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極靜!
心跳聲似乎在這股詭異的氣氛下顯得格外微弱!
仿佛受到某種召喚,原本就泛黃的燈光快速閃了閃,很快,就變得暗淡無光,盡管如此,魏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依舊清晰可見,白的瘆人!
有人說,希望和絕望是兩個遙不可及的心態(tài),當(dāng)希望出現(xiàn)的時候,就象征著絕望的離去。
然而,對于魏釗而言,這兩個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心態(tài)竟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他身上,明明能夠拯救他的好友就在不遠處,甚至他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們每一個表情!可是,他卻不能動!不僅不能動,連開口說話,哪怕發(fā)出一丁點聲音都異常困難。
他知道,在身后,正有某種可怕的東西挨著他,不需要回頭,僅從后背陣陣刺骨的寒意,他就能感覺到。
一只手,干枯的宛如樹皮,輕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軟弱無力,就像情人的撫摸!可,偏偏是這么一只手,令何瀟雨的心迅速沉了下去,風(fēng)干的汗水又一次密密麻麻涌了出來。
魏釗的身后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在場的眾人都想知道,可惜,他們?nèi)康貌坏綔?zhǔn)確的答案!因為魏釗的身體完美的擋住了視線,令他們無法穿透窺視。
“夜雪,你有把握搶在對方出手前救下魏釗嗎?”何瀟雨的聲音很輕,也很抖,就如他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般。
“我不知道!”夜雪的回答很苦澀,這樣的語氣,在她身上出現(xiàn),純屬罕見!心悸之余,緊張的眼神緊緊盯著魏釗,一刻都不曾移開過。
“如果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不留余力,哪怕因此送命呢?”何瀟雨平靜的語氣下,卻是令人心驚的冷酷。
夜雪的臉色明顯一變,而后,漸漸呈現(xiàn)一絲蒼白,低聲說:“請主人放心,,我一定會拼盡全力。”
夏琪龍的嘴巴張了張,很快又閉上,只是眼神明顯出現(xiàn)一絲黯然!瀟雨的性子果然一直沒變!對朋友盡義,卻對自己殘忍,寧愿獨自背負著愧疚與痛苦,也要拼盡全力幫助朋友。他雖不知道最后會怎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夜雪因此死了,瀟雨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身后之人仿佛故意戲弄眾人,除了輕搭在魏釗肩膀上的那只慘白枯爪,并不曾有進一步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何瀟雨開始沉不住氣了,凌厲的眼神掃向夜雪,后者仿佛會意,腳步微微向前一跨,做好沖刺的準(zhǔn)備,看不到對方,她的催眠能力并無法得到釋放,這一刻,她開始后悔沒有帶上小黑,否則,就會簡單多了!
眼看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李雅竟突然出現(xiàn)了!
“魏釗!”伴隨著驚喜的叫喊,李雅快步疾奔而來。
突如其來的叫聲不僅令何瀟雨等人驟然回頭,更令呆滯中的魏釗雙眼瞬間睜大到極限,瞳孔中的欣喜一覽無遺。
遭了!剛一回頭,何瀟雨就后悔了,這個時候,正是兇手的最佳下手時機。
似乎感覺到身后有所動作,驚恐焦急的魏釗竟然打破了靜止的畫面,死死盯著疾奔而來的身影,放開嗓子狂吼:“不要過來。。。呃!”聲音戛然而止,呆滯的目光緩緩下移,怔怔盯著穿透自己心臟的那只血爪!
“魏釗!”李雅凄厲的慘叫瞬間劃破黑暗,令所有聞到之人都傷感不已。
就在此時,夜雪動了,身影一閃,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砰!伴隨著魏釗的雙膝無力下跪,何瀟雨的心就如被瞬間敲碎的玻璃,清脆的異常好聽!茫然望著垂頭跪地的好友,雙腳一軟,緊隨其后無力跌跪落地。
“魏釗!”咆哮過后,夏琪龍飛撲過去,一個踉蹌跌坐在魏釗身旁,顫抖的伸出雙手,緊緊捧住下垂的臉龐,隨著他用力撐正,血液正連綿不絕從對方嘴角溢出,就如無形的繡花針,透過他的手指縫隙,穿過他靜止的心臟,重重的,狠狠的,砸落在地上,令他的瞳孔瞬間睜得更大。
魏釗渙散的眼眸逐漸出現(xiàn)一絲神光,掠過夏琪龍,透過何瀟雨,直達正前方呆站的李雅,四目交集,只能會意不能言傳的情感無聲傳遞,伴隨著李雅掀起的強笑,他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只是,原本就血流不止的血液,隨著他敞開的嘴巴,流得更加歡快。
“戒。。。指。。。。。。”像是想到什么,他一瞬間變得格外激動,努力的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可惜,堵在喉嚨里的血液不僅令他呼吸異常困難,連聲音都變得格外微弱,細不可聞!
“你想說什么?”注意到魏釗的異狀,夏琪龍心中一片凄涼,快速把耳邊貼到好友嘴邊,可惜,仔細聽了大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此時,李雅仿佛走過了大半個世紀(jì),緩緩來到魏釗面前,擠開了夏琪龍,身體無力的跪坐下來,一雙纖纖玉手輕柔的撫摸上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美白似玉的手指拼命想要幫對方拭去嘴角的血液,然而,血太多了!如泛濫的黃河,滔滔不絕!新生的血液快速代替了干枯的位置,仿佛柔弱的心受到致命撞擊,她蒼白的臉龐上終于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淚光。
“你知道嗎?”空洞的語氣下,李雅淚流滿面的說:“那一晚,是我的初吻!是不是很可笑,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嘗到戀愛的味道!最可笑的是,令我戀愛的男人是個騙子!你不是一個好男人,好男人不應(yīng)該讓心愛的女人流眼淚,為什么你要騙我?就算為我好,也不可以編造那種低級的謊言讓我受盡折磨,我恨你!”
淚水,緩緩從魏釗的眼角溢了出來,極力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盒子,慢慢送到李雅面前,拼盡最后一口氣說:“我。。。愛。。。。。?!睕]由來,眼神一暗,來不及說完的話隨著無力下垂的腦袋重重扎進對方的懷里。
噗!裝有戒指的盒子從手中脫離,滾動兩下,靜止在一旁,燈光下,那原本就紅艷的盒子因為鮮血的渲染,更是紅得刺眼。
“魏釗!”李雅仰天悲呼一聲,拼命揉擠著懷中冰冷的尸體,淚水絡(luò)繹不絕從緊閉的雙眼迅速溢出。
一旁,夏琪龍原本就通紅的眼眶終于忍不住溢出淚水來,悲憤難忍之際,一個急轉(zhuǎn)身狠狠一腳踹向墻壁泄憤。
魏釗死了!
這個念頭就像一頭猛獸,嗜血的眼眸下,是一對細長尖銳的獠牙,不僅狠狠一口咬碎了何瀟雨的身體,連那顆脆弱的心,也瞬間支離破碎。
嘎嘣嘎嘣!何瀟雨緊握的拳頭下青筋根根暴起,指甲深深鑲進肉里,刺破了肌膚,絲絲血跡順著指縫溢了出來,一陣忿恨的烈焰從他心里直冒起來,淚膜底下的眼珠閃著野獸般的光芒。
“?。。。 北瘧嵱^的長嘯順著他倒躺于地,直穿九霄。
黑豹酒吧,輕柔的歌聲像天地間編制的網(wǎng),密密麻麻的籠罩在每一個角落,客人有的輕笑細語,有的故作沉醉,然而無論哪種,他們的目光都一致射向一旁的酒桌上,既羨慕又妒忌!
“你瘦了!又黑了!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這段時間去哪里了?”夏漠然傾國傾城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朱唇輕啟,抿了口飲料,略帶好笑的望著有些窘迫的小風(fēng)。
這樣的情景,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小風(fēng)的夢里,然而,當(dāng)美夢成真的時候,他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或許是心態(tài)變了,從知道夏漠然有心上人,而且無法割舍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們注定不能成為情侶。抿了口酒,苦笑著說:“如果是你,攀爬好幾天山路,又曬了好幾天太陽,能不黑嗎!”
“哦!”夏漠然仿佛來了好奇,興致勃勃的說:“那你為什么又爬山路又曬太陽的?而且走的那么倉促,連道別的話都沒有說一句,該不會?”像是想到什么,她調(diào)皮一笑,接著說:“你,是去相親?”
“當(dāng)然不是!”小風(fēng)猛然抬頭,想都不想就反駁了,只是一瞬間,他又沉默了下來,原本決意將這股愛慕之情化為友情,可是,當(dāng)他接觸到那雙燦若星子的媚眼時,心又開始沉淪了!一絲不甘涌上心頭,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說:“你是知道的,在我心里,除了你,已經(jīng)容不下別人了!”
夏漠然的笑容很快就僵在臉上,看著借酒消愁的小風(fēng),眼神漸漸飄忽不定起來,良久,才輕嘆一聲,緩緩站起來說:“我該上臺了!”
“漠然!”小風(fēng)舉杯的手輕輕放在桌子上,黯然望著背向而立的倩影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何瀟雨的話,你會愛上我嗎?”
“沒有如果!”夏漠然的身軀很挺直,語氣更加堅決,平靜的說:“從我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注定了!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是希望會遇見他!”
“就算下一秒,他死了,你也這樣想嗎?”小風(fēng)不知道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來說這句話,或許,這就是俗稱的嫉妒!
沒由來,夏漠然迅速轉(zhuǎn)過身子,冷冷看著小風(fēng)說:“如果你沒有喝醉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他活著,我陪他,他死了,我也陪他,殉情或許很遙遠,但是對我,并不難!”
呆呆望著遠去的身影,小風(fēng)猛然提起整瓶啤酒,一陣仰頭狂灌。
這酒,真苦!
伴隨著酒瓶重重磕在桌子上,眼眸逐漸清明,無視周圍投來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快速站了起來,堅定的步伐邁向洗手間方向,這一刻,他已經(jīng)為心中的決定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