子又喜又愧,“姑姑,我,我——我對不起爹娘啊!”
元媛送他一個白眼,“現(xiàn)在說什么對不起爹娘,你剛才不認得他們才是真的對不起人呢!”
孫氏聞言眼淚又要淌下來,連忙用衣袖試去,元姑的話才說到她心里去了。兒子還活著,也認得他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我更名改姓了!”梁子一時悵然若失,一屋子都姓陳,自己變成姓王了,百年后也進不了陳家的祖墳了。
“這有什么,王小姐救了你,你以身相許也沒有錯,王鵬舉也是陳梁,你還是你,難道你做了王家贅婿就不是陳家兒子了,不過是個稱呼,你應該高興現(xiàn)在有兩個家了啊!”
元媛笑瞇瞇的接著說道:“你就當自己是女子,嫁人了就從夫家的姓氏,生孩子也跟夫家姓,這樣想是不是心里平衡了!”
眾人一聽,上門女婿還真的和嫁人差不多呢!王鵬舉聽了她的勸說,明明之前沒有什么,現(xiàn)在聯(lián)想一下,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我知道你可能有些不能適應,不過沒有關系,若是還不舍得姓陳,以后你就生他十個八個孩子,留一個姓陳好了!”元媛很不理解梁子糾結(jié)的內(nèi)心,可能古人都特別看中家族傳承吧!
“姑奶奶這話說的太好了,借您吉言,等我們小姐多生幾個兒子,老爺一定同意其中一個姓陳!”王管事是王老爺身邊的老人,原本就是王家的家生子,這姓王也是老太爺特賜的,對王家是忠心耿耿,聽到這話喜不自禁。
元媛呵呵一笑,“還要你家小姐姑爺多多努力了!”
“一定,一定!”王管事也是滿臉笑容。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陳有仁看看小妹子,也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這樣更好!”
趙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也開心了,“還是我們元姑會說話,什么王家陳家的,都是梁子的家,不分彼此了!”
王管事也很上道,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等我回去稟報老爺,以后會常來常往的!”
“哎呀!我忘了,梁子現(xiàn)在的身份是贅婿,那他參加科舉會不會受影響啊?”元媛仿佛記得古代的贅婿地位很低,不過看王管事對梁子的維護,也許這里不同了。
王管事?lián)u頭笑道:“若是前朝,贅婿身份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不過太祖打下江山后,就改了這些規(guī)矩,贅婿也不低人一等,同樣可以為官為宰,姑奶奶放心吧!”
陳老漢點頭嘆道:“是啊!現(xiàn)在贅婿身份提高了,可幾百年下來的老思想,有許多人還是看不起贅婿啊!”
王管事義憤填膺的說道:“那些都是鼠目寸光之人,當初我家小姐要招贅,平時里在老爺面前獻殷勤的人一下子都跑光了,好不容易來了幾個都是歪瓜癟棗的破落戶,真當自己是什么高貴人物了!”
陳老太哼道:“我們梁子可不是什么破落戶,看看這人才可配得上你家小姐?”
王管事笑道:“老太太,回頭您親眼看過我們小姐就知道了,俗話說千里姻緣一線牽,小姐姑爺站在一起就是一對金童玉女,太相配了!”
陳老太撇撇嘴,“說的天花亂墜的,還金童玉女!真的那么好看?”
元媛笑道:“再好看也便宜您孫子了啊!您可占大便宜了!”
眾人聞言一起大笑起來。
這時門口有喧嘩聲,很快小栓緊張的跑進來,嚷道:“爺爺奶奶,不好了,門口來了一群當差的,還有騎馬,坐轎子的,烏壓壓的都圍著咱們家呢!”
陳老太一哆嗦,陳老漢鎮(zhèn)定的走了出去,其他人也待不住了,都到了院子里。
院門口果然站在不少皂衣差人,還有垮刀的侍衛(wèi),轎子里走出來一個面白長須的中年人,他身后跟著一個年紀稍長的長衫老者,兩個人站在門口,身上自帶一種無聲的威嚴。
陳老漢心中一突,連忙上前,恭順道:“幾位貴客找誰?”
長衫老者正是胡師爺,一眼掃過這個簡陋的農(nóng)家院落,再看面前的老漢,滿臉的皺紋,粗糙的皮膚,就是一個再普通的老農(nóng)人。
“你就是陳家莊的陳長富?”
陳老漢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名字就叫陳長富,只是年紀大了,自己輩分又高,別人或者是叫他叔伯,或者是叫他爺爺,祖爺爺,已經(jīng)沒有人稱呼他名字了。
“老漢正是陳長富,不知貴客是?”陳老漢態(tài)度恭敬。
“這位是本地的縣令沈大人,本人姓胡,是一名師爺!”胡師爺想要弄明白陳家和靜國公府的關系,態(tài)度頗為和善。
陳老漢聞言一怔,連忙招呼身后的家人,跪下給縣太爺磕頭。
陳老太等人早軟了腿,跪倒在地,陳有仁和王鵬舉有功名在身,并不需要下跪,二人只站著,拱手行禮。
不對,還有一個人站在,是元媛姑娘,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要給縣太爺磕頭,陳老太拉了她,她也不想跪,都是黃土地,膝蓋不痛,裙子要弄臟呢!
悄悄往后,仗著個頭小,躲在梁子后面,并沒有人注意到她。
沈弘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擺官威,連忙叫起,一群人才慢慢爬起來,當然態(tài)度還是很恭敬的,沒有誰敢抬頭看人。
胡師爺掃視著眾人,都是再普通的農(nóng)家子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啊!
“陳長富,我家大人是聽王家下人稟告,說你家強行扣押了他家姑爺,有沒有這回事?”
陳老漢心頭一跳,暗喜多虧元姑一番話,已經(jīng)和王管事和好了,低頭回答道:“之前是發(fā)生了一些小誤會,不過都解釋清楚了!并沒有扣押一說!”
王管事和梁子也上前一步,王管事知道沈縣令的妹子嫁入了王氏嫡枝三房,連忙開口道:“小人是王家九老爺?shù)墓苁拢菀娚虼笕耍 ?
沈縣令其實見過他一面,還有些印象,點點頭,“原來是你,你們怎么說?”
王管事賠笑道:“都是誤會,已經(jīng)好了,勞煩大人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