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蘇弈身上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的心境改變了許多。他本身並不是冷漠的人,只是習慣性的用這個外殼來保護自己。而今天也是作爲高中時代終結的時候,他也不想破壞現在難得的愉快氣氛。因此聽到張娜的話,他便點頭答應下來。
“喂,你們誰過來幫我們照啊,要照好點哦。“張娜果然是大方的性格,看到蘇弈同意,就站在他身邊,對著女生們喊話。立刻,一個和張娜關係很好的女孩跑來,接過她手中的相機,調好距離。
隨著“咔嚓”的一聲,這個場景便永遠停頓在了照片上。而以後的許多時間,從少女變成婦人的張娜,總會對著那些看她影集的人說著相似的話:“這個男生啊,是不是很帥啊,他就是蘇弈,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高中的時候沒主動去追他,喂,你可別告訴我老公哦。”
受到張娜行動的鼓勵,許多女生也放掉矜持,過來和蘇弈合影。而那些踢球的男生,也都擦著汗回到教室這裡,也加入了合影的隊伍。
之所以先在教室集合,因爲班主任用班費請了一個攝影師來錄下這最後同學相聚的一天。最後會刻成光盤,作爲留念。
當人到齊之後,大家便在教室中坐好。那個扛著攝像機的中年男子便用鏡頭將班裡的一張張洋溢著興奮的年輕的臉龐錄下,然後按照事先的安排,所有學生一個個走上講臺,說出自己在這時候想說的話。
許多人的發言都是感謝了一遍老師和同學,偶爾也有另類的,用這最後的機會向自己喜歡的女生表白。
在這高中的最後時刻,老師也是極爲寬容。對平時嚴禁的早戀苗頭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笑著。
此時教室裡面的座位,並不是嚴格按照平時的座次來坐的,許多平時關係好的同學聚在一起,然後從一邊開始走上臺講話。
“感謝這段人生,我能夠認識一些人。有的之後會各奔東西,我會留在我的記憶裡。但有的人,我希望能一直留在我以後的人生。”這是安靜站在講臺上說的話,而她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一直看著角落裡的蘇弈。她的目光,平靜而又堅定。這信念,似乎能通過視線傳至她注視的那人的心裡。
接下來的講話,有哭的,有笑的,每個人都盡情揮灑著自己的情緒。在這最後的一次面對所有高中同學的時候,大部分人都不想再隱藏自己的心事。或許許多年以後回放這段錄像的時候,他們會有各種各樣的感慨,然而在此刻,至少他們是認真的。
青春,是美好的。青春,對每個人也是僅有一次的經過。
不覺,蘇弈前面的人都已經說完,輪到他站在講臺上。
站在那裡,看著那些他熟悉的面孔,複雜的情緒在心裡蒸騰。他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語言,沉默一陣,他突然說道:“我不想感謝什麼,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們經歷。哪怕這些,不是自己希望的。”感受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他低聲說道:“你,我不會輕易放棄。”
這句話他沒有讓所有人聽到,也不確定那個人有沒有聽到,有些事情,不需要大聲說出來。
在最後,所有高三二班的任課老師輪流走上講臺,說了他們的話。這個活動便結束了。
大家跟著老師走到學校不遠的一家酒店,這裡的一個大廳,已經事先被訂好,作爲他們這次聚會的地點。
接下來就是最熱鬧的時候,隨著聚餐的開始,大家隨意坐著,隨意說笑著,展開不同的話題。然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以桌爲單位開始互相敬酒,這個時候,大家都有些放浪形骸。
蘇弈也不覺被這氣氛感染,和大家隨意聊著平時的許多趣事,對敬過來的酒也來者不拒。到最後的時候,許多人面紅耳赤,甚至是許多女生也略顯醉態,也有不少人因爲離別情緒的感染而哭出聲來。
蘇弈去洗手間出來,見到安靜正默默坐在一旁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不知在想什麼。看著她靜謐安詳的側臉,蘇弈就這麼注視著,不覺,已經走到她身旁,在她的身邊坐下。
有所感應,安靜向身旁看過來,正對上蘇弈的目光,兩人突然靜默下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持續著安靜的氣氛。
對視著,相互的凝望。這樣的對視,讓周遭漸漸多出些曖昧甜蜜的味道。
“弈。”安靜微翹的嘴脣嘆出這個字,讓蘇弈聽起來別有感覺。迎著蘇弈探尋的目光,安靜的眼神一陣迷離,似乎在和他相視,又似乎越過他,注視著虛空的某一點。
而蘇弈的耳中,卻傳來安靜的喃喃低語:“弈,我只是想這麼叫著你。每次自己這麼叫著你,都好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讓我能平靜下來,好喜歡那種感覺。很多時候,我都想,如果能永遠這樣,該有多好啊。”安靜仰起頭來,這個動作現出她天鵝般修長潔白的脖頸下的鎖骨,她的目光飄渺,柔柔的聲音,在蘇弈耳中,變得真實起來:“我知道,你是個驕傲的人,總是在別人面前顯得堅強或者不在乎,連遊戲你都要做到最好。你拒絕別人的好意和幫助,總是認爲那些是憐憫。可是我好想,真的好想讓你不要把我看成別人,不要對我也假裝不在乎,不要把我擋在你內心以外。我好害怕,害怕我以後的人生,會缺少讓我最珍視的東西,那樣我永遠不會快樂的。”
安靜就這樣傾訴著心裡的話,感覺說出這些話來,心裡一直壓抑的情緒一陣輕鬆。蘇弈看著她眼睛裡面的憂鬱,他突然感覺心很疼。他張嘴想說什麼。
此時,安靜的眼神漸漸有了焦點,堅定的看著身邊的蘇弈。蘇弈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軟滑嫩握住,這種感覺那麼熟悉,恍然間,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夜晚,身邊女孩略帶顫抖的身體,和第一次握住自己手掌的柔軟……
蘇弈反手,將那隻手緊緊握住,似乎鬆開就會丟掉整個世界一般。
“你,我不會放棄。”蘇弈再次說出這句話,而這個決心,也隨著他手上的溫度穿到安靜心裡。
安靜臉頰一抹紅雲,微笑著,滿足的笑著。
美好的時候總會被打斷。他們的溫馨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上洗手間經過的同學驚散。他們終於回到現實,想起來自己正在哪裡。安靜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一臉羞色,表情像做錯事的孩子,讓蘇弈看得又喜歡又好笑的。
接下來經過的人也多起來了,他們也一起離開這裡,坐回座位上。只是安靜已經和蘇弈身邊的一個同學換過座位,坐在他的身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即使分外留戀這一天,這一天的終究還是如路旁景色一般飛馳而過。於是,最後同學們還是三三兩兩散去。
蘇弈目送安靜坐上她爸爸的車開走,也獨自向回走著。由於身體被改造過的原因,他先在想醉並不容易。運行一遍操控術的心法,他已經面色如常,渾然不像已經喝了那麼多酒的樣子。
回到家,蘇弈依然把精力放在《史前進化》這個遊戲上面。他在開始製作遊戲後才明白,一個遊戲的製作是一個多麼複雜的工程。尤其是如此一個具有豐富內容的遊戲,即使有克塞號的幫助,想要一個人獨立完成也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幸好他身體改造後大腦的思維比普通人高上許多倍,先在按照他的估計,如果一切順利,這個遊戲應該能在十天內完成。十天內完成一個《史前進化》這樣的大型遊戲,對遊戲製作者們來說,是一個多麼瘋狂的事情啊,恐怕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
兩天後,紀風又來到蘇弈家,自從得到了武達心法後,興高采烈的紀風就決定要進行閉關修煉。然後這幾天紀風的表現讓深爲了解他的紀嫣然也大爲意外。自己這個超級好動癥的弟弟什麼之後這麼乖的成天呆在家裡過呢?而且還是一直呆在自己的臥室裡面。
但她在放下工作觀察一陣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紀風的說辭是跟師傅學到新東西要閉關消化下。紀嫣然自然只是認爲那是遊戲方面的事情,雖然吃驚弟弟的聽話,不過看他這個樣子,自己也高興。弟弟不到處亂跑,她也省心不少呢。因此就放下因爲弟弟性情突變引起的疑惑,把精力放在店面上了。幸好這個時候還沒有走火入魔的輪子功這種東西,否則紀嫣然難免會有此聯想而更加恐慌了。
蘇弈在紀風說閉關之後,雖然覺得有意思,但知道武達心法倒也沒有急功近利會走火入魔這麼一說,便也沒有太過擔心。只是告訴他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狀況,要及時的告訴他。
今天蘇弈看到紀風過來,便不由問道:“小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