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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千提萬問難不住

次日清晨,兩位侍女侍候夢月起牀洗漱。

永龍進房喜道:“夢月,我爹要見你!”堡主要見,那自然不能不去。

夢月收拾收拾,同他一起上樓,堡主黃友延住在三樓。

一上樓,夢月便覺一片燈火輝煌,大廳中男男女女竟有十多人,看樣子均是永龍兄長之輩,夢月不敢斜視。

但見正中坐著兩人,其一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魁梧大漢,虎背熊腰,一臉絡腮須硬如鋼針,英氣非凡,他便是大堡堡主黃友延,其旁是他的小妾杜一芝,模樣算不上美,卻也端莊。

夢月忙俯身下拜,道:“小女秦夢月,拜見堡主及夫人?!?

黃友延點點頭,道:“好!”

夢月左旁的一位公子也讚道:“姑娘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美麗端莊,落落大方,明眸皓齒,光采奪人……”這位公子是黃友延的三子,名叫黃永言。

永龍知道他一說起來便是沒完,忙插道:“三哥,你這些話還是留著讚美三嫂吧?!?

永言之妻孔韻菲已有六個月身孕,挺著大肚,不便見客,是以在房內歇息。永言聽弟弟如此說,只得住了口笑笑。

黃友延道:“給秦姑娘看座,上酒!”又對夢月道:“聽永龍說你失憶了?”

夢月點了點頭,黃龍延道:“好!老夫便不問你的身世,你既來我堡,便是我堡的客人,我會令他們好生照顧你?!?

夢月頗有些感動,道:“煩勞貴堡了。”轉眼間,酒已端來。

黃友延道:“此處爲僻野之地,無好酒招待,還望姑娘見諒?!?

夢月舉杯輕聞,道:“這是桂林的三花酒,堡主太客氣了。”

衆(zhòng)人均是一驚,暗道:“即便是再知酒,也得品嚐一二方曉,她怎麼只輕聞了一下便……”

黃友延道:“不錯,這正是桂林三花,姑娘何以知之?”

夢月?lián)u搖頭,道:“小女也不太清楚,只是酒一到面前,便有種陌明的感覺?!彼齾s記不起她娘是位高超的釀酒師。

黃友延笑了笑,道:“好,老夫這裡還有幾種酒,姑娘不妨來辨辨?!毖粤T拍手,一位侍女端上一盤,盤中有四杯酒。

夢月依次端起酒杯聞了聞,待聞到第四杯時卻皺了眉,好半天才放下酒杯,道:“小女試言一二,說錯了還望衆(zhòng)位莫要笑話,這前三杯分別是--貴州茅臺、瀘州大麴、石灣玉冰燒,至於這第四杯,小女聞之不出?!毙\(zhòng)人均點頭稱奇,顯然她全說對了。

黃友延笑道:“這第四杯嘛,是本地的酒,姑娘許是沒喝過,不妨嘗一嘗!”

夢月點頭,將那杯酒飲了,只覺此酒又香又醇又甜,渾身說不出的舒服,大喜道:“這是糯米酒?”

黃友延點頭哈哈大笑:“這是本地的滴珠糯米酒,味道甜美,飲過後還能提神補血!”

夢月心道:“據說這酒只有嶺南才產,莫非此地是嶺南,如此一來,我好像又有些印象了?!?

黃友延又道:“聽永龍說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夢月紅著臉,道:“讓堡主笑話了,小女哪有此能耐?”

黃友延笑道:“姑娘也不必自謙,讓衆(zhòng)人見識一下也好?!?

夢月道:“小女不才,自幼讀書,對《大學》、《中庸》、《論語》、《國策》之書頗爲理解,至於餘者,小女則聞之甚少,不知堡主想問小女哪種?”

黃友延心道:“此女熟識聖人先書,懂得中庸之道,日後必爲一賢妻良母,加之天資聰慧,不可多得啊?!?

當下準備問之一二,一旁的藍裳公子搶先問道:“秦姑娘!龍,自古以來便是帝王之象徵,不知姑娘對此有何見解?”

問話之人是黃友延的長子,名叫黃永勝,年方二十二。他問這話是有意義的,他自小抱負遠大,一心想要爲官掌權,無奈堡主有令,沒有意外,任何人都不許離堡,其中主管喬治單除外,此人爲了堡中能正常生活,時常出堡,購堡內所需之物。

夢月聽罷,心中微微思索了一番,這纔對永勝道:“古書中於此頗有記載,《周易》曰,羣龍無首,飛龍在天?!蹲髠鳌吩?,龍,水物也?!肚f子》則曰,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乘雲氣而養(yǎng)乎陰陽,《淮南子》曰,嘉羽生飛龍,飛龍生鳳凰。小女以爲東漢許慎說法最全,他說龍是‘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的神物。曹魏張輯進而予以分類,他說‘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無角曰螭龍’。”

夢月見他聽得半癡,便頓了一頓,又道:“唐代段成式說‘魚滿三百六十年則爲蛟龍,引飛去水’。宋代郭若虛給龍畫了個像,說‘龍角似鹿、龍頭似駝、龍眼似鬼、龍頂似蛇;龍腹似蜃、龍鱗似魚、龍爪似鷹、龍掌似虎、龍耳似?!?。古人常以傑出之人比作龍,《史記、天官書》曰,軒轅黃龍體??杀氖牵@一複合著多種美的形象,被大一統(tǒng)後的君主長期霸佔,皇帝自命爲‘真龍?zhí)熳印?,旗章輿服,宮庭苑囿,無不飾之以龍紋,龍成了皇室的族微。儘管如此,龍只是人們想像中的一種事物,它並不存在,小女也不信此物?!?

良久大廳一陣沉寂,永龍止不住一陣激動,喊出一聲“好”來,再瞧大哥,也是不住地點頭,如此一來,永勝算是同意了。同意什麼?原來永龍對夢月一見鍾情,禁不住內心激動,告之父母兄長,黃友延心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永龍年紀已不算小,是該考慮考慮了,不過親事應是門當戶對,永龍聰明伶俐,文武雙全,絕不能找個委屈他的女子?!贬醽碛致犝f夢月失憶,心下又覺不妥,待永龍說她滿腹經綸,氣質非凡後,心中又是一動,最後決定親自同兒女們考察其品行、學問,並決定,如有一人不同意,此事便作罷。永龍無奈,只得請上夢月來,但這一切均是瞞著其所爲,夢月毫不知情,永龍自然也不敢告訴她。

老二黃永義朝永勝看了一眼,輕哼了一聲,並不言語。永龍見了心中一緊,因爲大哥、二哥素來不合,二哥也經常與大哥對著幹,此番大哥點頭同意了,二哥肯定會爲難夢月一番,那……永龍越想越緊張,看看二哥,見他並沒有開口發(fā)問的意思,心中才鬆得一下。

開口的卻是永龍的三姐黃芙。黃芙已成親兩年,與丈夫張平仲生有一子,剛過完週歲。他二人可謂絕配,只見張平仲神態(tài)瀟灑,舉止斯文,穿著一套雪白的衣褲,仿若一隻白仙鶴;黃芙則生得面容秀美,笑意盈眉,身穿一套緋紅色的衫裙,分外奪目,恰似一株盛開的紅山茶。張平仲本是一個茶商,又精於茶道,後被人薦入宮中,過了幾年大富大貴的生活,後來由於機緣來此,與黃芙情投意合,再也不願走了。此刻他見夢月學識了得,便想在茶藝上難倒她,無奈他不是黃家兒女,無權插手此事,便只好讓妻子替他發(fā)問了。

黃芙問道:“秦姑娘,詩文方面你是行的,但不知姑娘於‘茶’有何認識?”永龍一聽,心中大急,忙朝三姐使眼色,黃芙也知其意,但話已出口,只能看夢月如何答了。

夢月心道:“我好像也看過幾本關於茶的書,不如說出來讓人聽聽?!碑斚碌溃骸靶∨恫璨t解甚少,品茶更是一點也不會,見過的茶葉也只有龍井、鐵觀音一類的名貴品種?!?

她這一說來,永龍便要昏倒,心道:“完了,完了,三姐可害苦我了。”

夢月未注意永龍的神情變化,接著說道:“不過小女也看過此類的書,於茶道還是頗知一二?!?

這句話如燎原之火,一下子便將永龍心中燒亮了,當下凝神細聽。

夢月道:“小女將茶道分爲四類?!?

黃芙哦了一聲,道:“哪四類?”

夢月笑道:“貴族茶道、雅士茶道、禪宗茶道和世俗茶道?!?

張平仲聽了,心道:“這倒有點兒意思?!背S芙使了個眼色,黃芙會意,對夢月道:“何爲貴族茶道?”

夢月道:“所謂貴族茶道,便是其在‘精茶,真水,活火,妙器’上,無不求貴。唐朝宰相李德裕用惠泉水煎茶,用壇封裝,從無錫到長安‘鋪遞’,勞民傷財,極其奢侈。像他這種,便稱之爲貴族茶道。”

衆(zhòng)人均點頭稱是,黃芙又問:“那麼雅士茶道呢?”

夢月笑笑,道:“這個容易,雅士茶道講究四點,一是品茗之趣、二是茶助詩興、三是以茶會友、四是雅化茶事?!?

張平仲忍不住讚道:“姑娘所言極是!”

夢月輕一點頭,道:“還有禪宗茶道,和尚飲茶歷史由來已久《晉書、藝術傳》曰,敦煌人單道開,不畏寒暑,常服小石子,所服藥有鬆、桂、蜜之氣,所飲茶蘇而已,他所飲的乃是一種茶湯。此外,佛教認爲‘茶有三德’--坐禪時通夜不眠、滿腹時幫助消化、茶可抑制**,此爲禪宗茶道。另外,安溪所產鐵觀音茶葉,是由於其‘重如鐵,美如觀音’。這還是取於佛經之中?!?

張平仲心下暗道:“我自個研究茶,也是從‘精茶,真水,活火,妙器’上作文章,從來想得如此之多,此女見解又勝我一籌啊?!?

黃芙又道:“這個我明白,那世俗茶道又作何解?”

夢月踱了幾步,看了永龍一眼,見他滿心底歡喜,神情又有些奇怪,雙眼卻又脈脈含情。

夢月紅了臉,忙偏了開去,心下嗔道:“大廳之上,他怎能如此看我,也不知他存的什麼心?”當下朝黃芙道:“茶是雅物,亦是穀物,它發(fā)於‘口腹之慾’,意在享樂。其行於官場,染幾分官氣;行於江湖,染幾分江湖氣;行於商場,染幾分銅臭;行於清場,染幾分脂粉氣;行於社區(qū),染幾分市儈氣;行於家中,則染幾分小家子氣。之所謂‘薰得幾分人間煙火,焉能不帶煙火氣’?這便是世俗茶道!”

黃芙笑道:“姑娘高明!”又朝永龍點了一下頭,永龍欣喜不已。

夢月正侍休息片刻,只聽永言笑道:“夢月姑娘,在下還未問話。”

夢月輕笑道:“公子有何話要問?”心中隱隱覺得有事發(fā)生,永言道:“那好,在下問姑娘,姑娘於棋弈可有了解?”

夢月心道:“今日他們是怎麼回事?都似先生考問學生似的。”便道:“小女讀過象棋古譜《蕉窗逸品》,又下過一些江湖殘局,對之略爲熟悉,但說起圍棋,卻是一竅不通了?!?

永言笑笑,道:“那好得很,你既熟悉象棋殘局,我便問你,‘流星趕月’共有幾局幾變?”

夢月想了想,道:“流星趕月’正名‘雙擒四將’,正編一局共一變,外編一局共三變。”

永言點點頭,道:“那‘馬躍檀溪’呢?”

夢月毫不思索道:“正編二局共二變,外編二局共十二變?!?

永龍又點點頭,道:“那‘桃紅柳綠’呢?”

夢月閉目微思,道:“其又名‘花影闌干’,正編一局共一變,外編一局共五變?!?

永方心中讚美,暗道:“她既說得出,想必也下得出,我目的已達到,就此打住吧,否則五弟又要嫌我話多了。”

永言當下道:“夢月姑娘,在下問完了?!毖粤T,朝永龍輕一點頭。

夢月想:“此番可以休息了吧?”不料還是有人不放過她。

身旁一位穿青色素衣,眉如黛山,眼似秋水的姑娘朝夢月一拜,笑道:“姑娘莫怪,小女也有要問之事?!?

夢月略一還禮,道:“小姐請問?!?

這姑娘是永龍的二姐,名叫黃苑紅,她比永義小上一歲,卻比永言要大上一歲。她身旁的公子爺乃是她的相公,名叫魏公彬,是個山水畫師。此番苑紅一開口,永龍便知其所問與山水畫有關,果真不假,只聽她問道:“姑娘可知荊浩其人?”

夢月心道:“原來所問是這個,實在容易之極。”當下張口便道:“荊浩,字浩然,爲五代後梁畫家,河內沁水人,通經史,書法學於柳公權,工書佛像,尤妙山水畫,唐末避亂隱居太行山洪谷,自號洪穀子。”

苑紅點點頭,道:“姑娘所言一字不差,但可知其對藝術的看法?”

夢月心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哎--好像有一點!”當下言道:“他指出藝術形象有‘真’與‘似’之分。”

苑紅道:“何爲‘真’?”

夢月答:“氣質俱盛?!?

苑紅道:“何爲‘似’?”

夢月答:“得其形而遺其氣。”

苑紅不禁朝魏公彬看法,見他微微點頭,便知夢月所言不錯。

夢月又道:“他認爲畫有‘六要’:氣,韻,思,景,筆,墨?!?

苑紅道:“何爲‘氣’?”

夢月道:“氣者,心隨筆運,取象不惑?!?

苑紅想想,又道:“何爲‘思’?”

夢月道:“思者,刪撥大要,凝想形物?!?

苑紅接道:“那‘景’又爲何?”

夢月一笑,道:“景者,制度時因,搜妙創(chuàng)真?!?

苑紅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姑娘必十分了解他的畫了?”

夢月?lián)u搖頭,笑道:“說實話,他的畫我一副都未見過,就連聽說,也只聽過《匡廬圖》?!?

魏公彬一聽,眼一亮,朝夢月抱拳道:“秦姑娘,在下這裡正好有副《匡廬圖》,待在下拿出讓姑娘欣賞欣賞。”言罷轉向堡主黃友延,道:“不知岳父允不允?”

黃友延聽夢月說了半天,心中早已折服,如今只是欣賞,當下便點了點頭。

魏公彬一拍手,婢女破月,弄影便端來了長桌,又取出了畫卷。

魏公彬一展畫卷,衆(zhòng)人便圍了上來,夢月見絹本墨筆所繪,便細細欣賞起來。見此珍貴的畫來,衆(zhòng)人皆讚不絕口,夢月卻一語不發(fā)。

魏公彬笑道:“秦姑娘,你也發(fā)表一下你的見解嘛?!?

夢月點點頭,道:“此畫筆墨並重,繪雲中山頂,四面峻原,氣勢磅礴,石巖蒼蒼,峭峰危立,深得北方氣象。其運用堅勁而密集的皴法,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出山石的凹凸明暗和紋理結構,並以虛實濃淡變化多端的水墨,創(chuàng)造出富有質感的畫面,顯現(xiàn)了既雄偉又深遠遼闊的意境,稱之爲‘全景山水’。”

魏公彬聞之大喜,道:“所言極是,英雄所見略同,於我心有慼慼焉!”

夢月掩嘴而笑,突然,峰迴路轉,夢月說了一句:“但是--”

衆(zhòng)人都靜了下來,夢月看了看畫右上角“刑浩真跡神品”六個大字,道:“此爲何人所提?”

魏公彬奇道:“這爲宋高宗所提啊,姑娘不會不知吧?”

夢月笑道:“小女當然知道,但這字不是宋高宗的,宋高宗的字小女倒是識得,可以說,此字爲‘形似而神離’。”

衆(zhòng)人均是一驚,魏公彬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此畫爲贗品?”

夢月道:“小女不才,不會鑑定畫,但於書法自覺頗爲精通,這字是有假,因而推斷此畫--”

魏公彬哈哈大笑,道:“姑娘好眼力,實不相瞞,此畫乃是在下所繪?!?

夢月立馬朝他拜道:“小女無知,多有得罪?!?

魏公彬搖搖頭,道:“既被你看出,此畫便是一文不值了,燒掉也罷?!?

當下,便要取燭火將之一焚,夢月忙道:“既是如此,不如贈給小女,小女見此畫非凡,不忍見之化爲灰燼。”

魏公彬笑道:“姑娘既看得起,那在下也便聽姑娘所言?!碑斚聦嬀碣涭秹粼拢瑝粼略偃灾x。

大廳中再度靜了下來,永龍瞧了瞧,心道:“現(xiàn)在只有大姐和二哥未應了,不知他們有何想法?”

當下朝大姐黃明雨看去,明雨朝他眨眨眼,意思是說:“他們都難不倒她,我又能怎麼樣?只得答應你是了。”

永龍大喜,恨不得給大姐磕上幾個響頭,那--剩下的便只有二哥永義了吧?四姐,菁晨今日在密室中習武,並未來此,不過夢月昨日已與她見過,雙方都見識了,四姐是絕不會不同意的。

永龍正在觀察永義的神情,忽見一人從房中出來直入大廳。

夢月瞧去,見是一著綠裳的少女。只見她花容月貌,黛如瑞雪,膚眉鳳目,瓊鼻櫻口,竟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絕美少女。

永龍心道:“四嫂今日怎麼出來了?”

少女走到夢月跟前,朝她盈盈一拜,道:“小女皇甫青香見過姑娘?!?

夢月急忙將她扶了,青香道:“恰纔小女與夫君在房中聽姑娘所言,佩服得五體投地,夫君一時技癢,讓小女出來代問幾句,不知姑娘介意否?”

夢月心道:“如此問個沒完終究不成,難不成他們要難住我方纔罷休?也罷,來此爲客,待會她問什麼我就答什麼,來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下耐著性子道:“小姐但問無妨。”

青香一點頭,道:“小女夫君不才,只略通笛技,想爲姑娘吹上幾曲,讓姑娘猜猜曲名如何?”

夢月道:“小女盡力而爲吧。”青香聽她允了,便輕拍了兩下手。

大廳內先是一陣沉寂,既而從一房中飄出一陣輕快的笛聲,曲調帶動心緒,衆(zhòng)人只覺在秀麗風光中游覽,心情萬分愉悅,若不是此時在大廳之上,永龍恐怕便要哼起小調了。

夢月覺得渾身一陣舒暢,有如在春光中沐浴一番,先前的疲勞、不快,盡一掃而光。夢月心道:“其採用崑曲音調,具有江南曲味,樂曲典雅,應當是--姑蘇。”

當下笛聲漸止,青香輕道:“姑娘可聽出否?”

夢月道:“可是‘暢遊姑蘇’?”

青香點點頭,道:“姑娘果真不凡,下一曲--”言罷,一曲又生。

這一曲同上一曲略有所不同,但曲調則是由低迴委婉轉而歡快熱烈的情緒,可謂衷而不怨,典雅深情,引得衆(zhòng)人心中一陣激盪,情緒隨曲調而變。

夢月亦是一樣,只覺內心如遇風浪,起伏不已,心中暗道:“這位公子著實了得,笛技如此,其人必是瀟灑之極,莫不是阿龍所言的那個四哥?”

的確,吹笛之人乃是玉樹臨風,倜儻瀟灑的黃永極。他自從被木林森挑斷手腳筋後,便很少出房,至今已有近半年了,經過堡內神醫(yī)施斐施大夫的醫(yī)治後,右手已恢復如常人,僅僅如常人一般,力仍是絲毫也使不出來,如要恢復至原先的狀態(tài),至少需要十年。雖然這半年來他亦用左手練劍,但畢竟大不如前,況且他的左腳尚未復原,走路依舊一拐一拐的,說實話,他在心底早已放棄了,每日吟詩吹笛,飲酒作樂,確也快活。

曲罷,夢月毫不遲疑,張口便道:“這是‘幽蘭逢春’!”

青香喜道:“姑娘說對了!最後一曲,望姑娘仔細些聽!”

房內永極心中不平:“五弟是何其幸福,可同此女逍遙四方,而我只能同青香在房中言談。”

當下內心波動,舉笛而吹,一陣哀怨悽楚的曲調隨之飄出。廳內之人心中均不是滋味,悽苦啊,心中哀痛不已,有如亡父之痛,有如喪偶之痛。漸漸地,竟有一股柔勁夾雜其內,使得整個曲調更加悽楚,誘人深思。

永勝心中驚道:“四弟是怎麼了,竟將內勁也用上了,這豈非是攝人心魄麼?”當下也覺苦悶難當,忙運起功來,大廳之內定力略差的婢女們均忍不住失聲痛苦起來。

夢月只覺內心洶涌,觸動情絲,也禁不住要落下淚來,當下呼吸急促,胸中起伏不定,不覺臉上也一陣發(fā)燙。

笛聲畢,夢月忙喘息不止,過了片刻,廳中婢女們才止住哭,均覺失禮萬分,羞愧難當。

夢月待心中平靜了,這纔開口道:“此曲移植自古琵琶曲《賽上曲》中第四段,名爲‘妝臺秋思’!”

青香朝她一笑,輕道:“姑娘真神人也?!毖粤T一拜,仍回房去了。

黃友延道:“你們可是服了?”

永義朝前邁了一步,道:“我還未問!”

永龍知二哥性情刻薄,怕他故意爲難夢月,當下喊了聲:“二哥!”

永義不理他,走到夢月跟前,問道:“姑娘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能說出‘孔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雲臺二十八將,將將何功’麼?”

夢月心道:“孔子七十二高足弟子,誰能一一備述其賢德?至於‘雲臺’乃東漢爲表彰二十八位開國元勳所建,並畫有諸將之像,莫說是口答,便是將《史記》、《後漢書》搬來,也難以答全?!?

黃友延一聽此問,立馬怒道:“胡鬧,你這不是故意爲難秦姑娘嗎?”

永義見父親發(fā)火,一轉身,道:“既是如此,我不參與此事罷了?!碑斚禄胤慷?。

黃友延忙朝夢月道:“秦姑娘,小兒無禮,望莫見怪?!?

夢月?lián)u搖頭,道:“不妨,只是--他所言‘參與’的不知爲何事?”

黃友延知其女爲人中鳳,堡內無一人能比得上她,要是永龍娶了她,那可謂黃家之福,日後子孫必是不凡,當下欣喜不已,反問道:“怎麼?永龍沒告訴你麼?”

夢月當然是被蒙在鼓中的,於這一切毫不知情,不知他們是在考一個“弟媳”。當下對著黃友延搖了搖頭。

永龍見此,立馬迎了上去,朝夢月笑笑,道:“夢月,我兄長,姐姐的問題你都答了,現(xiàn)下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可要認真回答哦?!?

夢月見他如此認真,禁不住笑笑,道:“阿龍,你儘管問吧?!?

永龍鼓起勇氣,抓起夢月的雙手,深情問道:“夢月,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此言一出,衆(zhòng)人心中均想:“問了這麼半天,還是五弟的問題最難回答?!?

這一問,彷彿晴天霹靂,夢月頓時有如電擊,猛地一下抽回了雙手,嬌魘也變得緋紅直到耳根,心中立時明瞭是衆(zhòng)人合夥算計她,當下嬌軀顫抖,急道:“你……胡亂說些什麼!”

永龍忙正色道:“我是認真的!”這些話只有兩人說也就罷了,他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把夢月羞了個無地自容,心“撲撲”一陣亂跳,夢月因見永龍比她小,一心把他當作弟弟看,從未想過會有些事,心中慌亂可想而知,不由急忙將一張絕美嬌好的面龐埋進一雙纖纖玉手裡,轉身沒頭腦的奔走出了大廳,直到回到自己房內,依然心亂如麻。永龍拍著門讓她開,她是說什麼也不敢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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