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看皮影戲,對于我們這里的小孩子而言,是比現在在電影院里看電影更加的讓人期待,更加的令我們興奮不已。每當我們有皮影戲的時候,我們就會呼朋好友的聚在一起,約好要吃完飯一起看。每個人都搬一個小板凳,你拿一包辣條,我拿一把花生,他拿一把貓耳朵(是一種甜甜辣辣的酥酥的食品),大家一邊看皮影戲,一邊吃零嘴。我們這里玩皮影戲的人,一般都是外面走唱的人來村里討些飯食,一般來玩幾場呆一兩天就會離開的。以前也有喜歡皮影想跟著學皮影的村民,但是都被皮影師傅拒絕了,那是人家師傅祖傳的手藝,是不會外傳的。因此,我們這里的皮影戲對我們來說就更加的讓我們稀罕了。
聽說這一次,來我們村玩皮影戲的藝人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來的,好像還是上過電視的,表演的特別好。我和我的一群玩伴們便樂呵呵的搬著小板凳,拿著各種小零食歡快的跑向村里的居委會院子里等著看皮影戲。
剛進入居委會,就見到一些陌生人在哪里忙忙的準備著支撐白色的幕布,還有幾個人在使用一些打擊的樂器和二弦,還有幾個人在整理大木箱子,從木箱子里拿出了用塑料袋包裹的好好的皮影,我好奇的湊上前去圍觀。其中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大爺,樂呵呵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就問我是不是對皮影感興趣,我點點頭,他就如數家珍的介紹他拿出來的每一個皮影。我有點崇拜的望著他,由衷的贊嘆:“大爺,你知道的好多啊。”“那是當然了,我可是靠這個混飯吃的。”大爺一臉得意的說:“小子,快去做好,要開始了,讓你瞧瞧爺們的看家本領。”
不知道是誰關掉了居委會院里的燈,打開了掛在白色幕布上的小燈泡,隨著“鏘鏘”“咚咚”的一陣鑼鼓聲,白色幕布后面出現了幾個高的達55厘米,低的有10厘米左右的穿著花紅柳綠的古裝戲服的皮影就揮手動腳的出場了。。。。。。
玩皮影的人,用五根竹棍操縱,藝人手指靈活,皮影隨著他的動作做出不同的反應,看的得觀眾眼花繚亂。他們不僅手上功夫絕妙高超,嘴上還要說、念、打、唱,加上邊上還有配合制動鑼鼓的人,把皮影戲玩的熱鬧又讓人如癡如醉。
看完了皮影,大家都各自散開了。只留了幾個對皮影很喜歡的村民還圍著皮影藝人問東問西。我回家之后,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看的皮影戲,興奮起來就怎么也睡不著了。趁著家人上了床休息,我就偷偷摸摸的出了門,悄悄的溜進了居委會(一般來村里玩皮影的藝人都是借住在居委會的臨時搭建的休息室里)。由于我們居委會里沒有貴重物品,所以居委會的大門自從壞了就沒有在修過,我很簡單的就進入了居委會,熟門熟路的找到了皮影藝人臨時住處。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有從居委會臨時住所的窗口透漏出昏暗的燈光,難道他們都睡著了嗎?
我偷偷的靠近皮影藝人們住的房間,慢慢的扒著窗戶往里看,卻發現那些皮影藝人并沒有睡覺,只是靜悄悄的在做著各自的事情,有的在保養自己的樂器,有的在撫摸自己的皮影,只是看到那些摸著自己手里拿著的皮影的藝人們,眼神看起來充滿了癡狂,像是再看自己的心愛的姑娘,但是在我看來他好像要吃掉那個皮影,很是滲人。
我移了移腦袋,側著眼睛看向里面,卻發現在最里面靠近床邊的太師椅上竟然五花大綁,嘴巴還被綁著一塊布的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鄰村的那個喜歡皮影戲的傻子。為什么要綁著他啊?
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綁在里面的那個傻子就迷迷糊糊哼哼唧唧的清醒了,他發現自己被綁了,轉著腦袋看了一圈房間里的人,意識到是那些玩皮影的人,嘴巴里發出呵呵呵的聲音,像是在笑,可是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動手動腳,就開始嗯嗯啊啊的左搖右擺想要擺脫束縛。聽到聲音,玩皮影的藝人們同時抬起頭看向傻子,而后除了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大叔走進傻子,別的人都繼續干自己的事情。那位大叔走過去,看了一眼傻子,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著傻子說道:“俺知道你也是喜歡皮影的,可是你不知道一般制作皮影使用的牛皮,雖然厚薄適中,質堅而柔韌,青中透明,即使我們好好的保存,但是不容易保存,幾年之后也會變得皺巴巴的。俺們現在知道一種皮可以讓皮影永遠的保存下去,你那么喜歡皮影,也一定很高興對不?俺知道你腦子有問題,俺們看你現在這天整天傻乎乎的,被人家欺負,還不如為皮影做出點貢獻,也不枉你對皮影的喜歡。你放心,以后逢年過節,俺們會給你多燒些紙錢,下次投胎就去投好人家里吧,多學習,下輩子要聰明一點?!闭f完,就站起來,對另外一些人說:“你們準備準備,開始動手吧。”
我好奇的望著他們,看著他們把桌椅全部堆在門口,看著他們從箱子里拿出一捆塑料布,看著他們把塑料布鋪開,擺滿了整個房間,看著他們把傻子松開,兩個人拉扯著把傻子按在塑料布中間,看著傻子不舒服的扭動自己肥胖的身軀,不停的哼唧,看著他們四個人用力的按著傻子的四肢,看著那位五十多歲的大爺拿著發亮的小尖刀走向傻子,用力捂住傻子已經被白布綁著的嘴,慢慢的從傻子鎖骨處下刀,一點一點的割開。。。。。。
我嚇傻了,一聲尖叫,就呆呆地盯著那個手腳還在不停抽動的傻子?!罢l?”藝人們望向窗口,我看到了他們惡狠狠的目光,像是以前在野地里看到的餓狼,我害怕極了。我轉身就跑,聽到了身后有人在不停的追逐著我,心里的恐懼不停的蔓延,我對村子太過于熟悉了,即使是腦袋空白一片,我的腳不停使喚的往村里的旮旯腳處跑,爬過一個又一個的狗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的腳步聲沒有了,等我氣喘吁吁的跑回了家,鎖死了大門,哭著沖進爸媽的房間,驚醒了爸媽之后,我在爸媽的輕哄之下,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聽說第二天村委會里的皮影藝人天不亮就離開了,村委會的院子被打掃的干干凈凈的,只是在村委會門口留了一攤還殘留著一小塊沒有燒完的塑料布。。。。。。。
不久,村民都在討論,鄰村的一個傻子走丟了,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跟著玩皮影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