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這是什么地方?
李海冬費力的爬起來,他依稀記得昏迷前被一道響雷打在身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周沒有半點的光亮,如同地獄一般的陰冷黑沉。李海冬摸索著從背包里找出狼眼手電來,擰開手電,終于可以看清四周的景物了。
滿眼都是斑駁的樹影,樹木高大參天,天空之中,沒有月亮,沒有星辰,黑暗宛如黑色的幕布,遮住了本該璀璨的舞臺。
“我難道死了嗎?”李海冬正疑惑著,頭上傳來一聲讓人心驚肉跳的狗吠。
抬頭看去,李海冬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半空中一團慘淡的白光里,一只搖頭晃腦的怪物正踏空而行。說是怪物是因為它有三個腦袋,當中一個紅色的腦袋幾乎比身子還大,張著血盆大口,發出嗚嗚的怪叫聲,左右兩邊兩個黃色的腦袋正在來回的擺動,似乎在尋找著獵物。
看到這超出正常理解范圍的怪物,李海冬只覺得遍體生寒,兩腿發軟,幾乎癱軟在地,心噗通噗通的亂跳起來:“怎么會有這種怪物,這里是地獄不成?”
“可是我還有呼吸,還能感覺到疼痛啊。”李海冬掐了一把大腿,疼的直咧嘴,“看來我還沒有死。”
三頭犬又叫了幾聲,吠聲凄厲恐怖,讓人不寒而栗,見它晃晃悠悠的飄來蕩去,李海冬怕被瞧見,便貓下腰來,躡手躡腳的鉆進叢林的深處。
叢林里充斥著腐爛的氣味,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李海冬用手電照著路,小心翼翼的前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在又冷又累又渴又餓的時候,黑漆漆的前方隱約出現了一絲光亮,這一絲光明就如同沙漠里的綠洲,讓已經感到絕望的李海冬振作起來,奮力的向前奔過去。
跌跌撞撞一頭從林子里鉆出來,鼻子里飄進來一股濃濃的肉香。
抬頭看去,前面是一座矮山,光滑如鏡的山壁前正燃著一堆通紅的篝火,篝火之上正烤著肉。李海冬忙走過去,四處瞧瞧,卻不見半個人影。
鼻子里涌進肉香,李海冬忍不住流出口水來,湊近一瞧,憑他豐富的燒烤經驗,立刻看出火上烤的是只兔子,皮酥肉嫩,香溢流油,烤的恰到好處。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李海冬摸著餓癟的肚子,心說管他誰的兔子呢,先吃飽再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下來,撕下條兔子腿就吃。
“怎么沒有味道?”李海冬啃了一口,才發現兔子上沒灑調料。
身為烤肉店的店主,李海冬的背包里永遠都帶著調味品。把背包打開,翻出調料包來,鹽、辣椒、胡椒、味精,糖應有盡有。李海冬用獨門手法混合了一份,往兔子腿上一灑,立刻香氣大盛。
“這還差不多。”李海冬聞著香氣,食指大動,張口就要吃。
兔子腿還沒等送到嘴邊,眼前忽然一花,只覺得一陣輕風掠過,手中一輕,兔子腿不見了。
李海冬茫然的望向身前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手中正捧著那條芳香四溢的兔子腿,像只惡狼一樣,吭哧吭哧,片刻之間把兔子腿啃了個精光。
“這個人怎么比我還可憐,餓成這個樣子?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你要吃就說一聲嗎,干嘛要搶?”李海冬本想發火,可看那男子狼吞虎咽的吃相,覺得他比自己餓的多,就發不出火來,反倒覺得他很可憐。
“不夠吧?這里還有,我看你是餓壞了吧。老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李海冬將剩下的兔肉灑上調料,嘴里嘮叨著,伸手遞向男子。男子不等李海冬說完話,手一揚,將兔肉抄在手中。
不過這一回他并沒有那么急,猶豫了下,從背后拽出柄長劍來,一劍將兔子一分兩半,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還給了李海冬。
李海冬瞠目結舌,心說:“這位怎么還隨身帶著柄劍,難道是馬戲團表演吞劍的演員嗎?”狐疑著接過兔肉,有心打探一下這怪人的身份,便道:“我叫李海冬。”
男子頗有禮貌的回應道:“我叫俞白眉。”
李海冬這才注意到他的眉毛是白的,心道:“白眉毛看起來挺酷的,等回天海去我染個紅眉毛,一定帥到掉渣。”
俞白眉報了名字,便啃起兔肉來。李海冬心不在焉的咬著兔子肉,偷眼打量他。
俞白眉長的還算帥氣,眉目間有一股子英武之氣。不過俗話說人靠衣裝,他那一身不知什么年代的長袍臟兮兮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讓他的形象立刻從帥哥降級成了土包子。
“看來他是個流浪漢。”李海冬心里暗下定義。這人全身上下只有那柄劍還不錯,映著火光,劍鋒上波光盈盈,有點像少男少女眼中的流光,明媚動人。
俞白眉吃的飛快,轉眼間半只兔子被啃的只剩骨頭,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很感慨。
“你怎么了,兔子不好吃嗎?”李海冬看到俞白眉那副似乎沒見過世面的感動樣子,立刻改變了剛才的判斷,“這八成是個剛剛還俗的和尚,從廟里逃出來頭一次吃肉。”
“好吃,一千多年沒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了。”俞白眉一臉的滿足。
“餓糊涂了吧……”李海冬暗道,“一千多年……彭祖也沒那么長的命啊。”
俞白眉把滿是油污的手在長袍上蹭了蹭,看的李海冬直咧嘴,就聽他開口問道:“你是哪派的修真,飛升多少年了,怎么會有鹽呢?”
李海冬聽的云遮霧罩,心道:“他說的是黑道上的暗語嗎,不然怎么聽不懂?”
“你莫非不是仙人?”俞白眉瞪著李海冬,似乎見到什么怪物一般。
“什么仙人不仙人的,你發燒了吧?”李海冬手忙腳亂的把調料包收起來,打算溜走。一邊收拾一邊心想:“今天真是倒霉,問路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雷打中,醒來就已經在這鬼地方了。先是三個腦袋的奇怪惡犬,好不容易跑出森林,又碰見個搶兔子的精神病。我這是犯了太歲嗎,看來以后出門要先看黃歷……”
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俞白眉一側身,攔在身前,手中劍反射著篝火的火光,映的李海冬睜不開眼來。
李海冬戰戰兢兢的道:“你要干嘛?”
俞白眉一皺眉頭,手里劍一揮,一道青光閃過,李海冬只聽背后轟的一聲,震天巨響。顫巍巍回頭一看,那本來平滑的如同鏡面一樣的山壁上竟然被劈出了一道缺口。俞白眉臉上現出一絲的得意道:“我乃昆侖派紅蓮宗的祖師爺,一千二百四十五年前飛升成仙,一千二百三十年前被投進獄界,你呢?”
“我是海冬烤肉店的店長李海冬,一年前大學畢業……”李海冬被俞白眉這一劍給震住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東西。
俞白眉疑惑的望著李海冬,忽然伸出手指來,在李海冬的額頭上一點,驚訝的道:“你真的是凡人?”
李海冬緊張萬分,生怕哪句話答的慢了被他砍上一劍,忙道:“我是徹徹底底的凡人,什么本事都不會,身上也沒有錢,你就放過我吧。”
“你是怎么到獄界來的。”俞白眉死死盯著李海冬,激動的問道。
李海冬不敢隱瞞,便把一連串倒霉的事情說了,一邊說一邊偷看俞白眉的臉色,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說到被一道響雷打中,再醒來便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時,俞白眉手中的劍忽然錚的叫了一聲,把李海冬嚇了一跳。
“別怕別怕,是我太激動了。”俞白眉安撫道。
說完了自己的遭遇,李海冬看到俞白眉的臉色已經從陰晴不定改為脹的通紅,不禁問道:“你沒事吧?我這里有退燒藥。”
俞白眉反問道:“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什么地方……”李海冬望望四周,這里有高山和叢林,看起來荒涼無比,只怕距離本來要去遠足的天海市郊外的二龍山有段距離。
“這里叫做獄界,是隔離在天地人魔四界之外關押各種窮兇極惡罪犯的監獄。”俞白眉道。
李海冬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這么多的名詞:“獄界,監獄?……我聽不明白。”
俞白眉嘆息道:“這是不屬于四界中的死亡之地,神仙妖魔負罪之所,天怒人怨的絕望之牢。”
李海東心想:“真是個瘋子,以為能騙過我嗎。”他從背包里摸出指南針來,可一打開指南針卻傻了眼,指針瘋狂的亂轉,根本無法指示方向。他忙又取出行動電話來,這部行動電話是最新型號,帶有GPS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就算在南北極也能夠顯示出詳細的方位,可如今不但沒有手機網絡信號,GPS的屏幕也如同這夜一般的漆黑,沒有任何的顯示。
李海冬倒抽一口涼氣,臉都黑了,再看一眼那被俞白眉輕輕一揮斬開的石壁,終于從干澀的嗓子里冒出一句話來:“這里真的是那個什么的……獄界……嗎?我怎么會跑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