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見柔妃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歐陽堯旭心下一軟，終是收了面上的逼問之態。
只是一張邪魅的臉上，冰冷依舊。
而柔妃的心情，則自一旁緩緩平復下來。
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蘇婉若心中的疑惑更甚。
轉目間，突然看到了牆上，相隔甚遠的兩張異常熟悉的畫像。
“父親，孃親……”蘇婉若自房中驚訝的低呼道。
而柔妃則突然聲音尖利的笑了起來。
“阿若這麼快就看到了啊。怎麼樣，姨母是不是將你父親畫的很像？”
伸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蘇相的畫像，柔妃的眉眼間，滿滿都是溫柔之色。
“姨母，你？”蘇婉若大驚，看著柔妃眼中的溫柔，心中突然一動。
而柔妃則再次輕柔的笑了起來。
“我什麼？”伸手彈了彈蘇相畫像上的灰塵，柔妃目光柔柔的看向蘇婉若：“阿若，你知不知道，你的眉眼，同墨青大哥長得十分相像？”
一步一步朝蘇婉若走來，柔妃的聲音又恢復了溫柔。
而蘇婉若眼中的驚訝，卻越發明顯起來……墨青，是父親的表字，這麼多年來，她也只聽過皇上如此稱呼父親。
“怎麼，很驚訝嗎？”自蘇婉若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訝色，柔妃的目光有些陰冷：“要不是你的母親、本宮的皇姐橫刀奪愛，墨青大哥如今便是屬於本宮的。”
一邊說著，柔妃一邊恨恨的伸手，朝另一面牆上，弦月長公主的畫像指去。
“所以，你就將他們分貼於兩處？”看著牆上兩張相距甚遠的畫像，蘇婉若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而柔妃聽此，則點頭笑了起來：“沒錯。”
“荒唐。”蘇婉若皺眉喝道，看著面前的柔妃，雙目越發冷了起來。
“母親在世時，父親便與母親相敬如賓。母親辭世多年，父親仍不續絃。區區兩張畫像罷了，你以爲自己，當真能將母親與父親分開嗎？”
看著面前癲狂而又舉止幼稚的柔妃，蘇婉若嗓音冷冷的說道。
聽此，柔妃的臉色，卻突然陰沉了起來：“住口。”
邊說著，邊伸手朝蘇婉若的脖頸掐去。
“夠了。”伸手擋住柔妃的手，歐陽堯旭冷眸道：“阿若說的沒錯，你當真是荒唐的很。”
似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母親如此，歐陽堯旭冷冷的皺著雙眉說道。
而柔妃的動作下意識一頓，呆呆的朝歐陽堯旭看去：“旭兒……”
“莫要叫我。”冷冷揮了衣袖，歐陽堯旭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緊：“既然你如此仰慕蘇相，又怎會認識我父親？又怎會成了中州王妃？”
亦從心中不解此事，蘇婉若也擡頭看向了面前的柔妃。
柔妃聽此，便稍稍平復了心情，微微蹙起雙眉，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日皇姐出嫁，我心中怨忿難平，便帶了侍衛出宮騎馬。不料半路上，卻驚了馬。”盯著桌上飄忽的燭光，柔妃說道。
蘇婉若曾聽柔妃說過此段，便暗自自一旁點了點頭。
“然後，我便遇上了他……”柔妃目光輕柔的笑著，擡目朝歐陽堯旭看去。
“我的父皇？”歐陽堯旭驚訝的問道。
而後便見柔妃一臉笑意的點了點頭：“是。”
聽此，蘇婉若卻自一旁驚訝
起來。
她從前一直以爲柔妃所遇的是雲崇天，沒想到，竟是歐陽堯旭的父親，上一任北陵雪域的帝王。
“他替我安撫好了受驚的馬，還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回國。”房中，柔妃嗓音溫柔的繼續說道：“然後我便同意了下來。”
“你跟他回了北陵雪域？”見柔妃說的，與當日在皇宮之中，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蘇婉若驚訝的開口道。
而柔妃此時，卻似忘了對蘇婉若的恨意般，微笑的點了點頭。
“旭兒，同你父親一起，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一臉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兒子，柔妃此時的目光，與一般的慈母無二。
歐陽堯旭見此，想要躲開的動作，竟然生生的停止了下來。
“那你爲何又會離開北陵國，還將我……丟在雪山裡。”仍然忘不了自己被父母丟棄之事，歐陽堯旭的眉間，厲色漸濃。
而柔妃則突然自房中，淚光盈盈的驚叫起來：“我沒有。”
歐陽堯旭再次皺眉，卻見柔妃眼中的淚光，越發濃郁。
“那一年，你父皇受傷歸來，你的皇叔以探望之名，進宮發起了宮變。皇上將我藏在寢宮之中，卻將你託付給了最忠誠的侍衛帶出皇宮。”
想著當日的骨肉分離，柔妃的眼中，終於流出了兩行清淚。
“旭兒……母親一直以爲你死在了宮外。”
柔妃說道，想著當日在中州皇宮中，聽到北陵王歐陽堯旭的名字，一雙眼睛卻再次亮了起來。
“可是這幾年裡，我不僅找到了你，還找到了幫你復位的方法。可見天不負我。”柔妃笑著，聲音有些瘋狂。
歐陽堯旭看在眼中，眸中的冷意，終於緩和了不少。
“那麼當日在皇宮中，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成爲母親的人，歐陽堯旭目光沉沉的問道。
柔妃聽此，便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一日，他們只草草搜查了皇宮，便大肆慶賀起來，我換了侍女的衣服，趁著夜色，連夜離開了宮中。”
“你回了弦月？”想著柔妃孤身一身無處可去，蘇婉若出聲猜測道。
柔妃冷哼一聲，卻仍點了點頭：“沒錯，我不但回了弦月國，而且還見到了皇兄……”
說道這裡，柔妃的語氣突然冷了冷。
聽在蘇婉若耳中，便知此事定又發生了波折。
“皇兄見到我雖然震怒，卻仍然留我在宮中居住。然後我便再次看到了墨青大哥，以及本宮的皇姐……你的母親。”轉頭看向蘇婉若，柔妃眼中的恨意，再次顯露了出來。
“那時，本宮的皇姐，已經懷了身孕。”狠狠的摳著手下的桌角，柔妃表情陰沉的說道。
蘇婉若看著柔妃的臉色，突然自心中，對她涌起一陣憐憫。
“不準你用此種眼神看我。”被蘇婉若眼中的憐憫刺痛了雙目，柔妃尖叫道。
失態中，彷彿又看到了當先，長公主看著自己的目光。
“本宮不需要你母親的憐憫，更不需要你的。”伸手緊緊的抓了蘇婉若的雙肩，柔妃的表情有些猙獰。
“本宮同你母親同樣是公主，本宮要嫁更好的男人。”
“所以你便嫁給了中州皇帝。”不顧肩膀上傳來的疼痛，蘇婉若冷冷的說道。
而柔妃的臉上，則露出一陣“的確如此”的笑意。
“這十幾年來，本宮不但成了雲崇天的寵妃，而且還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你的母親呢？”
柔妃自蘇婉若面前笑道：“她如今，恐怕已經變成一把灰燼了吧。”
“住口。”蘇婉若冷冷的喝道。
剛要動手推開柔妃，卻見柔妃突然伸手，點上了自己的穴道。
“阿若，雖然本宮不怎麼喜歡你，但無論如何，你終究是墨青大哥的骨肉。”將雙手自蘇婉若肩上放下，柔妃笑道：“所以，我是不會殺你的。”
“你想怎樣？”不再相信柔妃的話，蘇婉若冷冷的開口。
而柔妃的目光，卻突然朝歐陽堯旭的臉上掃去。
“本宮方纔不是說過了嗎，要旭兒同你，親上加親。”柔妃說道。
蘇婉若的臉色則瞬間沉了下來：“柔妃娘娘莫要忘了，我如今，已經是翊王的王妃了。”
“本宮知道。”柔妃毫不在意的笑道：“所以在此之前，本宮便將你失身於北陵王的傳言，提前放了出去。”
“是你做的？”蘇婉若不可置信的看向柔妃。而後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歐陽堯旭在宮中的同夥，便也是柔妃本人。
所以，當日在宮中，柔妃纔會第一個找到自己，歐陽堯旭纔會提前離開。
而他們放過自己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進行，今日的計劃罷了。
蘇婉若轉頭看著身邊的歐陽堯旭，一張俏麗的臉龐，漸漸的冷了下來。
“我早就說過，你著實太過聰慧了些。”只一眼，便明白蘇婉若已經看透了整件事情，歐陽堯旭的目光有些無奈。
而柔妃臉上的笑容，則突然變得深邃起來。
“旭兒，好好疼惜你的堂妹。”冷冷的笑聲響起，柔妃自房中轉身，朝門外走去。
待快要走到門外，突然聽蘇婉若喊道：“等一下。”
“阿若還有何事？”柔妃從善如流的停下步子，轉身朝蘇婉若看去。
“我想最後問你一件事情。”
不去理會一旁，歐陽堯旭灼熱的目光，蘇婉若遙遙看向柔妃：“翊王爺的生母瑜妃娘娘，是否也是被你所殺？”
“是。”柔妃自冷笑中點頭：“不但她是，連雲錦的母妃秀妃，也是被我一併剷除的。”
蘇婉若的雙眉緊緊皺起，看著面前的柔妃，目光中滿是冷然：“你當真狠毒。”
“哈哈，那又如何。”柔妃大笑，彷彿聽了十分好笑的笑話一般：“擋我路者，我皆一一剷除。誰叫她秀妃，竟在無意之間，發現了我的秘密呢？”
柔妃冷然而笑。然後便不再理會蘇婉若，突然轉身出門，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喀喀”。
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
蘇婉若無望的閉了閉眼，突然低低的出聲，朝歐陽堯旭道：“看來，柔妃娘娘連你也不相信。”
“那又如何。”歐陽堯旭冷笑著聳了聳肩，突然伸手，將蘇婉若朝內室中抱去。
內室中，早已換上了乾淨的被褥。
甚至還有兩隻大紅色的龍鳳喜燭，自桌上發著昏黃的光芒。
蘇婉若自無奈中嘆氣，這才發現，柔妃竟然將今日之事，皆事先安排好了。
正想著，便覺得身子一沉。卻是歐陽堯旭將自己，朝牀上放去。
蘇婉若徒然睜目，而歐陽堯旭已經面色漠然的俯身，朝自己身上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