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倒是頗為忙碌。
昨天和那尼桑號船主約好的只是搭兩個人,現(xiàn)在有裝藻核的三個大水箱要運送,這得和船主重新商議,此外,還要去海軍總部那邊批報商稅。
海運的成本是真不低,搭乘兩個人去蒼藍(lán)公國還只是百來歐的事兒,可加上這三個大水箱,那就是動輒上千了。
而更大頭的海運費用則是商稅,這邊出島、蒼藍(lán)公國那邊進(jìn)港,海軍會開箱檢查過往的貨物,最少也得是商品進(jìn)貨價值的等價稅收,能讓你成本直接翻倍,一些暴利的甚至要交兩三倍的稅,不過這就體現(xiàn)出身份的重要了。
畢竟是圣堂英雄,這身份在海上的地下行業(yè)中固然沒什么用,但在明面上卻是可以免稅的,這下可真算是妲哥的正經(jīng)入股了,否則要讓老王再交八十萬的稅,他還真拿不出來。
處理好這些各種雜事已是晚上,和妲哥在酒店里享用過晚餐,妲哥要回房休息了,可老王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開始。
昨天太困,明天要走,來都來了這號稱銷金窟的自由島了,若是不去見識見識這里的特色,那可真等于是白跑了一趟。
下午去船塢時就已經(jīng)見過了老沙,交涉好了,此時天色才剛黑,老沙已打扮成一個富商樣,帶著兩個跟班到酒店里來找老王。
按他的說法,克羅地群島最有趣的地方就是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吧,在城區(qū)的南邊,就在碼頭旁,那可不止是海盜們的最愛,本地的漁民、甚至是海軍,有事無事都愛到這里來玩玩。
“海上的生活殊為不易,賺錢的不少,丟命的更多。”老沙對這位船長的兄弟可是十分上心,一路上笑著介紹說:“都是過了今天沒明天的,大多數(shù)手里有點錢就都愛到各處酒吧去逛逛,美酒、女人、賭博、角斗,這里的海盜酒吧里應(yīng)有盡有,只要有錢,想玩兒什么刺激的都可以。”
和極光城那種小門小戶、躲躲藏藏的獸人酒吧不一樣,自由島的海盜酒吧,那可真的是稱得上明目張膽、金碧輝煌。
那是幾艘龐大的海船,就在海邊上停靠著,岸上有巨大的鐵釘,靠著密密麻麻的鐵索將這些飄在海面上的船只拴住,雖然不停的有海浪拍來,可這些船只的噸位都是十分龐大,居然絲毫不晃。
目測恐怕是曾經(jīng)海軍中的鬼統(tǒng)領(lǐng)戰(zhàn)船,年久報廢之后,被海軍拆除了里面核心的一些東西,外殼則被一些商人收購。
這種只有外殼的海船當(dāng)然是不可能出海的,甚至連‘漂浮’在海面都有點困難,它們的船底大多都鑄有撐在海底的支架,看起來是飄在海面上,可事實上都是固定死的,更像是海邊的船型房屋。
船上燈火通明、裝飾得金碧輝煌,剛登上甲板就能看到鋪開的燒烤架、篝火、躺椅和酒桌,這里聚集著不少人,前方的船頭有各種表演,飛刀、噴火等海盜的傳統(tǒng)節(jié)目,也有****讓人血脈膨脹的身姿,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老王他們上來這艘,甲板上還有三層船艙,老沙笑嘻嘻的給王峰介紹說:“第一層艙是舞池,小妞最多,都是做皮肉生意的,看上哪個直接就可以往樓上抱走,二層三層就是鬼混的地方了,租金一個小時五十歐,要是嫌不夠刺激,拉到甲板上來直接開炮也是可以的,只要錢給得夠多,別說大庭廣眾,那些妞兒甚至都不管你來的是不是人。”
老王對這種事兒倒是興趣不大,哥是花錢的人嗎?
“艙下呢?”
“船艙下面還有三層,那樂子就更多了,賭場、斗獸場,還有個角斗場,都是原本的船員房間改建的。”老沙說道:“這邊的角斗場玩兒得挺刺激,每天晚上都死人……”
角斗場什么的,老王是久聞大名了,死了才能出去的規(guī)矩聽得也挺多,可畢竟沒有親眼目睹,心里對這個是真沒什么概念:“來就是來漲見識的,角斗場走起!”
下去的時候興致勃勃,出來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了。
講真,老王不是沒見過死人,之前在冰靈城,冰蜂攻城時,那城墻下堆滿的尸海里都去走過來回了,可角斗場的死人不一樣……
到底是九年制義務(wù)教育出來的,電視上看看也就算了,特別是在這密封的艙內(nèi),盡管每天都有人專門清洗血跡,可滿艙的血腥味兒,加上四周那些瘋狂觀眾的汗臭味兒,還是讓老王忍不住有點想吐。
這不是反人類嘛,只看了一場就拉著剛剛贏了錢、正興奮的老沙出來了。
對剛才那個年輕的死者有些感慨,他是沒能力去阻止的,但至少可以選擇不看。
好好的看什么死人,甲板上那些唱歌跳舞的女人不香嗎?非得找這罪受!
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整個人都通透了不少,讓老沙在甲板上找了個位子,上好的海酒端上來,老沙還主動去精心挑選了兩個姿色不錯的螺女,那是海螺族的女人,身子柔若無骨,說話時輕言細(xì)語、嬌羞無限,溫柔得一匹,往老王身邊一坐,仿佛有一股清淡海風(fēng)撲面而來,滿滿的全是溫情。
略帶點咸味兒的海酒,柔情的海螺女,還有不停陪他侃大山的老沙。
這才叫享受嘛……不比看那些打打殺殺的舒服得多?
老王瞇起眼睛,正想要愜意的聽聽小曲兒,可突然眼睛一亮。
嘿,居然在這里看到了個熟人!
那時正是清晨,金色的朝陽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那張成熟自信、風(fēng)姿卓越的靚麗臉龐。
面對那上百個兇神惡煞的惡漢匪商,她淡淡的微笑著,閑庭信步間,手中的黑劍宛若一朵玫瑰般綻放,一劍天璇,影若繽紛。
她是如此的高貴而不可冒犯,是如此的明艷而不落俗魅,是如此的成熟而風(fēng)姿卓越!
愛是沒有理由的,她那淡淡的自信笑容,簡直就像是一個最令人著迷的深邃漩渦,讓亞倫一眼就沉溺其間,不可自拔,讓他深信昨天的相遇是冥冥中早已注定,是他畢生真正應(yīng)該尋找的追求!
眼中映照著的是篝火和美酒,還有那滿甲板的人群,耳邊則是喧囂的歌舞和那兩位海軍朋友的閑聊聲,這是他從小玩兒到大的玩伴,如今在海軍中歷練,年紀(jì)輕輕已是大校軍銜。
舊友相逢,本該是歡喜雀躍的,可亞倫此時的心卻絲毫都沒有在此間,滿腦子都是早晨那繽紛的劍影和絕世的容顏。
“殿下?亞倫殿下?”盧瑟大校好不容易才喊應(yīng)了出神的亞倫,他打趣道:“殿下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怕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
亞倫還沒答話,旁邊的卡卡大校已經(jīng)大笑著說道:“老盧,你以為殿下是你?他真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用得著在這里單相思?別說咱們德邦,就算放眼整個刀鋒聯(lián)盟,哪家姑娘不是夢寐以求的想要嫁給咱們亞倫殿下?可惜啊,他眼里只有劍,這已經(jīng)傷了咱們刀鋒多少鶯鶯燕燕的心了,哈哈!”
盧瑟哈哈笑道:“那是,陪在殿下身邊,連我都開始學(xué)著吃素了,你幾時見我來海樂船上不找小妞的?還不是因為殿下不喜歡嘛,哪敢把那些庸脂俗粉叫來礙他的眼……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金這條船上的有幾個螺女可不能算是庸脂俗粉,咱們平心而論,那得說是一絕,我……”
“打住打住,你趕緊打住。”卡卡大校哭笑不得的說道:“真是三句不離本行,一天沒女人你活不下去?咱們今兒晚上陪殿下呢,不聊女人,聊劍術(shù)、聊海軍、聊國事!再提女人,罰酒三杯!”
“注意!我盡量注意!”盧瑟微一拍嘴,笑哈哈的說道:“就怕一時沒管住嘴,要照這規(guī)矩,今晚上怕是要爬出去了。”
亞倫微微一笑。
在他前半生的三十年里,他認(rèn)為自己是劍的囚奴,從兩歲摸劍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沒有想過別的東西,女人什么的,對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個毫無感覺的名詞而已,甚至連權(quán)勢于他而言都只是浮云,他追求的是極致的武道,這甚至讓父王從不敢想象立他為嗣,可昨天之后,他明白了。
他的前半生不過是在等待,而后半生,注定將成為被她套上了枷鎖的囚奴。
……尼桑號,明天清晨出發(fā)。
他想起剛才在船塢管理中心打探到的信息,想象著那個風(fēng)姿卓越的身影,臉上忍不住又掛起了一絲笑容,不知道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是否能博她一笑。
嗯?
三十年練劍,當(dāng)過六年的賞金獵人,盡管沉溺在甜蜜中,可亞倫的警惕卻是沒有放松,他感覺似乎有人在打量著自己。
亞倫的目光在甲板上掃過,但四周人太多了,熙熙攘攘,而且頻頻有女人、男人都在朝他投來注視的目光,畢竟身邊這兩位穿著海軍大校軍服的家伙太礙眼了,別人好奇能被兩個海軍大校簇?fù)碇淖约旱降资鞘裁瓷矸荩@真是再正常不過。
亞倫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也沒有太過在意,以他的實力,又在這克羅地群島中,這個世界上能威脅到他的人真不多。
他吐了口氣,腦子里很快又不由自主的被那朵玫瑰的身影填滿,露出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
…………
奶奶的,還挺有警惕性……雖說自己不敢動用魂力,沒有刻意去掌控,但蟲神種的隱蔽性本就是最強的,自己不過是剛剛流露出一點不爽而已,居然都差點被對方發(fā)覺,難怪能成為一個什么小英雄。
不過……看看這家伙一臉幸福的樣子在那里發(fā)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偷偷在心里覬覦自己的老婆,雖說這種呆頭呆腦的家伙對自己沒什么威脅,可自己的女人被幫別的男人盯上,那就跟看到在早餐蛋糕上飛來飛去的蒼蠅似的,它倒是搶不了你的蛋糕,可你總不能不管吧。
“老沙。”老王瞇著眼睛,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那家伙你認(rèn)識嗎?”
“穿得像克羅地亞斯那個?”老沙看了看那邊滿臉笑容的亞倫一眼兒,克羅地群島這樣穿著的太多了,一時間倒是沒認(rèn)出來,但坐在他旁邊那兩位,穿著海軍軍服,上面的大校軍銜卻是異常醒目:“喲,海軍的人,看那軍銜,是兩個大校……”
他頓了頓,笑著說道:“這么年輕就能當(dāng)?shù)酱笮#豢淳椭朗切┤ズ\婂兘鸬拿T子弟,這種貨色外強中干,沒什么真本事,干咱們這行的,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要是在海上給咱們撞到了,那就是送到嘴邊的肥肉,妥妥的一大筆贖金。”
老王興致勃勃的說道:“那倒是注橫財啊,要不咱們把船上的兄弟都招來,把這幾個家伙綁了賺他一筆?”
“嚇?這個嘛……”老沙的臉色頓時尷尬,他本只是吹個牛逼,海軍什么的,只要不是大軍出動,真要去了深海領(lǐng)域,海盜們還真不怵,報復(fù)性的攻擊經(jīng)常都有,但這可是在克羅地港口,別說他老沙帶幾個蝦兵蟹將,就算是賽西斯船長帶著整個半獸人海盜團來了,那也得藏著尾巴做人,在這里搞事兒,嫌命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