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元姑和玉荷樂呵呵的回來了,發現張媽媽還沒有走,其實不是沒有走,而是回去一趟又來了。陳老太也改變了態度,正疑惑發生了什么事情,陳老太宣布要去嫡枝二奶奶那里吃午飯!
“娘?”老太太不是一向的不搭理嫡枝,這是怎么呢?
陳老太拉著元媛去她的房間,小聲說道:“元姑啊,咱們要去京城見長公主,那可是皇家公主啊!一定十分的注重禮儀規矩,這些咱們都不懂,若是沖撞了貴人就不好了,娘想著,嫡枝那頭好歹也當過官家太太,多少懂點,索性去她們家吃頓飯,看看富貴人家是個什么模樣,省得去了京城再露怯了!”
元媛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張媽媽勸說的,暗想,普通的官宦人家能和王府相比嗎?不過也無所謂,讓老太太見識一二也好,笑道:“都聽娘的,咱們先去看看吃頓好的!”
陳老太拍手笑道:“還是元姑說的對!既然是她們上桿子請了,咱們不吃白不吃!”
張媽媽親自帶了馬車來接人,陳老太心中不屑,幾步路的功夫還要坐車,有錢人就是矯情!不過現成的車,不坐白不坐,第一個上去了,元媛拉了玉荷也上了車,陳老太看見玉荷也來了,難得沒有說什么,總歸自家不吃虧,吃大戶去嘍!
被陳老太當成冤大頭的夏氏這邊忙著查看菜式準備的怎么樣了,三姑娘貴姐兒性子沉穩,自覺的跟著幫忙,六姑娘珍姐兒只比姐姐小一歲,十三歲的人了,卻性子沖動,被夏氏寵愛的有些驕縱。
看見一家子都忙著準備飯菜,珍姐氣鼓鼓的回房去了,丫頭春意見狀,知道六姑娘心里不痛快,連忙說道:“姐兒渴不渴,奴婢讓廚房李婆子給您準備新鮮的果汁!”
珍姐冷哼一聲,“李家的這會兒可沒有功夫給我做什么果汁,人家正忙著招待客人呢!”
春意賠笑道:“姑娘這話可就說岔了,您才是府里正經的主子,任憑她是什么客人也不能越過您去!”
這話珍姐才愛聽,漫不經心的揪著一枝花苞,哼道:“娘也真是的,咱們可是長房嫡枝,居然去巴結偏枝庶出的鄉巴佬,真是丟人!”
春意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可不是,說是陳家九房,早幾輩就在地里刨食了,泥腿子家的閨女能有什么好!”
當初,五房才回來時,夏氏為了重視特意派了身邊的得意人張媽媽,又安排兩位姑娘身邊的丫頭春晴和春意一起去,順便看看九房的二姑娘,若是好的,也可以時不時的喚來和兩個姑娘作伴。
可惜,九房老太太不識抬舉,張媽媽不滿,兩個丫頭更是一肚子不快,回來少不了在姑娘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些陳元姑如何的不堪的話,后來,春柳巴結上嫡枝,也沒少在六姑娘面前說陳元姑的壞話,所以,現在的珍姐對元姑是十分的厭惡。
也不知道娘親是怎么想的,三令五申的叮囑她,不能再亂發脾氣,更不能怠慢了陳元姑,珍姐氣呼呼的說道:“什么牌面上的人,我可不見,一會兒你去和娘說一聲,就說我頭疼,就不出去了!”
春意得過春柳的好處,更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相似,自然的有些親近,眼珠兒轉轉,笑道:“姑娘才是正經的主子,哪里有您主動避讓的,奴婢知道姑娘心里不痛快,要不然咱們想個方子戲弄那個村姑,給您出出氣,可好?”
珍姐有些意動,可想到娘親再三的叮囑,又有些垂頭喪氣,“我娘的話,你也是親耳聽到的,她那么看中那個陳元姑,咱們作弄人,娘一定會生氣的!”
春意和珍姐一樣,只知道夏氏頗為看中陳家母女,可究其原因卻沒有想出什么,不過,陳元姑只是一個村姑又不是什么高門貴女,就算是被捉弄了又如何,二奶奶再也不會因為她怪罪自己親閨女的!
這樣一想,她心下安定了,笑道:“咱們又不是殺人放火,二奶奶一定不會在意姑娘的小把戲的!”
珍姐兒悵然道:“聽說春柳去京城了,若是她也來才有意思呢!”
春意笑道:“春柳妹妹雖然去了京城,可她心里一直惦記著姑娘,前些日子才捎來的小玩意呢,姑娘若是真的想念春柳,更應該給她出氣呢!”
“唉!春柳妹妹也是苦命人啊!小小年紀就四處奔忙,就算她掙錢回家了,也得不到好臉子,聽說那個陳元姑打小就愛欺負她,她們三房幾個姑娘都被她當成小丫頭使喚呢!”
春意故意嘆道:“春柳這個名字和奴婢的差不多,誰家會給孩子起個丫頭名字,可見春柳受了多少委屈啊!”
珍姐不像三姑娘那般心思縝密,那春意才說完,立刻發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奴婢卻不一樣,也是苦出身,若不是二奶奶慈悲買了奴婢,這會兒奴婢怕是早就餓死了,進了府里,姑娘又親自給起的名字,我一個卑賤的丫頭能得到姑娘賜名,貼身伺候姑娘是天大的福氣,就算給我一個公主來做,奴婢也不肯換的!”
“撲哧!”珍姐笑了,“油嘴滑舌的,好好的表什么忠心,你打小就跟著我,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意!”
春意這才笑了,“奴婢是姑娘的人,就該事事為姑娘著想啊!看見姑娘心中不快,奴婢自然要為姑娘排憂解難,那陳元姑討人厭,奴婢就想個法子給你點教訓,姑娘心里那點不舒服也該去了吧!”
“你有什么好主意?”珍姐眼神閃動,分明是動心了。
春意抿嘴一笑,小聲說道:“后花園那的小池塘風景不錯,若是陳元姑貪看落水了,一定能讓姑娘展顏一笑的!”
珍姐看看她,眼睛里滿是興奮,“行,你安排吧!”
主仆二人并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否則一定不會想到落水這個主意,定下計謀,私下安排起來。
陳老太三人才到嫡枝大院門口,就看見一群仆婦簇擁著一個中年婦人迎了出來。
“九老太太來了,請恕侄媳婦來遲了!”二奶奶夏氏為了自家的前程,一改平時的矜持,禮賢下士般的親自迎接。
陳老太乍然看見一個貴婦人沖著自己笑,一時手足無措了,因為是守孝期間,夏氏衣著素凈,頭上也只有兩根素銀簪子,可她畢竟是官宦出身,自帶著一種高人一等的氣勢,比縣令夫人陸氏更甚。
“啊!你,你太客氣了!”陳老太一雙手被夏氏親切的握住,嘴巴動動,才勉強說了一句。
元媛不知道夏氏為什么突然這么熱情,看見陳老太緊張的樣子,連忙扯動老太太的衣袖,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陳老太看見小閨女鎮定的眼神,很神奇的不緊張了。
“怕什么,不過是個晚輩,我可是生下仙子的人了,不能丟了元姑的臉啊!”
陳老太在心中一番自我安撫,整個人就放松了,反手拉著夏氏,暗自感嘆,富貴人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瞧著年紀不小了,手摸著怪滑嫩的呢!
笑道:“侄媳婦客氣了!”
被陳老太枯樹皮般的手撫弄著,夏氏不免有些膈應,卻飛快的把那一絲的不虞藏起,笑吟吟的看向陳老太身后的兩個女孩,眼睛一掃,就的目光就落在元媛身上。
白嫩圓潤的小臉兒,嵌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顯得十分的靈動,這個姑娘一臉的福相,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一點沒有她身邊那個小些的丫頭怯生生的表情,看來她就是陳元姑了。
夏氏不動聲色的掙開手,熱情的拉住元媛肉呼呼的手兒,滿意的笑道:“這就是二妹妹吧!長的真是可人疼啊!”
陳老太也笑了,“我們元姑那是人見人愛的,沒有誰看見了不夸贊她長的好的!”
元媛聽了自己都覺得直起雞皮疙瘩,人家夏氏正用火熱的目光看著自己呢,只能硬著頭皮,笑道:“夫人好!”
夏氏笑的更歡,“好妹妹,我是你二嫂子!”
“二嫂好!”元媛分不清什么親戚關系,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好!嫂子頭回見到妹妹,就十分的歡喜,可見咱們姑嫂是有緣分的!”夏氏說著,抹下一個玉鐲,直接套在元媛的手腕上,好在元媛長的圓潤,腕上也肉嘟嘟的,那玉鐲雖然大了些,卻也頗為相稱!
“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妹妹戴著玩吧!”
元媛低頭看看手腕上沉甸甸的鐲子,暗自腹誹,怎么這些古代貴婦說的話都是一樣的?若是看見一個姑娘就送一個玉鐲,那她要準備多少玉鐲啊?這玩意難道不值錢嗎?
“哎呀,瞧瞧我光顧著稀罕妹妹了,竟忘了這里是門口,老太太,妹妹快請進來吧!”夏氏熱情的禮讓,把陳家三人請到了正廳。
進屋,分賓主坐下,少不了互相介紹,貴姐珍姐也出來拜見長輩,陳老太完全沒有要給姑娘見面禮的自覺,元媛又尷尬的多了兩個比自己大的侄女兒,好在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