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往昔若夢

“因爲(wèi)，你喜歡我。”頃刻，獨有的血的腥甜味道直衝口腔。身體被拉低，覆上那張帶血的脣。

猛地睜開眼，脣上的溫?zé)嵊|感還清晰殘留，耳邊的膩人情話也依舊可聞。可是睜開眼，卻已經(jīng)是相隔十年光陰，再也回不去了。許唯一重新閉上眼，慢慢調(diào)整呼吸，平息著心裡的情緒波動。

想要忘了他。所以般了家，斷了跟所有人的聯(lián)繫，像顆沙礫一樣隱身在塵埃中。以爲(wèi)自己佯裝得很好，不去想，不去恨，不再愛。卻總是在午夜夢迴時被撕破僞裝，難過得不能自己。

爸爸爲(wèi)了他申請了工作調(diào)遷，於是全家搬來了這座陌生的城市。可是自己卻並沒有因爲(wèi)遠(yuǎn)離了那個有他的城市而開心一點。那是自己第一次如此熱烈地愛上一個人。見到他的時候那麼歡喜，靠近他的時候那麼緊張，被他擁住的時候那麼幸福。他甚至覺得這輩子都夠了。可是年輕的心畢竟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那只是人生這齣戲的序幕而已，他卻錯當(dāng)成正劇。

所以纔會在得知真相的時候有心如死灰的感覺吧。心臟的鈍痛麻痹了全身的感官系統(tǒng)。就算身體被拋開，頭磕上堅硬的花崗巖，眼見著身下的殷紅花朵越開越豔，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光明世界裡的最後一幅畫面，卻是那人驚慌絕望的表情，呼喊著自己的名字。他忽然有點想笑，伊揚，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爲(wèi)我掉一滴眼淚？哈，大概不會吧，反正你又不愛我，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彷彿置身冰冷的地窖，他不帶一絲留戀的闔上了眼睛，做了一場醒不來的夢。

“因爲(wèi)，看著你難受，我也會很難受。”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喜歡你。”

……

畫面裡全是許唯一低眉順眼，滿臉通紅的可愛樣子。他伸手想去觸碰他，可是許唯一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滿目哀傷地看著自己。

“爲(wèi)什麼？伊揚，我是真的愛你。可是，心好痛！”

他張著嘴想要解釋，可是空洞的嘴巴吐不出一個字。

“爲(wèi)什麼這麼對我，爲(wèi)什麼這麼對我，爲(wèi)什麼這麼對我……”許唯一悲傷的聲音一直迴響在他周身，他努力去夠他的身體，觸手可及的卻是滿手的鮮紅。許唯一的身體開始流血，殷紅的**從他的身體裡孜孜不倦地流出來。

“一一，你怎麼了？”他開始莫名的恐慌。

“伊揚……”許唯一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後竟像縹緲的煙霧一般，隨風(fēng)不見了。

“一一，不要走！”他猛地從牀上彈起，黑暗中伸出去的手卻什麼也沒有觸碰到，只能那樣僵直著停在空中。

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莫伊揚在午夜的黑暗中低低啜泣。

“一一，你在哪裡？”

他多想告訴許唯一，不是那樣的。是他壞，纔會因爲(wèi)嫉妒自己沒有得到過的幸福而生起想要毀掉他的念頭。是他笨，纔會在這場設(shè)計好的遊戲裡越陷越深，最後丟了自己。是他傻，纔會在失去他之後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已經(jīng)愛到無可救藥。可是，可是這些他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了。他就這麼不見了，斷了跟所有人的聯(lián)繫，消失得那麼徹底。就像一顆沙礫隱身於塵埃中一樣，任憑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十年了，我一點你的消息都沒有。一一，我突然好害怕，害怕這樣虛無縹緲的追逐再沒有意義，害怕相見時你不再愛我，更害怕這輩子再也找不到你。

如果恨我，那就來懲罰我啊，不管你如何怨我，罵我，打我，我都心甘情願地接受。只求你別再這樣躲著不見我。你知不知道，失去你的日子，每一天都那麼難熬。

我好想你，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