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學堂里要過了春才開始。于是今天便是最后一天上學。
這便是所謂的寒假吧?
沈煙坐在桌邊看著周圍的人因為即將到來的假期而興奮不已,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
想來自己的孫子那時也是這樣的吧?
“小煙兒!”突然而來的沖擊叫他差點跌到桌下去。這書桌對他來講太高了些,所以他的腳從來都抅不到地,手也只能伸到桌面的小半。
不等他穩住身子,自己就被人抱到了懷里,抬頭一看,站在面前的是笑瞇瞇的木南真和董君榮,身后的人不用多想肯定是祝謹那小子。
“小煙兒~”祝謹似乎很開心,抱著他直叫。
他不解的看著他。
而站著的二人見他不解的疑惑樣子只想笑,而那祝謹卻還兀自開心著。
“……謹哥哥你燒還沒發完么~?”他故作不解的問。不是他壞心眼,只是這祝謹實在是興奮得有些叫人覺得怪異了。
那二人聽的大笑,祝謹臉上也有著抹尷尬。
董君榮笑著把他從祝謹懷里抱起來,用力的蹭了蹭他的臉頰,笑道:“小煙兒說的好!”
那祝謹聽罷佯裝憤怒,站起便要打,無奈見著小煙兒笑瞇瞇的樣子就下不了重手,只得在他屁股上輕拍兩下,邊拍邊罵:“叫你消遣我!”
“好痛哦~”沈煙也似感染了他們的快樂配合著演戲。
“別鬧了!別鬧了!說正事兒要緊!”木南真這時卻是出來勸阻的人。雖然他也笑的很開懷。
“小煙兒~”他這一說,祝謹又露出那副癡笑的樣子,看得沈煙哭笑不得。
“來我們家玩兒可好?”董君榮似乎也有些受不了他的這副樣子,于是開口代替他說到。
“好啊!”沈煙也很開心的應允。
聽他這么一說,三人都是高興起來,圍著他就開始商量著。
“那就年后初十吧?”
“好啊~”
“那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你在你家門口等著好了。”
“嗯!”
“記住,是你家門口,別跑到別地兒去了!”董君榮說著刮了他下鼻子,認真的叮囑著。
“知道~”這孩子~還教他別亂跑?真是拿自己當五歲小娃了。
今日的夫子格外頭疼,因為這群小子聽到放假就像是要回山的野猴,上課都不好好聽了,只有那沈煙和岳炅青還頗認真。
“啪——”的一聲把自己的戒尺往桌上一放,終于安靜了些,剛要開口結果下面也跟著熱鬧起來。
青筋有些暴起,魏夫子終于受不了的猛咳一聲,頭也抬了起來,兩只眼睛里閃著抹叫人害怕的光。
下面的孩子們終于意識到夫子的怒氣,都安靜下來乖乖低頭看著書本。
“既然你們如此期盼,那我就給你們布置份作業——”嘴角掛著抹陰笑。
下面立刻蔫兒了一片,一張張小臉都垮了下來,直叫“不要啊夫子”。
可夫子正為自己的伎倆得意不已,哪管那么多呢。再說了,他要的就這效果!誰讓你們不安安靜靜的乖乖聽完最后一堂課的!他就要告訴他們:做人要有始有終!不能虎頭蛇尾!
“給我回去把《禮運大同篇》背下來,背不下來的,開了學抄五十遍給我。”
下面又是一片慘叫,搞的像是集中營似的。夫子卻是笑的得意。
沈煙只是嘆了口氣,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不過放學后,倒還是一副快樂的樣子,似乎沒有因為夫子最后的“惡心腸”而打擊了對寒假的向往。
走在山間,沈煙又遇見了岳炅青,便搭了他的順風車。
車上岳炅青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沈煙的樣子似乎想說什么,可是卻又很難開口。
沈煙一開始有些疑惑,但后來略微思索,便又掛上了“慈祥”的笑容,看的岳炅青不自覺的汗毛直豎。
“初十我來看炅青哥哥好不好~?”
岳炅青不知道是因為被人看穿了還是怎么的,臉都有些紅了起來,但還是裝作淡淡的樣子說:“哦。”
沈煙笑瞇瞇的看著他。
于是他又咳了兩聲問:“你……知道我家在哪兒么?”
沈煙笑著搖搖頭,那模樣看的岳炅青哭笑不得:“不知道你還說的那么順溜……”
沈煙依舊笑瞇瞇的,忽然又張開眼說:“不如炅青哥哥來接我吧!”
岳炅青一聽,想想也可,便同意了。
“不過日子得改改。”
“好。”知道他是想避開祝謹他們,所以他乖順的同意了。
若是平日沈煙一定又會裝作無知的問“為什么呀~?”。不是他壞心眼,只是覺得岳炅青為人安靜,可在這年齡卻顯得未免孤獨了些,他真怕他會患上“自閉癥”啊……若是可以交上兩個朋友,那對他來說不管是身還是心都是有益的很。所以他極力的想要促成他與祝謹他們友好的交往。可那時是過年,若是鬧的不開心那便沒意思了。
“那就定三日后如何?”
“初十后三日?”
“嗯。”
“好~”
到了村口他便把他放下了。看著那車華麗麗的掉轉方向,不消一會兒就跑了個沒影,沈煙便一步一步慢慢地往村里走。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鐵器鋪子,好奇之下便蹲在一旁看了起來。
“娃兒當心啊!”打鐵的沈忠見他看的認真也不惱,倒是覺得有趣兒。
“嗯!”沈煙抬頭給了他一個笑容。
那彎彎的小眼睛又笑成了條縫,看得沈忠覺得熟悉,想了想便問:“你是不是大福家娃娃?”
“叔叔你怎么知道的?”他好奇的問到
沈忠笑的得意起來,“你那雙小眼睛和你爹一個樣!”
“……”
“叔叔你打的是劍么?”他可是頭一回見到真正的劍,竟然生的這般模樣,火紅火紅的,看著柔軟卻是任那錘砸個十來下才變了細微。
“是啊!”他又甩起一把,用力砸下去。
沈煙四周看了看,這里掛的多數是農具,幾乎沒有兵器。
“叔叔你打的劍肯定很好~”
沈忠一聽笑了起來,“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你掛的都是農具,可是還是有人找你打劍,說明你的劍肯定是出了名的好,如果不是的話人家又怎么會找一個專打農具的人來打劍呢?”
沈忠聞言不禁對他另眼相看起來,“你這娃兒真不得了!小小年紀竟然看得如此精細!不錯,你忠叔的劍是打的還可以……”
“哪是可以喲!”忽然有人出聲,一看,是位抗著鋤頭經過的老翁,說是老翁卻只有兩鬢斑白,身子骨依然硬朗的很。
“娃娃你莫聽阿忠謙虛,他的劍那是龍泉的也自愧不如!”老翁笑著拍拍沈忠赤搏的肩。
沈忠聽了只是憨憨一笑。看得沈煙只覺得這人真是老實的可愛。而最最難得是即使身懷絕跡卻還保持著一份謙虛。這就很值得學習。
“叔叔你好厲害!”他伸出大拇指贊到。
沈忠哈哈一笑,摸摸他的頭,又回去繼續打劍。那老翁也笑著走了。
“叔叔,你打這么一柄劍要多久啊?”他蹲在地上看著他問。
“嗯……大概兩個月吧!”
“……這劍有多鋒利啊?”他很好奇是不是真的有劍能削鐵如泥。
沈忠聽他這么一問,抬頭想了想回答說:“這很難說,我這劍雖是上品,但是如何發揮它的威力那就得看使劍的人有幾分本事了。”
有道理。
看著看著,沈煙又說:“叔叔你為何不在劍面上挖條血槽呢?”
沈忠一愣,不明白的回問:“娃娃你說啥?”
“我說,你為何不在劍面上挖條血槽呢?”
“血槽?那是什么東西?”
見他不明白,沈煙蹲在地上撿起根小樹枝就畫了起來。沈忠見狀把劍往旁一放也不急著打,也學他樣子蹲地上看了起來。
一大一小兩人就那么沒樣子的蹲在地上自顧自的說的不易樂乎。沈煙像個先生般說著,而沈忠卻是像個學生般聽得頻頻點頭。
“娃娃你真是聰明!”聽完后沈忠不禁翹起大拇指贊到。
“哪里~”沈煙別他說的不好意思起來。自己也只是忽然想起來罷了。
“我那雇主也正好想要殺傷力強的,你這血槽一加更加吃血,我先拿別的打上試試,如果好再把他的劍加上,否則浪費了這么好的料子不是。”
“嗯。叔叔你先試試,我說的也不一定全對,萬一不對就算了吧!”沈煙笑著說。
“大福有你這么個娃娃可真是好福氣!”沈忠看他越看越覺得討喜,不禁把他抱起來,然后說:“娃娃以后常來忠叔這兒玩啊,忠叔也有個男孩,叫沈杰,你們以后可以多玩玩。
沈杰?……別說是找他玩兒了,他不來找自己麻煩就已經很好了。
但是他沒有向他老爹告狀的念頭,只是覺得那沈杰雖然有些讓人討厭但畢竟小孩心性,就讓他去吧。
“……哦,我知道了忠叔。”于是嘴里應承著,虛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